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躬屈膝、伏低做小,这样的方式赢了祝思嘉,她痛快不起来。 第292章 太极宫。 钟姑姑将长门殿今日之事上报晏修。 晏修的神情即便在盏盏明灯下也晦暗不已,他反复追问: “她回了长门殿,当真没有哭闹?” 钟姑姑摇头:“没有,老奴还特意开门进寝殿走动了几回,才人睡得很稳,脸色也不像是悲伤过度的模样,更不曾看见有泪痕。” 晏修:“拿她醒来呢?” 钟姑姑:“才人醒来时,又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的了,或许是余昭仪命人送来许多吃食,晚膳比平时丰富不少,她多喝了些肉汤,就忙着去摆弄泥土里新栽的花,仿佛今日之事没发生过一般。” 晏修气血上涌,尽数从四肢蹿到他脑袋里,害得他头脑发胀,眼前一黑。 他喘着粗气问:“她当真半点都没提过朕的不是?” 钟姑姑面露尴尬:“陛下,若非老奴多嘴问了馨儿一句,老奴都不知道,娘娘今日与您打过照面。” 这种为难人的问题和任务,为何偏偏要落到她身上? 每日往返两宫,向晏修禀报祝思嘉的一举一动,钟姑姑心惊胆战,时时刻刻无不担心自己项上人头落地。 晏修古怪笑了笑,笑中甚至带着少见的气急败坏: “也罢,你先回去吧,明日接着来报。” 钟姑姑擦掉头上的汗:“老奴遵命。” 一直过了丑时,晏修还在太极宫的寝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怎么会这样? 祝思嘉不在意他的爱、他的恨,不在意他的羞辱、他的一言一行,她好像就当这宫中完全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说得难听些,她好像就当他死了一样。 无论他是可以恶心她,刻意冷落她,她好像全都逆来顺受地接受了,没有说出一个“不”字,更不敢像从前一般继续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他好讨厌她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她哪怕是装装可怜,亦或者是佯装不舒服、甚至用点手段陷害别人,又或者是在背后骂他两句,他都会全然接受,他想好了无数个与她修旧好的方法。 可她没有。 她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祝思嘉,行尸走肉一般,这样的她,没有半分的难受吗? 晏修竟不知他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了。 …… 接连好多日,祝思嘉都遭遇了晏修各式各样的为难。 他好像对这样的小把戏乐此不疲,若是这样做,能让他心里好受些,祝思嘉倒没什么异议。 不就是听话?她最会听话了。 今日不是让她站在一旁朗诵宫规,明日就是要她在马球赛上端茶倒水。 晏修越是难缠,她心里的愧疚越是能消减一些。 他说出的那些蓄意中伤、夹枪带棒的话,落在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 很多时候,祝思嘉甚至差点就维持不住,当着他的面,委屈得哭出声来,可都硬生生被她给憋了回去。 他说过,自己的眼泪令他恶心。 为了不恶心他,祝思嘉只能把那股酸楚郁气留给自己。 劳累一天回长门殿后,她最爱做的事,就是躺在躺椅上,仰望星空,静静冥想。 冥想前世,冥想今生,冥想所有人,甚至冥想到“道”这一字。 还没入夏,没有蚊虫叮咬,这样的机会她该好好抓住才是。 钟姑姑见她又没穿好衣服就外出吹风,唉声摇头,替她取来一件披风盖上: “才人,您总这样发呆,不如走动走动,长久躺着也不是办法。” 出去走动,没准会偶遇晏修,没准就和晏修解开心结。 这两个主子的性子,一个比一个犟,一个比一个强硬,谁也不肯先低头。 