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赵牧_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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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菜炒菜，他吃饭不将就，中午晚上一定要汤的，等我菜炒好了，他就回来了，拿出他那个小白酒杯，倒上一杯酒，然后再问我为什么没有下酒的花生。我屁股才坐下又去给他炒花生，等我回来了，菜已经被他吃了大半，他就去睡觉了。” “我简单的吃一些，就要收拾家里擦桌子洗完收拾灶台洗衣服，等我忙完这些，他起床了，丢给我几十块钱跟我说晚上有朋友来家里喝酒，让我去街上买些肉买些凉菜。” “镇上远，我骑着三轮车要好久才能到，其实他骑摩托车更快一些，但他懒的去。” “为了省钱，买了菜自己回来拌，自然要多花些功夫的，等弄好了他回来了，说了我一句手脚太慢快一些朋友要来了。” “他的朋友来了，几个人喝着酒吃着菜，我在灶台那边吃完了，简单的收拾一下就睡了。可他们的声音太吵了，我迷迷糊糊的才睡着他又进来发酒疯，屡次吵醒我。” “等他睡着了，我迷迷糊糊再睡一会，又要起来收拾满桌的狼藉，然后再给他做上饭......” “这样的日子，我一直熬了五十多年，我终于熬到他死了，熬到了孙子长大知道孝敬我给我钱花了，哪怕他死了好多年了，有时候我早上仍然会惊醒，想起来自己没有给他炒菜他会不会骂我。” “大师，原本我是不怕死的，但是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我现在怕的要命，我害怕我眼睛一闭一睁，就见到了他，我又要接着熬......” 夏晚歌静静的听着对方的讲述，没有出声打断，做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只有在最后奶奶情绪再次失控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道：“奶奶你放心，你相信我，你们绝对可以离婚，你死了之后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他拿你没有办法。” 叙述到这里，车上一阵沉默，大货司机将两张照片拿了出来交给了夏晚歌，“夏大师，奶奶原本晚上睡不好的，您安慰了她之后，这几天她睡的好多了，尤其是在绣这个离婚书的时候，她开心的不得了。她说缝了一辈子的衣服，就是缝这个离婚书时最有劲儿。而且她也是认识字的，你是让她口述要离婚并且也可以说把骂人的话都写上去，我奶奶很开心，她觉得这样离婚也有劲儿，所以里面很多话都是方言夹杂着普通话。” “方言？”夏晚歌把绣好了的离婚书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仔仔细细看了起来，等会儿她要读的。 “我奶奶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这是她的照片，这一张是我爷爷生前的照片，她担心你认错人。”货车司机又道。 “好。”夏晚歌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普普通通的一对老人，普普通通的奶奶，是许多奶奶一辈子的缩影，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培养了后辈却丢失了自己。货车司机又道：“我小时候就觉得爷爷对奶奶不好，呼来喝去的，我爸说，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我爷死的时候我奶哭了，哭的很伤心，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们也是有感情的，现在想来......” 应该是哭自己解脱了。 “但是她也从来没有跟我们讲过这些。” 就像村里的奶奶们，每次谁家死了人，好像奶奶们都不怎么伤心，以前他不太理解她们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应该是麻木。他妈妈就总是说让他对奶奶好一点，奶奶不容易，以前他不太理解，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不容易。 “我们现在是去......”陆秋开口，打破了一车的沉闷。 “是去里面古代的一条官道，寒衣节前，官道好找人。”夏晚歌道，“我算到大概那个点钟能遇见他，所以掐着点去就行了。” 这话一出，货车司机看着夏晚歌满是敬佩。 “对了。”夏晚歌拿着离婚书，问货车司机，“这个‘真木成色儿’是什么意思？” “没料，就是没材料身材没料的意思。”货车司机道。 “那这个‘去求吧’......” “算了吧。” “心不老美。” “心情不好。” “地脑给、给你打烂，这个地脑......” “头打烂。” “哦哦。”夏晚歌又看了眼下面的话，“算了，到时候我照着读就行了，就是又是普通话又是方言的，还挺挑战的。” “啊？”