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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钟,气了一阵子,也只能下线。 大人们笑了一路,把郎追和鲁尼当成了富有趣味的话题,调侃了他们一路。 郎追很庆幸自己听不懂鄂伦春话,厚着小脸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鲁尼则羞得将衣领拉起来,遮住大半张脸。 如此到了达纳的部落,达纳大声喊着女儿们的名字,让她们准备煮肉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鄂伦春人住的地方很特别,叫楚伦昂嘎,也叫斜仁柱,郎追一开始还听成了“仙人柱”,这是一种由木头做了架子,外面铺了桦皮和兽皮的简单建筑,里面空间不大,地上铺了毯子,中间是篝火,火上可以烤肉和煮粥。 但是对于靠打猎、捕鱼、采集为生的鄂伦春人来说,肉是常见的东西,煮粥的米、面粉才是稀罕物,肉粥通常是结婚时才吃的好东西,这次若非赛音察浑来了,他们是不会煮粥的。 郎追啃了几天的干粮,小牙齿磨得发酸,有粥吃自然高兴,郎善彦怕他累了,等吃完就把他揽在怀里抱着,一下下轻轻拍他的背。 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伴随着大人们的交谈,父亲的轻抚,让郎追开始昏昏欲睡。 他呼了口气,望着火光,慢慢沉入梦中。 也许是因为仙人柱有什么魔力吧,这一夜,郎追梦到了前世的哥哥,秦欢。 郎追前世的父母是药材商人,产业规模不大,算不上富豪,但足以给孩子供应宽裕的生活,秦欢被他们教育长大,本科在985,硕士和博士在国外名校就读。 他高大,英俊,身材锻炼得宜,温文尔雅又不失精明,谈生意时穿着西装,平时也是一身名牌,会打篮球、网球,走在街上总有收不完的小纸条。 有段时间,秦追很嫉妒秦欢,也许是因为秦欢从小吃穿不愁,个头比他更高,也许是嫉妒秦欢不用小小年纪就被关在铁笼子里,不用被扔满身的老鼠,不用被毒打,走起路来不会一瘸一拐,所以对秦欢总有股想亲近,又不愿靠太近的别扭。 可是在秦追死去的那天,秦欢却跪在雨里,跪在弟弟的身边哭得那么可怜,西装被雨水浇透,完全没有体面可言。 那一刻,秦追内心幽微处所有的复杂心思都散了,只是很遗憾,秦欢是个好哥哥,可惜他们的亲缘太浅,风一吹,就散了。 梦里的秦欢比秦追记忆中更加消瘦,他侧躺在床上,眼角发红,手里捏着一只很小的竹蜻蜓,很旧了,秦追隐约记得,那好像是自己小时候送给秦欢的。 他走过去,小小的手按住床沿,戳了下秦欢。 “喂。” 秦欢缓缓睁开眼,见到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清澈灵透,透着股机灵劲。 眼睛的主人有一张熟悉的小脸,头戴红红的瓜皮帽,喜庆又可爱,正对他笑得像甜甜的蜂蜜罐。 秦追看到秦欢露出惊愕的神情,高大身躯猛然坐起,一把将他搂怀里,秦追鼻子被胸肌撞得发疼,他惊叫一声,梦境就此中断。 “呱!” 郎追在清末的大兴安岭醒来,发现自己缩在鞣制好的狍皮里,身体暖暖的。 戴鹏迷迷糊糊醒来,给他把滑落的狍皮毯子盖好:“寅哥儿,做噩梦了?” “没有。”郎追坐起来,开始穿衣服,左右环顾,疑惑道:“我阿玛呢?” 被父母宠了三年半的寅寅小朋友已经习惯了清晨起来,有阿玛给他在床前放一盆清水,摆好脸帕和牙刷、牙粉,因此哪天郎善彦没出现,他都觉得不太对。 