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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托人去挑。” “嗯……”他盖着毯子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喝的咖啡,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对面电影屏幕幽暗的光在他脸上游走——他不喜欢开灯,生病之后这个习惯尤其严重。 他说:“柴犬吧,柯基也可以,萨摩耶也行——但是好像有点笨。不过如果有流浪狗可以领养,先选流浪狗。” 后来我带他去了专门等待收养流浪狗的狗舍,他走到门前,又临时退缩:“算了。” “怎么算了?”我问他。 “我……不想养了,感觉养一个小动物很麻烦。”他改口,用那种带点歉意的笑容。 再往后他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我想明白,李迟舒从那时起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放弃这个他活了二三十年的人间,他选择不养小狗,是因为不想再多添一条和自己有联系的生命,毕竟永别这件事是很耗费精力的,告别一个沈抱山已经让他足够不舍和头痛了,不会说话的小狗哭喊起来更让他无从宽慰。 又或者他那时是想自救的,通过养一只小狗自救——李迟舒可能想过,家里有一个牵挂,这样说不定自己愿意停留的时间会长一点。 可我不就是他最大的牵挂吗? 他连我都舍得扔下,哪还会为别的什么停留。 他在进那家狗舍前也想通了这个道理,所以没有给里面任何一只小狗机会。 而我现在呢。我在病急乱投医。这个世界能和李迟舒发生的每一丝牵连,我都不想放过。狗也好,食物也罢,哪怕是一件舒服柔软的睡衣,或是一碗饺子,越多东西让他对这个人间多一丝挂念,等他想离开那天,我把他拽出来的力量就会更强大一点。 0月日,晴 今天去食堂晚了,唯一的一个菜也收了,去超市买了一包方便面,最便宜也要一块五。 如果早点去食堂,就只用花八毛钱了。 0月日,晴 今天给沈抱山煮了面,还做了土豆和肉丝,他说很好吃。 还捡到一只小狗,沈抱山说他带回去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他让我给小狗取了名字,说我是它的主人。 我竟然也有一只小狗了。 我给它取名叫土豆,因为是挖土豆的时候遇到的,沈抱山好像很满意这个名字,不知道土豆喜不喜欢它的新名字。 沈抱山还说,他会带回去给它打疫苗,找人给他剪造型,会给它买专门的狗粮,不知道他回去会不会忘记。 不过真的有会给狗剪造型的人吗?这种事情会花多少钱?也不知道沈抱山会不会跟我说实话,每次问他价格他都不太像说实话的样子。 他好像觉得自己撒起谎来不明显。 鹅60 第章颜 往后两天我和李迟舒偶尔交换做饭,因为多了条小狗,他开始愿意把一部分额外的学习时间分出来陪土豆——即便他本身对学习的状态就是过度紧张的,少了这些时间对他的成绩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这毕竟是连我都没有得到过多少的殊荣。 衣不如新,人不如狗。 尽管如此,李迟舒在临近收假的两天还是表现出难以掩盖的失落,我在他睡着的夜里对着他抓耳挠腮半宿也没参悟缘由,唯一的可能是他不太想离开这个地方——我有一种很敏锐的直觉,又或者这直觉根本来自我这些年对他本性的了解,我想李迟舒打心眼里认为我和他的交集会随着小长假的收尾而彻底结束。在他看来,我这些天对他的亲密不过是出于拜托他陪我下乡居住做出的补偿,并非出自我的本心。 他不相信与他云泥两端的沈抱山对他会有非比寻常的感情。 六号傍晚,他又坐在那堵矮墙上,土地和草木的气息混在晚风里,把他过分宽大的T恤吹得像面旗帜,李迟舒一言不发地望着屋顶的绯色晚霞发呆:兴许是在思考寻常的补偿里怎么会穿插进一个冰淇淋口味的吻,又兴许在思考普通同学之间是否能那样恰如其分般地给彼此吹头拥抱,再兴许他在困惑那个清晨我从身后抱着他时那句睡梦间的呢喃怎么会如此顺口自然。 我让李迟舒本就没怎么得到过休息的大脑更忙碌了。 我喂完土豆从后院走出来,习惯性地把手插在裤兜里,倚靠着陈旧的木门冲他喊:“李迟舒。” 他迟钝而茫然地把目光下移,穿过坝子凝聚到我脸上:“……嗯?” 我问他:“要不要去放风筝?” “放风筝?”他朝左右两边的远处搜寻一圈,“这哪有风筝?” “你不是给我做了一个?” 他面上再次浮起局促和不安,给我慢慢认真地解释:“那个……只能拿在手里玩,不好放的。”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那就去找好放的。” - 李迟舒坐上摩托车后座时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要去哪儿?” 我给他扣好头盔:“去镇上,买风筝。” “买风筝?”李迟舒虽然问题很多,但双手很自觉,我一坐上去就抓住我两侧的衣服,“现在是十月份,有风筝吗?” 我发动摩托:“十月份就不能有风筝?” 