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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自己宫中闹出时疫之事。 “怎么会这样?”祝思仪抱紧才吃完母乳的晏桓,“他住的屋子收拾干净了吗?” 嬷嬷:“娘娘放心,老奴派人拿着艾叶里里外外薰了个三遍,又把他的贴身物件全都收拾出来,准备烧了。幸亏发现的及时,应该是传不出去的。” 祝思仪灵光一闪:“准备烧了?” 嬷嬷:“嗯,事发突然,方才才架好柴火堆呢。” 祝思仪笑道:“慢着!宫中器具用度向来奢靡,就算是他一个太监用的,也够普通老百姓一个月工钱了。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能说烧就烧呢?” 嬷嬷:“娘娘,您是想……” 祝思仪:“不错,祸事是本宫这未央宫引起的,自是不敢瞒报,更要负责到底。明日本宫便告知余昭仪,顺便自掏腰包,为各宫分发浸了艾叶汁的面纱,以避时疫蔓延。” 嬷嬷挺直腰杆:“老奴这就下去办。” 几日后,相思殿。 有余欣亲自教导,祝思嘉棋艺渐长,能在余欣手下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了。 余欣落下一颗白棋:“宫里太监这么多,姐姐为何非要选一个入宫没多久的汪琨去未央宫?若他在未央宫犯了事,那位少不得又来找我麻烦。” 在汪琨被领去未央宫前,余欣放心不下,亲自见了一面,才犹豫放人。 这个汪琨,相貌倒是生得极好,若不是进宫做了太监,在外面八成就被当成面首养着了。 祝思嘉不疾不徐落下一枚黑棋:“你放心吧,汪琨不会犯事的,更不会让我姐姐来叨扰你。” 开什么玩笑,这个汪琨,便是上辈子和落英结成对食那个太监。 若她没记错,晏行和祝思仪也因为他吵过几架。 他野心大着呢,嘴还甜,是个惯会识人眼色阿谀献媚的。 只是他现在刚进宫不久,上头无人照应,正愁缺了条青云之路。 既然汪琨有心向上爬,那祝思嘉就送他这个机会,就看他把不把握得住。 整整三局棋下完,祝思嘉略感疲倦,准备起身回宫。 临走前,余欣拉住她,叮嘱她系好面纱。 祝思嘉看了眼浅草色泽、薄如蝉翼的面纱,满不在意地揉皱成一团,塞回荷包里:“若不是你提醒,还有一事我险些忘了。” 余欣:“姐姐请说。” 祝思嘉浅笑道:“明日起,我就会因染上时疫闭门不出,不能前来相思殿照例请安了。” 余欣瞪大了眼,捂着嘴道:“姐姐难道想以身涉险?这可使不得,且不说夏福全那些病症根本不是时疫所致,你若是贸然用药,我怕你身子吃不消。” 祝思嘉:“你就放心,装病这块我向来是一流的。她下了这么大的血本,就是想让我染病,我怎么能辜负她的好意?” …… 第二日晨间,众人去相思殿请安时,获悉祝思嘉染病的消息。 杨泌雪从未觉得如此神清气爽过,她故作紧张,掩住自己的口鼻:“听说昨日小昭仪才来过您这里对弈,恐怕连您这相思殿……” 余欣冷着脸:“杨长使,你若担心本宫的相思殿不干净,不妨去门外的艾草火盆旁站着同本宫请安。” 杨泌雪悻然收声。 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实在无事要报,余欣便将众人打发回去了。 回宫路上,杨泌雪和方心月小跑着跟上祝思仪的步伐。 祝思仪淡淡瞄了她二人一眼:“火急火燎的,跟着本宫做什么?” 晏桓向来黏她,请安前,她哄了好半日才把晏桓哄睡着。 去相思殿一来一回就要耽误不少时间,谁知道晏桓会不会醒?醒来又会不会吵着闹着要寻她? 