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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多,能多保留一些肺组织。” 露娜对癌症没有概念,但既然郎追的爸爸那么厉害,她也开始好奇郎爸爸能不能治疗她心中最可怕的病了。 “那他可以治疗过敏吗?我家以前有个仆人吃花生时过敏,结果就死掉了。” 郎追:“这你可问对人了,我阿玛前天才治好一个过敏性鼻炎,不过那是用针灸治的。” 病灶控制得好,就意味着医生们只用切掉月红招的右上肺叶了,这能大幅增加他的存活率。 如果摘全肺的话,到时候不管是负压也好,脓液也好,种种严重到很难收拾的后遗症都能送月红招上天。 手术室中,温蒂医生开始进入她在外科世界中比较陌生的部分,肺。 即使都想快点把手术做完,这时候她也只能沉下心,小心翼翼地将右肺往后牵引,切开纵膈胸膜后,她回忆着与同学悄悄偷尸体练解剖的过往,找到了上腔静脉的下缘。 就从这里开始吧,分离! 她避开所有也许会伤到病人的地方,将右肺的动脉主干、上叶尖等部位显露出来。 郎善贤的呼吸加快,他生怕温蒂医生的某个动作会伤到重要血管,接着大出血,然后手术失败。 但是他担心的情况始终没有发生,温蒂医生以她扎实的技术完成了分离。 温蒂医生用冷静的语气说:“现在开始,就是切除右上肺叶了,呵呵,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希望我的手如你们的绣娘一样灵巧。” 对于一位经常面对产后大出血的医生来说,血管是她的老对手,也是她的老朋友。 温蒂从尖端静脉开始,她将血管分离出来、结扎、缝扎、切断。 接着是尖前段动脉。 她曾解剖许多尸体,对肺部的结构,她谙熟于心,眼前看到的一切正与她的知识对照着。 其实胸外科也挺有意思的。 在郎善彦的帮助下,他们将右上肺叶向上拉,下叶向下啦,手术刀挥舞着,沿着肺裂处,将叶间胸膜切开,把里面的血管也显露出来了。 现在开始处理这些血管。 虽然医生正在挑战一个新手术,但目前来说,居然算得上顺利。 病人优秀的基础身体素质,将细节反复推敲的术前会议,神奇的中医辅助,让成功变得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出血了。” 这次出血让医生们都紧张了起来,幸好道济医院的医护对于这种状况十分熟悉,女性在生育时要面对的难关太多太多,大出血只是其中一项。 温蒂抬手,护士就将止血钳拍在她手上,她锐利的目光在月红招的胸腔内扫视着,随即伸出手,一夹。 血被止住了。 “我夹住血管了,纱布!” 又是一番处理,月红招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所有医护都需要擦汗,他们的心跳在刚才升到至少一百六,现在又降回来,幸运的是他们都没有高血压,因此无人倒下。 温蒂告诉众人:“手术继续。” 她用组织钳夹住支气管,护士按着呼吸囊,使右中肺叶、右下肺叶鼓起来。 “好,我看到叶间裂了。” 医生们手握持针器,飞针走线,动作越发小心谨慎。 他们将上肺叶连接其他部位的部分分离,把血管结扎,切断。 病灶部位开始逐渐离开月红招的躯体。 “上叶静脉完成缝扎。” “我感觉我对肺的了解前所未有地清晰。” “给我纱布球。” …… “轮到上叶支气管动脉了。” 温蒂医生看了眼钟表,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上叶支气管动脉是这场手术中的最后一个难点。 温蒂医生:“擦汗。” 她今夜叫护士擦汗的次数和她第一次主导手术时一样多。 护士拿起棉布在她额上擦了擦,小声说:“医生,快结束了,病人的心跳依然很稳定。” 温蒂医生应了一声,手上微微用力,切断了最后一根动脉。 病灶组织被完整取出。 郎善贤小心翼翼地捧起病灶组织,癌细胞浸润了月红招的右上肺叶,这一块肺叶触感与正常的肺叶截然不同,尖端的部分甚至该被开除肺籍,只是长得很快、但对呼吸没什么用的废肉。 然而手术还没有结束,因为郎善彦曾听儿子提过一个问题——“如果你们把病灶切掉以后,还剩了一些肉眼看不到的癌组织,那怎么办?等复发的时候重新开胸又切一遍吗?” 郎善彦当时愣了一下,随即一本正经地和年幼的儿子讨论方案:“那在手术结束后,我继续给月红招开药调理?” 郎追:“没有什么预防的方法吗?比如把剩下的肺也清理一下?” 郎善彦哭笑不得:“拿什么清理呢?消毒的药物吗?” 郎追反问:“为什么不行?拿碘酒把那些地方涂一下嘛。” 郎善彦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敢想,阿玛真担心你长大以后天天被病人全家拿刀追着跑。” 