他的声音夹杂在引擎声里:“我以为风筝都是在春天放的。” 我想到了什么,在开出摩托时问他:“跟你爸爸一起?” 他点头,头盔和我的轻轻碰撞,小声说:“还有妈妈。” 也难怪。李迟舒作为留守儿童长大的每一岁里连放风筝都有时限,一年到头父母只有除夕过后那一小段开春的时光能在家陪他,于是他的记忆里,连风筝也是有花期的。 我偏头冲他笑了笑:“那你就把我当成春天好咯。” - 算我们运气好,临近的镇子是个开发中的古镇,三五不时来的游客也不少,故而越逼近夜晚越热闹,不然普通的镇子到了五六点也有不少店铺要关门了。 我找了个看起来像本地人开的小卖部,老板一听要风筝,转身钻到二楼库房,真从去年没卖完的积货里搜罗到一堆风筝。 古镇边缘有一个很宽阔的小广场,旁边连着跑道和草坪,围栏下还有一个升旗台,据说是开发以前的小学旧址。 这会儿斜阳满坡,游客三三两两打堆坐,李迟舒手里的风筝很大,彩带飘飘,又是饱和度极高的颜色,我越把他往草坪那边带,就越多人看过来。 他显而易见地变得不太自在,如果不是我推着,感觉他都能往后退着走:“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怕什么。”我说,“我不是跟你一起吗?” 最后李迟舒站在草坪边缘,攥着风筝和线轴手足无措地望着我。 “不会放?”我问。 他低着头抓了抓风筝尾部的彩带,没好意思抬头跟我对视:“十几年没放过了,不太会。” “我也不太会。”我把他手中的风筝拿过来,线轴留给他,“听说风筝要逆着风放,咱们一起试试。” 因为沈抱山跟他一样“也不太会”,李迟舒看起来放松了点,在我高举着风筝往前跑时,他聚精会神等着我一声令下,满心满眼都扑在待放的风筝上。 我感觉到风来了,而自己也举着这东西跑了挺久,只要李迟舒往反方向放绳,飞起来问题不大。 “李迟舒!”我回头喊他,“跑!” 他很听话地转折线轴往我的反方向跑出去。 我瞅准时机放了手,风筝在半空摇摇晃晃,乘着刚来的一趟风,往更高处飘了。 李迟舒已经跑出很远,时不时回头仰天看,见风筝彻底飞了起来,才放慢步子等我过去。 “笑什么?”我走到他身边问。 李迟舒脖子都快不晓得怎么放下来,高兴得眼都弯了:“原来现在真的可以放风筝。” “现在不可以。”我把他的线轴拿过来替他放线,正儿八经地反驳。 李迟舒一蒙:“啊?” “春天才可以。”我说,“我是春天。” 他愣了愣。 “当然了,”我抬头看着已经远到变成小黑点的风筝,又接着说,“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是夏天,秋天,冬天。我可以是一年四季。” 我没有看向李迟舒,因为他此刻还怔怔地看着我。如果我看回去,他又会立刻躲开。 过了会儿,他别开脸,用自以为我听不见的方式低低地说:“其实你是沈抱山就可以。” 我装没听见,转而问他:“想不想喝水?” 李迟舒说:“好。” 他接过线轴,在原地等我买水。 我在转身那一刹那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来我与李迟舒的想法如此大同小异又不谋而合。 沈抱山愿意变成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但李迟舒只要是李迟舒就可以。 - 收完风筝准备回家已是晚上八九点左右,我们的摩托开到山路一半的地方就停滞不前。下午还没出现的阻断带在黑咕隆咚的夜晚冒了出来,我拿手机照着看了看,前头那一段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挖成稀泥烂淖。 没办法,只有停车走小路回去。 这几天天晴,乡里羊肠小道不难走,难走的是小路前那一段田埂:只一个泥道,顶天了一台十六寸的电脑那么宽,最多也就够一个人通过,左右两边都是水田,稍不注意一脚下去就踩满腿污泥。 李迟舒抓着风筝不敢迈步:“这可怎么走啊。” “走嘛。”我在他身后用手机打光,“反正不管怎么走,沈抱山都在你后头。” 我搭住他的肩:“别怕,李迟舒,往前走。” 再不想走也得走。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李迟舒也不愿意丢下风筝,打开两只胳膊走平衡木似的小心翼翼。 我踩得比他稳当,因此在李迟舒失足的前一刻眼疾手快伸出小臂捞住了他。这回不得不用力,整个臂弯和手掌都紧紧卡住他的腰身,我甚至能感受到虎口那层薄薄的衣料下是李迟舒的第几根肋骨。 而他已无暇为此紧张。 李迟舒呼吸又沉又慌,虫鸣声此起彼伏的田野间,我只能听见他的急喘。 “怕?”我磕着他的肩膀问。 他犹豫了几秒才说实话:“有点。我……平衡力不是很好。” 怪不得以前死活不跟我走铁索桥。 我一脚踩进他右边的水田,脚腕很快淹没在黏糊的湿土中,这样和李迟舒并进,也能伸手扶着他。 李迟舒被我逮着胳膊,欲言又止:“你……鞋……” “蒋驰的,没事儿。”我把着他往前走,“快点回家。” 鞋可以再买,老婆经不起摔。三千块的新款不算什么,李迟舒是无价的。 ——这还不得对我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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