自从得了孩子,祝思仪满心都是晏桓,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虽有乳母照看,但晏桓就是她的性命,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属于她的人,哪怕是今日比昨日多哭闹一声,她都要缓上许久。 故而她脚步急了些,更嫌身边两人碍眼。 方心月抓紧时机,神神秘秘问她:“娘娘,好端端的,为何长乐宫那位会患病啊?长乐宫离您那处近,您可要小心为上,免得有些居心不良之人把手伸向皇子。” 祝思嘉这病来的蹊跷,但为何患病,她还能不知? 祝思仪不耐应和道:“无需你们提醒,本宫也知道提防她。若你二人整日闲得没事干,还不如回宫抄录百遍祈福道经,为储君积福,如何?” 说完,她迅速带着宫人,甩开二人。 杨泌雪和方心月面面相觑,苦不堪言。 祝思嘉至少还会和她们做做面子,可这祝思仪做姑娘时就不屑与她们往来;现在得了皇子,更想与她们划清界限,根本不让她们讨得半点好。 看来日后在宫中生存之路,愈发艰难了。 一回到未央宫,祝思仪果然听见晏桓在哭闹。 “你们这些乳母都是干什么吃的?本宫才——”她一掀开珠帘,见到眼前景象便呆愣住了,“汪琨,你敢擅闯本宫寝殿?快把小皇子放下。” 汪琨那张脸着实赏心悦目,可每每看向她,眼神里总带了急切的渴望,他想出人头地想得太急了些。 祝思仪并不喜他。 第318章 汪琨更为小心地抱住晏桓,解释道:“娘娘,奴若不抱着小皇子,他会哭闹得更厉害。” 在未央宫等了好几日,可算让他等着一个机会。 好不容易趁着四下无人时,他偷偷钻进寝殿。 看着摇篮里熟睡的晏桓汪琨冒着风险,拿出藏于袖中的细长银针,轻轻朝晏桓的屁股蛋子上扎了一针。 小皇子瞬间惊醒,撕心裂肺的哭声传遍整个宫室,乳母慌忙进来,准备喂奶,小皇子根本不饿,哪会吃? 乳母急得团团转,又实在闹肚子,见汪琨抱孩子的姿势极为熟练,便委托他暂为照看。 这才有了方才祝思仪看到的一幕。 祝思仪冷笑着朝他走去,小心接过他怀里的晏桓。 二人离得太近,汪琨身上淡淡的梅香萦绕着她,这极为熟悉的香,让她不禁一抖。 再抬眼去看,这么近的距离,终于让她看清汪琨的眉眼,像极了一个让她既痛苦又欢愉之人,只不过汪琨身为太监,更多阴柔之美。 太像了,那个人虽然出尔反尔、十分讨厌,可不得不说,祝思仪前二十年人生里,几乎都摆脱不了他的影子。 所以看到像他的人,祝思仪无论如何也厌恶不起来,甚至……甚至莫名伤怀。 祝思仪的心软下几分。 但接过晏桓那一刻,如汪琨所说,晏桓哭闹得更加厉害,不论她怎么慢哄,晏桓都静不下来。 汪琨又讨好笑道:“娘娘不妨交给奴来抱,小皇子或许不一会儿就能哄睡着。” 祝思仪半信半疑,重新把晏桓递给他:“仔细着些。” 汪琨“诶”了声,接过晏桓,稳稳当当地抱着、哄着,当真不出他所言,不一会儿晏桓便静了下来。 看着熟睡的儿子,祝思仪总算松了口气。 …… 未央宫岁月静好,可长乐宫上下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得知祝思嘉染病,就连一向与她交好的余欣,都下令禁止长乐宫宫人擅自在宫中走动。 无他,在长乐宫不远处,住着位对社稷而言更为尊贵的小皇子。 若当真不小心把病传了过去,等天子归宫,于公于私、不论轻重都会处罚长乐宫的,余昭仪也是为了自家娘娘好。 好在这宫里现在当真是自己人做主,祝思嘉染病当日,余欣就派女医冒险来过一遭。 女医探完祝思嘉的脉象,又仔细检查过她的身子,见她只是低热不退,不曾起红疹红斑,便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开了一剂退热驱寒的方子,让钟姑姑好生照应,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 祝思嘉虽发着烧,却并非毫无意识,只是她食欲不振,照这样下去,就算病能痊愈,人又要经好一番折腾。 