郎追爽快地承认自己是爸宝、妈宝二合一,反正他才三岁半。 所以他阿玛在哪? 戴鹏回道:“彦叔被拉去给人看病了。” 对于居住在山上的鄂伦春人来说,郎善彦这种神医主动送上门,那大家伙有病的看病,没病的买个药丸子备用,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身上没有一点病才是怪事,哪怕是郎追这种毛脚小大夫给他们看,都能指出这人牙疼,那人风湿。 郎追喜欢在父亲看病的时候跟在一边旁听,他起身道:“那我去找他。” 作者有话说: 为庆祝营养液破两万,明天二更,今天太晚了,为了上班时不打瞌睡,蘑菇就睡啦,大家晚安安~(不是上正班,上家里的班,开车送亲戚去乡下,还有去找工人,看看过完节了,能不能把外公外婆开裂的墓修一下) 第26章 奇卡(一更)[VIP] “阿玛!” 郎追跑过大片草地, 帽子都跑得有些歪,靠近郎善彦时脚下一个趔趄,正好栽到父亲温暖的怀里。 郎善彦抱猫崽一样将人抱起扶好:“等等, 阿玛还有两个病人没看完。” 郎追靠着他将周围扫了一遍, 确定郎善彦口中的病人囊括了整个部落。 现在郎善彦看着的病人是个小男孩,他有咽炎的症状, 郎善彦叮嘱他多喝热水,又送了一个小药葫芦,里面装着清嗓的药丸。 不是没有更好、见效更快的药,但背起来占据太多负重, 对鄂伦春人来说也不够实惠。 鄂伦春人们用他们的兽皮、鹿胎、鹿茸来作为报酬,郎善彦从怀里摸出银子:“我的诊费、药费没那么贵,这些算找零。” 谙达们和山中猎户买东西时总是很占便宜, 比如一瓶酒、一包盐就换一大张熊皮,而那熊皮背后说不定就是两条壮年猎人的性命。 赛音察浑之所以和鄂伦春人们要好,就是因为他相对公道, 会在交易时多送两斤面粉。 而且扣霍勒氏早年和鄂伦春部落通过婚,两边算起来还有点血缘关系, 算起来,连郎追都可以叫部落首领达纳一声远房表叔。 有几个汉子已经去牵马, 要去叫附近部落的人过来, 对于久居深山的人们来说, 一次获得医疗服务的机会实在太过珍贵。 郎善彦忙得停不下来, 郎追这辈子被娇惯三年, 实际上有点懒了, 但郎善彦是他亲阿玛,见他累得喘起来, 郎追还是决定给郎大夫帮帮忙。 郎善彦见儿子溜达过来,抹了把额间汗水:“寅寅,去帮那个肩膀疼的叔叔扎几下,针盒在包袱里。” 郎追应道:“好。” 装行李的包裹由厚实的牛皮制作,里面摆着两个针盒,一个是郎善彦常用,小叶紫檀材质,里面是一个布包,裹着细细的银针,盒身刻着精美云纹,还有一个针盒则刻着小老虎。 郎追捧起老虎针盒,开始干活。 大人们看到这个被谙达带来的软绵绵的小东西忙前忙后,用针扎人很准,干活时很有眼色,拿药递水都恰到好处,不是那种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的傻小孩,不由得纷纷夸赞起来。 “家里教得真好。” “这孩子长大以后肯定有出息。” “长得也好。” 郎追在心里翘了翘尾巴,虽然傻阿玛只会惯孩子,但他还是很能给家里挣面子的。 鄂伦春人有狩猎后生吃猎物肝脏的习惯,在缺乏蔬果的冬季,能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维生素,但也因此带来了寄生虫的风险,蜱虫、跳蚤这些常规虫类就更多了。 这就导致等一天病看完,没几个部落孩子来找郎追爬树、采集、叉鱼,不少人都是吃了打虫丸在拉肚子,剩下的人就得把部落里一天的工作担起来。 