货车司机道，“您要全部念给我爷？我爷脾气暴，他肯定不会老实站在那里听的。” 第318章第318 章只敢在家里横 “没关系。”夏晚歌轻声笑道，“我让他听，他就得听。” 张宋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旁边是一个树林，树林里面有一条土路，土路并不宽，周边还长满了杂草，根本看不出来以前是个官道。夏晚歌拿着红伞，带上黑包独自下了车。她按照罗盘的指向转悠了一会儿，瞅了眼时间后，她蓦地瞪大了眼睛，快速在山坡上跑了起来，最后在快到路的尽头时，将红伞丢了出去。那红伞伞头砸地，翻了一个身后缓缓的飘了起来，在空中缓缓的旋转着，里面慢慢出现了一个老年鬼。看到终于追上了，夏晚歌松了口气，她走过去看着照片道：“高老三？高家村村头高兵的儿子，高三，高老三？” 老年男鬼蹙眉，“是，老子是，你又是谁？别挡着我赶路，我还要回去接我婆娘。” “哦，我是来代替你妻子跟你离婚的。”夏晚歌道，“你听一下她给你写的离婚书，听完之后我烧给你，你签收一下。” “你在说什么东西，我问了我婆娘阳寿快要尽了，我们很快就能在下面过日子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小心我削你！” 老年男鬼气急败坏，起手就要扇巴掌，夏晚歌手腕一转一张符纸出现在她两指间，随手一丢就贴在了红伞上，随着夏晚歌轻轻一跺脚，老年男鬼就被定在原地。 “你听着啊。”夏晚歌表情淡定的打开了离婚书，然后轻咳了一声，“我要开始了啊，以下都是离婚书内容。” “高老三，恁说恁长类磕碜人累这样式的还能讨到我这样的婆娘你还不珍惜，恁解样人就该当一辈子老光棍，恁要模样没模样，也真木成色儿，我伺候你大半辈子就够了，现在死了还来膈以人，我要跟你离婚，恁去求远些，之前梦到你，我天天碎不着，都想去撅你的坟......还死了还一起过，恁还以为俺稀罕你呢？去求，我跟你离婚，恁死恁的，我死我的，死了把我骨灰扬了也不跟你再过了！......我要跟恁离婚！李花写。” （叠甲：方言是某度上查的，应该不准，用这个方言是觉得骂出来有气势，而且看得懂，用南方的方言话，写出来完全看不懂。）终于念完了，夏晚歌对着面前脸都快气绿的老年男鬼道：“你收着点啊，你不变成厉鬼，我只能把你定在这，你要是变成厉鬼了，我也就不用烧了。” 说完，她把离婚书折好，继续道：“直接打散你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满肚子气的老年厉鬼立马气消了大半，他以前也只敢在家里横，在外面见谁都笑，但是一想到离投胎还有很久，他又硬着头皮道：“我不收我不签！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才拆了一座庙？”夏晚歌看着他。对方一噎，又软下了一些语气，“我死了，又不需要她照顾了，我就想她陪着不行吗？！” “你想人家陪着，人家不想陪着你！一天天还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做鬼了才知道自己啥也不是，都没人搭伴是不？”夏晚歌看着他，“你赶紧的做好准备，我烧给你了。” 说完，夏晚歌将离婚书点着，随着绣着字的离婚书被火苗吞噬，老年男鬼面前出现了完完整整的一张布，就是夏晚歌刚刚烧的那个。 “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不签！”老年男鬼颤抖着身子喊着。 “其实到时候不把你们埋一起，她不想让你找到，你也找不到。”夏晚歌道，“接了吧，这样还正式一些。” 看着对方倔强的样子，夏晚歌嗤笑了一声，“那你先定在这里看看这个离婚书，等会儿回来我希望你能认清楚现实。” 说完，夏晚歌转身往坡下面走去，她准备把这个鬼晾一晾，清醒清醒，让他知道不接受是走不了的。这边比较偏，下面就有一个小村子，夏晚歌进了村子之后，绕到了一个小店里，买了一瓶雪碧，出门喝了一口微微蹙眉，仔细一看居然是“雷碧”。她赶紧又买了一瓶准备给陆秋看看，陆秋应该没见过这个。等夏晚歌又晃晃悠悠的回去，已经间隔了四十多分钟了。长时间的被定住，发现就算对方走了他也完全挣脱不了，老年男鬼彻底恐慌了，等对方回来后，他颤声道：“你为什么要管这个事情？” 夏晚歌又不自主的喝了一口雷碧，喝完她又蹙了蹙眉，“生前的我管不了，死后的还是能插一脚的，李奶奶不愿意再跟你了，生前已经享受那么久了，死后就放过她吧。你没勇气变成厉鬼，我也没办法打散你，但我能把你永永远远的定在这里，天下的死鬼那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那边不会管的。” 她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平静的讲述，平静的威胁，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小事。若是对方搞得轰轰烈烈，老年男鬼还觉得自己可以挣扎一番，可现在对方就把他这样轻轻松松的定在这里，也切实让他明白，他接不接受其实都不重要，他接受了尚且能够活动，但若是他不接受，就会被永远的留在这里。 “我接受......”