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格。 秦追、知惠:…… 不过他们的交谈也就限制于二号和三号苏醒前了,两只狗一醒来,秦追和知惠就手忙脚乱地照顾它们,一人一个针管给狗狗打止痛药,然后听两只大耳朵驴汪呜汪呜地哭。 秦追只哄过哭鼻子的人类幼崽,哭鼻子的狗又要怎么哄啊! 格里沙:“给它们啃骨头?买了大骨头棒子没有?波波不管遇到什么事,有骨头啃就高兴,记得不要熟的,给啃生的……” 秦追、知惠:“它们又不是波波!”波波能和狼打架,这两只比格能吗? 折腾了许久,秦追才搓着脸离开,去他的早产儿重症监护室坐镇,知惠直接在他的办公室里睡沙发。 秦追夜晚的精神全靠茶和咖啡来续,有时候咖啡喝多了还会心跳加速,第二天清早交接班时,他揉着眼睛,去办公室把妹妹喊醒:“起来啦,你要去上学了。” 知惠嗷呜着:“不想起床,不想上学,我想吃炒年糕。” 秦追:“年糕没有,来,给你钱,去医院门口买粢饭糕吧。” 知惠一听粢饭糕,这是她爱吃的呀,立刻就高兴地跑了,秦追还没出口的“顺便给我带一个”都没出口,算了。 他找了个开在弄堂口的早餐铺子,小小铺面外头两张桌,坐下:“老板,给我10个生煎,还有一碗豆花。” 他吃生煎是一定要辣椒油的,这家的辣椒油特别好,秦追经常光顾,早就算熟客了。 白白胖胖的生煎包底被煎得焦黄,蘸了辣椒油,往嘴里一放,轻轻一咬,酥脆的面皮混着肉汁流入口中,秦追被烫得吸气,露出满足的神情。 加班了一晚上,有一盘这么香的生煎安慰,浑身的疲惫都仿佛松散掉了。 此时摊位前来了个北人,用低沉的声音说:“生煎。” 老板问:“几个啊?” 他说的是申城话,年轻人没听懂,秦追扬声帮忙喊了一句:“老板问你要吃几个?” 年轻人看他一眼:“40个。” 秦追:小伙子挺能吃的嘛,可惜还是不如知惠,她能吃50个。 他认出了这是那个纨绔的哥哥,刘二先生。 其他地方没空位了,刘二先生端着生煎坐到秦追面前:“秦医生,能否拼个桌?” 秦追挪出一个位置:“请随意。” 刘二先生自我介绍道:“我叫刘天峰,是昨天在雷士德医院做手术的刘天云的哥哥。” 秦追客气道:“嗯,您好。” 他没有和对方聊更多的意思,想和他聊的病人家属太多了,一个个搭理过去,秦追就不用做正事了。 作者有话说: 糖丸爷爷,顾方舟,1926年生 成就:消灭了中华大地上的脊髓灰质炎。 他的遗言是“我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值得…值得…孩子们快快长大,报效祖国。” 第一次看到糖丸爷爷的故事时,蘑菇就觉得,一个人,将理论上苦苦的疫苗、药物做成了甜甜的糖,他真的很关爱孩子们,而且不只是关爱他们的健康。 第121章 乖巧(二更合一)[VIP] 刘天峰一口一个生煎, 仿佛对滚烫汤汁无感,也没有品味食物是否美味的意思,坐得板板正正, 带着严格长辈用竹条抽出来的规矩。 秦追的吃相就随意些, 他的吃相不错,没有咂嘴等坏习惯, 却很自在,吃得很香。 即使饭量在六人组之中排倒数第二,也就比罗恩强一点,秦追的饭量也是高于许多同龄人的, 他平时又加班又练武,不吃饭根本没体力。 就这么着,两人一桌吃完了早饭, 礼貌道别,秦追叫了辆黄包车回家,还要努力控制自己别在车上睡着, 省得被拉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 在早产儿重症监护室守夜是这样的,小娃娃要么哭, 要么不舒服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因此医护要对他们倾注更多心力, 秦追守着他们时一般就不睡觉了, 硬熬。 