钟姑姑不顾规矩,擅自坐在床边,抓着祝思嘉的手垂泪: “娘娘,自打陛下东巡开始,您这一路受过多少苦、生过多少回病,饶是个铁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为了您的身子着想,您强忍着多吃些东西吧。” 她终于忍不住,抽抽噎噎道破道: “实不相瞒,老奴一直是陛下的人,无时无刻不再向陛下透露您的举止。如今见您病得这样厉害,老奴实在问心有愧,若是当初……当初在长门殿,老奴给陛下撒些谎,放您提前出来,您就不用受后面这么多的苦,陛下更不会亲自出征离您远去。” 女医在人后说到,祝思嘉的身子经数次病痛摧残,如今竟已有薪尽火灭之兆。 所以任何无关痛痒的小病,甚至在防护得当的情况下,她感染的几率远高过外人,病症也会更为严重。 钟姑姑在宫中生活了这么久,从前不是没有爆发过时疫,只要人为管控得当,不会传播得这般有目的性。 天子出征,近一载不在宫中,即使有余欣等人愿意主动照料祝思嘉,更有武兴侯等人站在她身后,可该伸向她作恶的手,半点都不会停。 敢这样害她的,除了长乐宫母凭子贵那位,还能有谁? 真当心这一场病,把祝思嘉又给烧傻了是小,香消玉殒才…… 祝思嘉猛地咳了好几声,冰冷的手指紧紧扣住钟姑姑的手:“姑姑放心,我虽无用,却绝不会牵连于您。您快把肉粥拿来,我这就吃。” 钟姑姑忙把她搀扶坐好,取来肉粥:“好,老奴喂您吃。” 祝思嘉乖乖张嘴,任由钟姑姑把勺子送进她嘴里。 温热的肉粥入肚,祝思嘉却紧皱眉头,吞咽得十分艰难。 不仅呛了好几口,咳得双眼泛红,泪光晶莹,更是在数次有吐出来的迹象时,强咽了回去。 钟姑姑不忍这般强迫她进食,可她身子要紧,不吃些东西就没法喝药。 她一边给祝思嘉擦拭唇角,一边颤颤喂粥,见祝思嘉如此痛苦,心底越发惭愧。 这样艰辛地活在宫中,祝思嘉怎还能开心得起来? 尤其是女医说她郁结之症愈发严重,或许会加剧病情,无比要盯紧了人,不要让她再做傻事。 想到这些,钟姑姑视线模糊,伺候完祝思嘉服下药后,她默默退下,回到自己屋中,在灯下提笔写信。 天子正在战事关头,愿收到这封信,莫要扰了他的心智和战意。 钟姑姑这样做冒着杀头的风险,可她想起先前经历,难免后怕,更怕天子一朝归来——甚至见不到祝思嘉了。 送出信,已到深夜,秦宫各处宫灯慢慢熄灭,长乐宫的宫人们也都带着担忧入睡。 窗外传来三声轻叩,祝思嘉忽然睁开眼。 她披好外衣,踩着柔软的地毯跑去窗边,替碎玉撑开窗户。 见碎玉今日着宫女服饰,挽了个兔耳般的发髻,面敷粉脂,这身装扮着实漂亮,越发显得他像个美人了,祝思嘉不由轻笑出声。 碎玉红着脸,迅速翻身入内,把怀里带来的热乎乎的烤鸡塞给她:“娘娘快吃,吃完这些剩余之物,属下带出去扔了。” 祝思嘉接过他不知何处觅得的烤鸡,大口吃了起来:“辛苦你走一遭,明日还是这个时辰,对么?” 碎玉颔首:“不错,还是这个时辰,属下也……还是这副装扮,娘娘莫要睡着了。” 说着,他不忘递给祝思嘉一颗消食的山楂药丸,以养护她的肠胃。 祝思嘉:“不会的,有好吃的送上门来,我怎么会睡过去?” 她每日面对大堆美食,为了装病,只可看而不可食用的滋味着实煎熬。 她才不会这么傻,傻到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既然想逃离,那身体就是重中之重,不吃饱、养好,她怎么有力气逃跑? …… 倭国大岛,几场血战后,晏修收到了远自另一头故乡的来信。 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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