秦简在旁边绣着老虎手帕:“我会让寅寅把身手练好一点的。” 郎善彦立刻说:“让他跑快点就行了!寅寅,你听好,不管你以后功夫多好,也绝对不能打病人,不对,你不能随便打人!” 郎追:“……哦,好。”他觉得阿玛说这事晚了,他已经在金三角打过很多次痊愈后想抢劫诊所的病人了。 然而此刻,郎善彦却使用了儿子的奇思妙想,即碘酒涂抹患处。 碘酒在1839年诞生,距今66年,但人们认识到它的作用,却是在23年后的南北战争,它在那场战争中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它可以杀死病菌,现在郎善彦也希望它杀那些可能残余的病灶时能有点用。 “冲洗。” 完成这一切时,月红招的呼吸和心跳依然稳定,这对医生来说是最值得庆幸欣慰的事情。 月红招曾为了成为角儿而拼尽全力地练功,那时流下的汗水让他积攒了一具足以应对残酷手术的身体。 温蒂医生看着他的睡颜,赞叹和祝福着:“了不起的小伙子,他撑下来了。” 最危险的阶段过去了,医生们开始缝合。樾戈 温蒂医生开始担心一个问题,“如果胸腔积液太多怎么办?” 郎善贤道:“中医对待这种情况,一般是扎针,让积液流出来。” 温蒂医生依然忧虑:“我们把他的右上肺叶切掉了,积液肯定不少,针扎出来的洞太小,可不够用,我记得我老家对付脓胸的时候,会插一根橡胶管在病人身体里。” 郎善彦说:“那样会有外部的空气进胸腔,会感染的。” 温蒂医生头疼:“管子的另一边放水里,空气就进不去了,不过积液不多的话,人体会自己吸收掉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在手术结束后,他会非常、非常的疼,别让他挣扎到把线崩断,当然了,他可以咳嗽,这个不用压抑,他可以轻轻地咳。” 缝合结束,小护士按压着呼吸囊,确认月红招的肺没有漏气,也没有流血。 郎善贤感叹:“瞧月老板的肺子多好看啊,粉红粉红的,真是人美戏美肺也美,那些抽烟的人肺都是黑的,月老板但凡命数没那么坎坷,也不至于忧郁出个肺积之症来,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听一出他的《棋盘山》。” 郎善彦祝福了一句:“运气好的话,这肺子且得再用个十几二十年呢,说不定能用到三十年后。” 四十年五十年的话郎善彦不敢出口,这年头大家都是活到五六十岁便差不多了,他自己都不敢说能把肺用到四十年后。 郎善贤想起一件事来,顺口和大哥告状:“老三前阵子被朋友拉着去吸玉兰烟,被我打了,那小子挨打的时候还犟嘴,说什么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肾子,肺不要紧。” 郎善彦凤眼一眯,语气危险起来:“明天把他叫出来,我也打一顿,今天吸玉兰烟,哥哥教训还敢回嘴,明天是不是就要去抽大|烟?反了天了他!” 对于弟弟们,郎善彦有一种朴素的教育观念,那就是如果他们走了歪路,说不定日后就会连累自己,所以他要在他们犯错之前就用拳头教会他们什么才是对的。 郎善贤见大哥发火,立时添油加柴,展现他对郎善佑的兄弟情:“若是老三敢犟你的嘴呢?” 郎善彦想都没想:“那我就废了他的肾子。” 郎善贤心下一寒。 月红招被推入病房之中,道济医院的床位只有三十来张,住院的通常是产妇与婴儿,这处病房在最偏僻的角落,是专门腾出来只给他一人住的。 温蒂医生对郎家兄弟点了点头:“病人就交给我们看护吧,你们明晚再来。” 这是为了他们着想,以免涵王府日后找这两兄弟的麻烦。 “谢谢您,温蒂医生。” 郎善彦对她深深鞠了一躬,弯腰时顺手摁着郎善贤的后脑勺用力一按,一米七不到的郎善贤直接被一米八的哥哥摁得趴地上。 温蒂医生端庄地微笑着:“这礼可真大。” 郎善贤龇牙咧嘴爬起来:“您配这个礼,我们欠了您一个大人情,怎么谢都是应该的。” 结束了工作,已是寅时末,近卯时了(凌晨四点快五点),天依然暗着,只天边有一丝丝很微小的光,照亮郎善彦回家的路。 他加快脚步,最后直接跑了起来,到了东绦胡同,郎善彦边喘气边掏钥匙,可是一按门板,门便自动开了。 秦简站在门后,面上带着关切:“手术可还成功?” 她的表情分明是“就算手术失败月红招死了你也不要愧疚成死狗我依然会爱你”。 郎善彦鼻头一酸,一把拥住她。 秦简抚摸着他的后背。 郎善彦哽咽着说:“我们把生病的那块肺切掉了,伤口也缝好了,月老板现在睡在病床上,能呼吸,有心跳。” 秦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郎善彦撒娇:“这只是闯过了第一关,之后我们和月老板还有很多关要闯,我不知道能不能行。” 秦简揽着他往屋里走:“那是以后的事,今晚先休息吧。” 