老年男鬼开口说完，仿佛瞬间被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他慢慢的接过离婚书，低声道，“我对她也没有那么不堪，我对她也不差，我供她吃穿，我到外面赚钱，她只需要照顾好家里就行......” “你每个月给她多少钱？”夏晚歌问道，“我是说，除去家庭开销她手里还能剩多少钱？” 老年不说话了，他挣扎道：“刚结婚的时候，我还给她洗过裤子。” “然后呢？”夏晚歌蔑视地盯着他，“她跟你在一起五十多年了，你到现在也只能想起这一件事？” “你们结婚的日期是什么，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她最喜欢吃什么？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什么日子她最开心？最讨厌的人又是谁？你都了解吗？” 第319章第 319章直言不讳看着老年男鬼沉默的样子，夏晚歌嗤笑一声，“起码我还知道她的生日，知道她最讨厌的人是你，这样算起来，我比你还熟悉她一些，你这样都算对她不差，那我算什么？对她特别好？” 说完，夏晚歌收了红伞，扬了符纸，转身离开。 “活着的时候她被世俗困着逃不出去，死了你还肖想继续占便宜？天下哪有这么多好事。” 夏晚歌夹着伞一路走回去，心情有些沉闷，但当她远远地瞧见陆秋坐在车外低头看手机时，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听到动静，陆秋缓缓抬眸看她，然后朝她笑了笑。 “你怎么在车外面坐着？这里还挺冷的。”夏晚歌问道。 “之前这里还有太阳，所以想坐在这里晒晒太阳。”陆秋笑着道，“你回来的也挺及时，太阳刚刚偏了一些，你就回来了。” “哦~~~”夏晚歌揶揄地扫了陆秋一眼，“原来是晒太阳啊。” 夏晚歌说着，把手里没有开封的雷碧打开，然后塞在陆秋的手里，“来，喝点雪碧庆祝一下，我没给他们买。刚才我在一个小店买的，感觉比平时的好喝。” 说完，还不等陆秋看罐子，夏晚歌就拿着手里的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仰头。陆秋被夏晚歌前一句话哄到心跳加速，正想喝点凉的降降温，喝了一大口后，陌生的口感在萦绕在口腔，他蹙眉硬着头皮喝了下去。这是...... 糖水吗？好难喝。 “好喝吧？我喝到之后，可是第一个拿来跟你分享的。”夏晚歌笑了笑，在陆秋准备仔细看罐子前又跟他碰了一下，仰头。 “好......好喝。”陆秋扫了一眼夏晚歌，硬着头皮猛灌了几口。 “我可是端着一路，就是想和你一起分享的。”夏晚歌又道，“你是不是也挺喜欢？还有一点儿了吧，来干了，这么好喝别浪费了。” 于是她又仰头。 “好......”陆秋又硬着头皮把手里的东西喝完。等全都喝完后，陆秋慢慢吐出一口气，朝着夏晚歌晃了晃，“喝完了，我很喜欢。” “喜欢？”夏晚歌挑眉，她狡黠一笑，把手里几乎是满的雷碧全都倒进了陆秋手里的罐子里，“喜欢就多喝一点，就当是表扬你口是心非。” 陆秋：“......” 他转了转瓶子，“雷碧？盗版？” “干我们这一行，地理知识学的要很扎实，你在的地方会不会有太阳，难道我不知道么？”夏晚歌双手插兜看着陆秋，“别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你还想装一辈子？” 片刻，陆秋，他在心底反复重复了“一辈子”三个字后，开口道：“夏姐说话还真是，从来不会弯弯绕绕啊。” “我的时间很宝贵，能一次性说清楚的事情，我当然不会绕了。” “那好吧，那我要改改了。”陆秋点头若有所思片刻，“我下车就是在等你，觉得你应该快回来了，所以就下车了，我想让你第一个看见的是我。” “这个东西不好喝，但只要是你给我的让我喝的，我都会喝，有个词是不是叫......甘之如饴？” 夏晚歌盯着陆秋片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总算明白什么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对了，他们看我回来了，怎么还不下车？” “夏师傅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在转移话题么？”陆秋快速道，“我下车前跟他们说了，我们有事要谈，我们不上车，他们就先别下车，当然，我这么做就是想制造一些跟你独处的说话时间。” 夏晚歌：“......” “夏师傅怎么不说话了？”陆秋又上前一些，“不是你说的有话就得直说，不要弯弯绕绕么？夏师傅受不了了？” 夏晚歌沉默片刻，表情一松，“好吧，既然这样，我其实也有话想对你说的，而且我都憋了一路了，我之前觉得你可能会听得不耐烦，不想听，所以都没讲。” “怎么会不想听......”陆秋脱口而出，但心底隐隐却有不好的预感。 “这我就放心了。”夏晚歌笑了一声，“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帅......” “有点儿冷了，咱们先回车里吧。”陆秋连忙手动搓着轮椅的轮子转向，“也不知道你想在外面吃，还是想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