至于别在黄包车上睡觉这回事……有一回秦追在车上眯过去, 醒来时发现车夫把他往巷子里拉。 秦追问:“这是去哪?这不是我回家的路。” 车夫回道:“是小路, 走起来更近嘿嘿嘿。” 秦追:“停下。” 车夫:“真的, 这就是小路。” 秦追喊了三遍停车, 车夫一直在跑,秦追就果断跳车, 而车夫回头怒骂,撸着袖子要来抓他,被秦追施展了全套的龙蛇拳。 因为秦追下手时用了五成功力,车夫被打到五分之四死,最后只好找张二爷平事。 事后秦追才知道,车夫前进的方向是申城著名的男|女昌|馆,像秦杏游这样的“高等货色”自然有人出高价买,车夫其实是一个帮派的成员,想冒险赚大钱,为了拉到秦追,还特意提前一个月练习怎么拉黄包车。 哪怕秦追已经是法租界最大医院的主任,哪怕他背后有多方势力愿意卖面子维护他,哪怕他去年只有12岁,还是有色|欲熏心的玩意挥舞着钞票要睡他,甚至不择手段。 长得好看在乱世之中真是平添了许多生存难度。 其实秦追很享受在摇摇晃晃的环境里睡觉,总觉得那样会睡得很香,婴儿时期一度抱着“我是宝宝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心态要郎善彦抱着摇,摇到睡着为止,但在车夫的事情后,他就把在车上睡觉的爱好戒了。 这么一想,秦追摇摇晃晃进屋时,还拉着芍姐说:“做佛跳墙吗?我想多吃几碗饭,把自己吃胖一点。” 在不妨碍健康的情况下让自己变胖,应该会安全一点吧? 芍姐只当他是馋了,当即回道:“好,我这就去买菜。” 秦追强撑着漱口洗脚,把自己捣腾干净了,才一头砸床上睡着,只睡了四小时,就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揉眼睛,白天睡太久的话,晚上就没的睡了,作息颠倒的话就完蛋了。 “别揉,对视力不好。”菲尼克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今天醒得很晚,昨天熬夜了?” 秦追惊了下。 菲尼克斯穿着天鹅绒睡袍、睡裤坐在沙发上,睡袍下没有其他衣物,露出一截清晰的锁骨,不远处的唱片机转动着,有清浅的琴声流动,落地窗旁的深蓝窗帘拉开,能看到夜空上悬挂的银月。 北美的月亮与亚洲的月亮似乎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圆圆的,像咬下去甜而不腻的牛乳紫米饼。 秦追回道:“你不也没睡?” 菲尼克斯“唔”了一声,端起旁边的蝶形香槟杯品了一口。 秦追眯起眼睛:“少爷仔,你喝酒?” 菲尼克斯共享味觉,修长手指转着香槟杯:“没有,是椰子水,今天心口有些燥热,想喝点凉的,就让珍妮给我这个。” 秦追这才缓和了神色:“所以你才这时候没睡吗?来,我给你看看。” 菲尼克斯乖乖地伸出舌头给寅寅看,鼻翼间盘绕着清浅好闻的气息,那是弦感知到的寅寅的味道,但寅寅自己从来没有感觉,只有他身边的狗狗、家人,还有和他通感时五感相通的伙伴们会闻到。 秦追凝神看他的舌苔:“你火气有点旺,但影响不大,我给你讲个故事?” 他知道很多公案故事,也就是讲古代查案的一些故事,有些还会被改编成戏曲呢。 菲尼克斯从善如流地爬到床上躺下,秦追重新侧躺下,单手撑额,给菲尼克斯讲《善恶图》,两人还讨论了如何按照现代的北美法律,要如何判《善恶图》中犯法的人。 