秋季不光熊贴膘,人和马也要贴膘,郎追发现鄂伦春人甚至喂马吃鱼肉,就是为了让它们更加肥壮。 好在郎追自带山间玩伴,在格里沙的远程指导下,他在离部落不远的地方捡野果、松子之类的,戴鹏跟在一边护着。 这儿有棵树长得特有意思,一块树皮被扒开,露出下面发白的树芯,有人用碳之类的东西在上面画了五官,像是慈祥的老爷爷。 过了一阵,昨天朝郎追求婚的鲁尼过来了,他见了郎追和戴鹏,神色一怔,脸色发红,只仓促地一点头,将狍子肉摆在树前,遵循着郎追没见过的仪式,郑重祭拜着。 格里沙蹲在羊圈旁给波波梳毛,见到鲁尼的动作,好奇道:“他在做什么?” 郎追起身,走到鲁尼身后,好奇地问:“你在祈求什么呀?” 鲁尼不会汉话,戴鹏帮忙翻译郎追的意思。 鲁尼跪坐着回道:“我一定是有求于神才来献上祭品的吗?” 见他不想回答,郎追也不勉强:“不想说就算了。” 他准备回去吃晚饭,结果被鲁尼从后面拉住衣角:“喂,你也会医术吗?” 听到戴鹏的翻译,郎追回头:“会一点,干嘛?” 鲁尼说,他的母亲生病了。 郎追惊讶道:“你的母亲?” 格里沙也惊讶:“他还有妈妈啊?” 从昨天进部落到现在,郎追都没有见过鲁尼的母亲,达纳让女人煮肉粥时也是吩咐的女儿,格里沙、菲尼克斯、知惠、露娜都以为这家的女主人出意外去世了。 知惠甚至同情过鲁尼:“没有妈妈肯定很难过吧。” 通感五人组里,母亲早逝的露娜是爸宝,知惠就是重量级妈宝,在她心里,妈妈就是世界。 谁知按鲁尼的说法,他的母亲就住在距离部落百米的地方。 戴鹏翻译着:“她生了孩子,因为在鄂伦春人心里,生产是不洁的事情,所以生产的时候不能待在家里,部落给她在几十米外盖了新的小斜仁柱做产房,等孩子满月再回来。” 郎追质疑:“即使在熟悉、干净、安全的环境里,产妇生孩子都有很大的风险,你们的产妇连自己家都不能待,那她们生病、婴儿夭折的概率不是很高?” 郎追的话冒犯到了鲁尼,让这少年露出了一种近似羞耻的神情,他大声解释着:“萨满说不洁,我们也没有办法,母亲生了病,但父亲不想让外男为她看病,你是小孩子,能帮她看一下吗?” 郎追想吐槽,又觉得在20世纪初和一个迷信人士掰扯“迷信不对”是很麻烦的事情,只能翻个白眼:“那你先告诉我她的病症是什么吧。” 鲁尼道:“她发烧了,身上长了红色的包。” 郎追当即脸色一变。 由于金三角的特殊性,比如街头常有被药鬼扔掉的针头、气候温暖、容易滋生蚊虫病菌,郎追在老头子的黑诊所上的第一课,就是甲类、乙类传染病的名称和发病症状。 甲类还算好记,就鼠疫和霍乱,因为离非洲比较远,大伙不怎么操心埃博拉。 乙类传染病就种类繁多了,HIV、冠状病毒、脊髓灰质炎、狂犬病这些赫赫有名的“杀星”都位列其中,猩红热也是其中不可小觑的存在。 这种疾病会让人出现咽痛、发热、红疹等症状,传播途径有飞沫、产后感染、伤口感染,历史上许多产妇都死于产后猩红热。 重点在于,它也是20世纪初杀死儿童最多的传染病之一! 所以听到鲁尼妈妈身上有红疹时,郎追立刻窦性心跳加速,警觉性拉满,第一反应就是摸出挡灰的纱巾裹脸上,还分了一条给戴鹏。 猩红热的潜伏期是一到十二天,他不确定鲁尼有没有被妈妈传染,但小命要紧。 郎追拉开和鲁尼的距离,问道:“还有其他人去看过你母亲吗?” 鲁尼察觉到不对,他急促道:“没有,就我和外祖母进过她的斜仁柱,我是偷偷进去的,我母亲到底是什么病?” 郎追道:“你现在不能回部落了,待在这里,我去找我阿玛。” 鲁尼急了:“一定要你阿玛看才能好吗?我父亲不会乐意的!” 郎追语气冷静到接近冷酷:“反正你站这别动。” 