天子不愿这么轻易原谅了她,总要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台阶下,明明偷听了多次墙角,死活不愿承认还在意她;而才人总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仿佛现有的生活,就能让她感到安定满足。 照这样下去,这两个人,这辈子也别想冰释前嫌。 祝思嘉摇头:“我倒是觉得,这天上的星星,倒比宫中景致好看许多。钟姑姑,你说若有朝一日我出家入道门,陛下不会阻拦我吧?” 钟姑姑急忙变了脸:“使不得使不得!才人,您才多少岁,怎么就想着出家当女冠去了?” 祝思嘉笑了笑:“我逗您的,我不会出家的,放心吧。” 太极宫。 “出家?” 晏修满眼不可置信,手中书册掉落在地,急忙拾起,这可是李卧云新得的孤本,脆弱不堪,险些就要被他损坏。 她宁愿出家,也不愿意和自己这么耗下去了,是吗? 哪怕是演戏骗骗他,她也不愿意了? 钟姑姑如履薄冰:“才、才人说她是开玩笑的,或许只是闲来无事,想逗逗老奴,陛下您别激动。” 晏修却忽然想到东巡之路上,她对祝元存说的那席话。 当时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她年纪轻轻,就能勘破生死、甚至勘破红尘?她简直清醒得过了头! 今日再听钟姑姑来报,他难免后怕。 祝思嘉往日究竟是看了什么书,受何人影响,居然一而再再而三萌生这样的想法。 虽是说来玩笑的,可不代表她当真绝了那些想法。 真怕她哪日就斩断红尘了。 晏修冷笑:“出家?朕只要活着一日,大秦就没有一处道观敢收她,走着瞧。” …… 隔日,朝廷休沐。 众人照常在相思殿请完早安,晏修罕见现身。 他径直入内,牵着余欣的手,打发走所有人:“朕今日在你这里用早膳,其余人都退下。” 余欣顿觉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跑来她这里做什么? 祝思嘉正要把自己藏在人潮中退下,就被晏修高声喊道:“祝思嘉,给朕过来!” 珍珍等人都默默替她捏了把汗,陛下这是得了空,又想到法子折腾她了? 祝思嘉温顺点头:“臣妾遵命。” 等满满一桌早膳端上桌,晏修手指着一处空位,对祝思嘉冷脸道:“你布菜。” 祝思嘉刚要起身,被余欣一把拉住,余欣笑盈盈看着晏修: “陛下,布菜这种小事交给云裳和馨儿就好,不必劳烦祝才人,让她坐着和我们吃。” “劳烦?”晏修撑着脑袋,勾唇浅笑,瞳色宛如一汪阴云之下的黑灰海洋,“朕还未设立中宫皇后之位,待日后设立了,哪怕是昭仪之位,在皇后面前,也是要学着主动布菜伺候一国之母的。” “她不过是个小小才人,让她学着布菜服侍,怎么,余昭仪有何异议?” 余欣重重把筷子甩到桌上,翻了个白眼:“臣妾身体不适,就不吃了,祝才人更不必布菜。” 她刚要起身离开,晏修重重一呵:“站住!” 祝思嘉站住一旁,从始至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她时刻听候差遣的模样,看得晏修火气更大。 余欣索性实话实说:“陛下,若是您想借用臣妾的手、臣妾的地盘,去为难于祝才人,臣妾恕不奉陪。且不说今时今日您对她心中有气,尚且可以容忍臣妾,若有朝一日您又心疼她,想到今日之举,免不得怪罪到臣妾这个相思殿的主人身上来。臣妾惜命,不愿为自己没做过的坏事丢掉性命!臣妾更做不到对祝才人冷眼旁观!臣妾告退!” 第293章 晏修的如意算盘落空,被余欣当众人面一语道破,面上明显挂不住。 余欣本就无所畏惧,自然心直口快。 从未见过晏修在外人面前吃瘪,尤其还是在女人面前。 他脸色越是僵硬,祝思嘉回想方才余欣那番大胆言论,心中竟有些莫名的爽快,便越是想笑。 可她总不能当晏修的面笑出声,男人最好面子,一旦她笑了,晏修说不定又要为难她呢。 故而祝思嘉用力压着嘴角,露出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云裳跟着余欣退下,一时间,饭桌上就只剩晏修和祝思嘉二人。 晏修没了用早膳的心情,眼尾余光掠过祝思嘉,见她强忍笑意,他冷哼道:“很好笑?” 