其实少爷仔也不是多遵纪守法的人,因为如今的北美有许多城市都颇有哥谭风范,那叫一个冥风淳朴(没打错),到处都是向往银行深处大宝藏的劫匪王,可谓大犯罪时代,在这种环境里,菲尼克斯也是精通美式居合斩的。 但他的目标却是成为律师,往后想做个税务律师,顺带着照顾家里生意。 如果能继承泰德叔叔的事业的话……叔叔作为总统的使者前往欧洲,现在一定很忙,菲尼克斯将一只手塞到枕下,脸颊摩挲着发凉的缎面,有些舒适。 若是寅寅能摸摸他的脸颊该多好,他一定会做美梦的。 菲尼克斯幽邃的蓝眼凝望着秦追,秦追却没有在其中看到自己的人影,只望见一缕银白月华。 是啊,因为他在现实的维度里并未存在于北美橡树庄园中,于是菲尼克斯的眼球,也不会倒映出弦中的景象,至始至终,通感家族感知到的都是弦投射在大脑中的景象。 菲尼克斯睡着了,梦中,他梦到自己叼住了一只雪白纤薄的手,他着迷地看着那只手,舔舐着,然后一口将食指啃下来咀嚼,血肉的滋味如他所想的一样甜美。 有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问他,“你想尝尝他的味道,对吗?” 菲尼克斯被惊醒了,他坐起来,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他的睡袍睡裤也湿透了。 菲尼克斯滑下床去换了衣物,衣橱一边是一面落地镜,他看着镜中面颊发红的自己,神情复杂。 “我真是上帝的叛徒。” 如果让寅寅知道他做了这样的梦,他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了。 侯盛元午睡起来时,看到秦追在梅花桩上练功,问他:“下午两点在这练?你往常不是嫌太阳大么?” 秦追回道:“我想晒黑一点。” “得了吧,你去年夏天带知惠比谁横渡黄浦江更快,结果她没几天晒得和碳一样,你一点没变。”侯盛元挥挥手。 夏天在室外游泳都晒不黑的人,晒点春天的太阳就能黑了?真是白日做梦。 接下来几天,二号的情况不太好,它是患者模拟犬,被秦追打开了心脏又缝合,这起实验手术是成功的,但二号却在恢复期间扯开了伤口的缝合线,虽然被秦追及时发现并重新缝合,却出现了伤口感染。 秦追提取了二号的血液做细菌培养,发现它是溶血性链球菌感染,秦追只能试着给它开清火消炎的中药灌下去,再小心护理伤口,七蛇丹也塞了不少,但它还是没挺过去。 七蛇丹不是万能的,如果有百浪多息这些链球菌特攻药物的话,倒是能救它一命。 马克院长安慰秦追:“往好处想,至少它不是死于手术失败,而且如果是人类的话,就不会不管不顾地扯开自己的伤口,它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狗狗,对吗?人类患者比它配合度高多了。” 秦追蹲在二号的尸体前:“是,它什么也不懂。” 马克院长问道:“所以你要为它举办葬礼吗?我对此绝对没有意见,甚至很乐意出席它的葬礼,再做个十分钟的发言,相信我,我的朋友去世时,我也会这么做的。” “不,我会给它火葬,然后把灰撒到水里。黄浦江连着大海,到了海里,它会无比自由。” 秦追有给二号风光大葬的财力,但仪式只是安慰活人,对已经死掉的狗狗没有任何意义。 他并不想低落太久,处理完二号的事情,秦追还得琢磨消炎的事情。 三号状态良好,但它的血型只和二号配得上,也就是说,以后它没有实验价值了,知惠就将三号抱回了家里养着,算是给三号提前退役。 知惠说:“它的名字叫洪阿三。” 毛毛和砣砣、以及它们的一胎、二胎合起来共五个洋姓秦,阿三进了知惠家大门,自然得随她姓洪。 知惠这回获准养狗,也是她和德姬缠磨了许久的结果,娘俩还专门买了笼子,让伤口还没好全的阿三躺着,等它的伤口痊愈了,再让它自由活动。 