郎善彦靠着她:“好,寅寅呢?” 秦简笑道:“他啊,早被我哄去睡了,今夜就他还有梦做。” 东厢房中,郎追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说着软绵绵的梦话:“我毙了你小子。” 郎追以为郎善彦做完大手术后会睡到中午,谁知清早起来就看到他在饮浓茶,桌上摆着羊肉和烙饼,秦简调了芝麻酱,郎善彦就用烙饼卷了羊肉、大葱,往酱里一裹,往嘴里一塞,美! 两口子都吃得喷香,就郎追有点嫌弃:“清早就吃这么油呀?” 郎善彦含糊不清:“我拉肚子也不要你递草纸。” 秦简招呼着:“特意给你熬了小米粥,来吃吧。” 郎追爬到凳子上坐好,问傻阿玛:“用了碘酒吗?” 郎善彦望他一眼:“用了。” 郎追放心,那就好,切除肿瘤后再用碘酒、冷冻等方式处理一下,可以降低复发概率是现代医学常识,郎追对自己的经验能帮到傻阿玛感到高兴,他端起碗嘬了一口粥,也拿起烙饼往嘴里塞。 郎善彦和儿子说起自己幼时的事:“我小时候和母亲学吃饭礼仪,哦,就是你祖母,她教我吃饭时可以说说话,和家里人聊聊天,但不要故意砸吧嘴,拿筷子翻菜碗,或者大喊大叫喷得口水到处都是。” 郎追点头:“应该的呀,我妈也这么教我。” 秦简别开脸憋住笑。 郎善彦低头一笑:“有一日我和你祖父出去喝豆汁,他吃什么都动静大,我也没说什么,坐一边吃炸圈儿,他突然就把喝光豆汁的碗砸我头上,说我不像他,我也气,就跑到外祖家去了,他讨厌西医,我现在也学起西医。” 郎追在这种事情上无条件站傻阿玛:“你爹脑子有病,不要和有病的人计较。” 郎善彦:“你祖母还教过我,说出门在外,万不可对子骂父。” 郎追:“我没出门呀,好吧好吧,以后要有人当着我的面骂你,我就拿棍子打他。” 秦简再也忍不住了,她将碗一放,笑了好一阵,才催促道:“天桥底下说书的都没你们话多,善彦,快吃完饭到药堂做事去。” 郎善彦:“诶~” 院中杏树不知何时结出了小小果实,屋外吹来的风携带热力,这是夏天来了。 郎追想起自己昨晚做过的梦境,梦中是十四岁的夏季,他被人拿刀顶着脖子,给一个吸烟吸得肺黑透的混混做了肺肿瘤切除手术。 他做的是微创手术,用时75分钟,病人术后恢复良好,就是老头子将郎追骂了一顿,将床底藏着的枪拿出来扔他面前。 “讨不回医药费,你就别回来了!” 郎追回忆几秒自己辉煌的讨债史,看到秦简给阿玛重新打了辫子。 郎善彦对着镜子美了好一阵,戴上夏季的凉帽,跑过来亲了郎追一下,潇洒出门。 郎追擦着脸,看着窗外杏树,开始期盼杏子成熟的那天。 月红招在剧痛中苏醒,就听到赵秧苗的喊声。 “温医生,他醒了!他醒了!” 月红招有些口干,他嘴唇动了动,就看到儿子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你还活着呢,太好了呜呜!” 他还活着,月红招疼得有些恍惚。 阎王爷没收他,他依然活在这喧闹的、令他辛苦不已、却怎么也舍不下的人间。 道济医院给月红招做手术这事到底没瞒住,在郎追从阿玛口中听到的零碎言语中,他知道月红招才从麻醉里醒过来时疼得哭了半天,知道月红招后来还发了烧,郎善彦给他开了重药,才又把人从阎王爷那拉回来,也知道他在六月初出了院。 快死的人突然能走能跳,过了一阵还开始在院子里练嗓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再一问,原来是找洋医生切了生病的那块肺! 一切都由温蒂医生担了,她告诉外界,是她想要尝试新手术,因此找上了月红招,话语中并未提及郎善彦、郎善贤。 如今外国人要拿中国人做什么事也不稀罕了,此言一出,京中先是议论纷纷,紧接着不知为何,就起了要驱逐这个洋医生的风潮。 舆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扩散,道济医院开始无人上门看病,温蒂医生出门时会被扔烂菜叶子,然而面对这一切,温蒂医生保持着令人惊讶的从容。 她对夜晚偷偷上门来送药的郎善彦说:“我以女性的身份学医时,被我的父亲和兄弟用椅子砸破了头,偷尸体练解剖时被人吊在树上一整天,菜叶不算什么。” 郎善彦更感惭愧:“女子学医不是错,您用医术救了月红招更不是错,您做了对的事,不该被这么对待啊。” 温蒂医生露出奇异的笑意:“有时候女人做什么都是错的,不过这回我却没亏,善彦,我已经买了回家的船票,月红招的病例很珍贵,新开发的手术也很有价值,我想,我家乡的医院会愿意为此给我发工钱的。” 郎善彦惊愕:“您要走?” 温蒂医生语气平静:“我留在这里对道济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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