祝思嘉连忙低头、摇头,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臣妾不敢。” 她肯有些反应,知晓要嘲笑他,总归是好的。 晏修忽然起身,冷冷甩给她一记眼神:“滚过来。” 祝思嘉迈着碎步跟了上去。 晏修径直要往殿外走,她不知晏修究竟是何意,继续跟着也不是,停下脚步也不是,便僵在相思殿殿门。 晏修转身瞟她:“朕让你停了?” 祝思嘉:“臣妾不敢。” 除了这四个字,她还会说什么? 晏修心情烦躁,走在前面,高大的身躯几乎替她抵挡住所有阳光。 祝思嘉藏他身后暗影里,始终低头跟随,连他要去何处都不知,只顾着看他影子变换的方向。 宫人不敢上前越界,只得远远跟着他们二人,隔了几乎几丈开外,祝思嘉觉得身后空荡荡、凉飕飕的,更让人难受了。 两个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体型差距分明,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一头闲庭信步的雄狮,带着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巡逻领地。 走过一半路程时,日光晃眼,晏修忽想起了什么,猛地顿住脚步。 祝思嘉的鼻尖差点就撞上他的后背,他半侧过身,居高临下,看着祝思嘉吓得煞白的小脸,玩味笑道: “走前面去。” 她最讨厌晒太阳,如今春日渐暖,暖日和煦,比冬天的太阳威力大了不少。 晏修倒要看看,她会不会老老实实走去前面,又或是像从前一般,娇滴滴地给他撒个娇,说要他替她挡一辈子太阳。 哪儿来的幼稚鬼,净爱捉弄她。 两人各有所思,祝思嘉不禁在心中暗暗吐槽,晏修今年都二十五岁了,怎么越活越过去? 这段时间,他在她面前是越来越无法无天、无理取闹了,和那群臭屁的五陵少年一样,可人家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他怎么和人家相比? 她的细眉控制不住地皱了下,落在晏修眼底,连她眼里淡淡的鄙夷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祝思嘉顺从道:“臣妾遵命。” 她乖乖绕到晏修前方,刚要抬脚,又转过身低声问他:“敢问陛下,想去何处?” 没了?这就没了?她的反应就这么点? 晏修半恼,没好气道:“御书房!” 说罢,他不够解气,叫来胡顺海:“去,传旨,让杨长使也去御书房。” 今日无政务处理,他去御书房,不是写字抄书,便是想要作丹青了。 给晏修磨墨、调色,在一旁做打下手的事并不简单。 祝思嘉最开始时对这些一窍不通,经由他无数次手把手的指教她才跟得上。 今日他不单叫她去,还要叫杨泌雪也去,想来她们二人中,必有一人替他做这些细活。 以晏修最近的脾气,这些活是轮不着自己去做了,祝思嘉虽不喜杨泌雪,但也在心中默默同情起她来,但愿她今日别被晏修找茬。 御书房。 晏修果然要绘制丹青,祝思嘉默默捏了把汗,每次他作画,必然阵仗极大。 杨泌雪匆忙赶来,茶水还没喝上一口,晏修就问道:“可会研墨?” 杨泌雪羞赧点头:“臣妾自然学过一二。” 官宦之家的千金,即使不曾读过万卷书,但识字、写字是最基本的。 晏修没再多说什么,在桌面上,徐徐摊开一卷包裹得厚重的宣纸,大到几乎快要将桌子盖完。 既然有杨泌雪在,又何必把自己叫这里来? 祝思嘉一心惦记着今早还没摆弄完的花草,偌大的御书房里,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好像都不影响。 难道晏修要让她站在一旁干看着,看着他是如何找来别的女人取代她,看着他是如何像当初教自己那样,俯身去教杨泌雪? 寂静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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