然后没过两天,知惠就黑着眼圈过来和秦追商量:“哥,我给阿三改姓秦,你帮我训训它,让它不要每天晚上叫行不行?” 秦追:“姓就不用改了,你给我点报酬吧。” 洪阿三在实验室里的时候,就已经和其他狗一起接受过秦追的培训,学会了定点大小便,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它夜晚不扰民,训比格可是一项大工程,知惠得给秦追买五斤瓜子,他才肯出手帮忙。 等到阿三伤口恢复,那个狗笼子就只剩下睡觉这一项功能,一般来说,每天阿三会准时起床,在院子里风驰电掣般一通狂奔,然后跳到靠窗的罗汉榻上,咬着上面的毯子打滚,之后再在德姬的呼喊中跟去隔壁秦家吃芍姐做的早饭,人吃啥它吃啥,还开始抓耗子了。 比格的全称是米格鲁猎兔犬,早年陪着人类到处抓兔子,但它们也是会抓耗子的,毕竟兔子耗子都会打洞,甚至在西方的农场里,狗狗们才是抓耗子的主力。 德姬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到门口躺着几只被玩死的南方大耗子,而抓耗子的狗还得意地摇着尾巴坐着,一副要奖励的样子。 她有点后悔答应女儿领养实验犬了。 上门做客的金子来高兴道:“没想到阿三还有这项技能,那能借我家去干点活么?我家租客也说闹耗子。” 柳如珑则悄悄问秦追:“你会做耗子药吗?” 秦追:“我会,但如果你们要借狗的话,我就建议你别买药了,省得不小心把狗也毒|死,知惠会哭的。” 虽然知惠哭起来干打雷不下雨,但洪阿三好歹是为医学进步做出过贡献的狗,让它好好活着吧。 秦追还在思考另一件事,二号的死亡警醒了他,即使有七蛇丹在,也不能对炎症掉以轻心,尤其是罗恩的免疫力不算好,一旦他接受了大手术,术后感染风险是更高的。 他得一边做手术,一边寻找更有效的消炎药物才行,而消炎药的两条著名路径,一个是青霉素,但要找到适合制作青霉素菌种的概率,这么说吧,比老天降个大雷把秦追劈回21世纪都高不了多少。 秦追觉得像自己这种两辈子都没爹妈的孩子,肯定运气不太行,所以以往只是将看到发霉的东西就收集起来,带到医院里做做实验,但三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撞到合适的霉菌。 还有一个就是百浪多息,而百浪多息最初是在红色染料中发现,准确的说,是偶氮染料。 偶氮染料在21世纪有许多种类都被禁止使用了,因为那些被禁止的染料在多种条件下会释放多种致癌的芳香胺,对人命不太友好。 在19世纪末,人类却以偶氮染料为基础点亮了名为染料药的科技树。 比如能治疗梅毒的砷凡纳明,再比如能治疗疟疾的亚甲蓝,直到现在,世界各地也有许多研究人员在染料药这个领域下力气,百浪多息就是其中之一,它是偶氮染料加上磺胺基团而诞生的药物,对链球菌有特效。 但百浪多息也有比青霉素更强的副作用,毒|性更大,然而作为世界上第一款商业化的消炎药物,它依然有着重大的意义。 有了炎症就先把炎症消掉,不然直接死翘翘,连谈论消炎药副作用的机会都没有。 偶氮染料买回家,秦追继续蹲实验室,他把让二号死亡的那些链球菌注入买来的兔子老鼠,然后对它们使用染料,但这些小动物还是一个个的病死了。 “没用吗?还是能干掉链球菌的偶氮染料现在还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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