他转身向部落跑去,心说如果是猩红热的话,傻阿玛都未必治得好,因为治疗猩红热的首席药物是青霉素,现在是1905年,上哪去找青霉素去! 感谢秦简的武术课,还有天天拉着他到处跑的那德福,郎追的体力极好,跑得也快,他很快就看到了郎善彦身影,他大喊道:“阿玛——” 郎善彦抬手,示意现在没空哄他,他手里牵着棉绳,手上使劲,将一名老者的蛀牙拔下来,又撒了药粉,送了药丸,这才好整以暇地看着郎追,问道:“怎么了?看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 郎追跺了跺脚,爬到郎善彦怀里,凑近他的耳朵:“鲁尼的妈妈生病了,他阿玛不让男大夫帮他妈妈看病,鲁尼就找我,说他妈妈发了热、身上有红疹。” 郎善彦瞳孔一缩,乡间游医的经历让郎善彦有着丰富的、应对传染病的经验,听到郎追的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儿子安排好。 他立刻道:“你的纱巾戴好,别摘,回斜仁柱去换一身衣服,身上这一身扔了,我不叫你,你就不要出斜仁柱,知道吗?” 郎追从他怀里滑下去,拿了一条纱巾递过去:“那阿玛也把口鼻捂住,阿玛,你能说服达纳叔叔,让你给鲁尼的母亲看病吗?” 郎善彦道:“这个你别操心,有赛音察浑在,你们两个把这个吃了。” 他说着,给郎追和戴鹏一人发了一颗散发着清亮气息的药丸,这药丸吃起来很苦,就像是胆汁泡出来的,吃到胃里却有股暖意。 郎追下意识觉得,这药应该很贵很贵,因为他阿玛没舍得自己吃。 郎善彦先把郎追送回斜仁柱,然后带着戴鹏去找赛音察浑。 格里沙见郎追滚到毛毯里不吭声,担忧道:“是很严重的病吗?” 郎追道:“嗯,这种病会传染,而且杀死过很多孩子,它是儿童杀手,格里沙,你以后和奥尔加阿姨一起去山下卖东西的时候,要是看到咳嗽、长红色皮疹的人,也要躲得远远的,我不想你死。” 格里沙双手交握:“我也不想你死,寅寅奇卡,你一定要健康。” 银发孩子虔诚地在郎追胸前画十字:“你不会感染任何疾病,我会为你祈祷的。” 郎追顺从地被格里沙抱住,两个孩子靠着彼此,脸蛋贴着脸蛋。 有时郎追会觉得西方人表达亲密的方式实在太过肉麻,但格里沙那么小,他满怀真诚和善意,只是想和朋友亲近而已,郎追也就不忍心拒绝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比较晚,别等,明早看哦。 63年的纪录片《鄂伦春族》里有明确的提到,因为妇女从生产到孩子满月,都必须搬到距离部落百米外的帐篷里,因此新生儿夭折率很高。 . CDC:Centers for Disease and prevention(疾病预防控制中心),1983年,中国预防医学中心成立,1986年改称中国预防医学院,为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前身,直到2002年,中国疾控中心正式组建。 上世纪50年代,传染病、寄生虫病死亡人数,是全国人口死因的第一位,所以穿越到古代的话,身穿还好,大家身上总注射过疫苗(而且现代病毒被带到古代,可能古代更怕我们也说不定),如果是魂穿的话,在家里不打算“生女不举”的情况下,最能威胁到生命的除了饿死,就是各类瘟疫和寄生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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