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高H）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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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但这一次，英才班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前开始早读。同学们都站在教室前面，捏着鼻子，表情嫌恶。教室后方堆满了垃圾，臭气熏天。 “太脏了吧，谁搞的？” “咱们班就没这么脏过……” 钟知晚看得直皱眉：“怎么回事，昨天的值日生没有打扫卫生吗？谁值日的？” 生活委员愣了愣：“是嬴子衿，但是……” 但是明明他走的时候，垃圾桶是空的。 “什么但是，她就是没值日。”应菲菲哼笑，“还把班里弄成这个样子，她根本就是想给咱们班抹黑。” 英才班自然要样样做到最好，卫生方面也不例外。这样子，他们怎么得流动红旗？陆放突然大声道：“来了，她来了。” 同学们立马让开了一条道。嬴子衿走进来，依旧是素颜和简单的校服。她扫了一眼周围站着的学生，径直来到了垃圾桶前，淡淡一瞥。垃圾桶里，是她的课本、辅导书、以及昨天邓老师给她的习题集。全部被人用撕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沾染上了油污，变得面目全非。女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地面，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莫名的，教室里的气压越来越低。 “嬴子衿，昨天不是你值日？”应菲菲得了机会嘲讽，“你值了个寂寞？” “好了，别说了。”钟知晚抬手，“大家一起打扫一下吧，趁着学生会的人还没来。” “凭什么？”应菲菲冷冷，“是她自己搞的，就应该让她一个人……”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嬴子衿动了。她抬眼，没什么情绪地上前一步，一只手把应菲菲从人群里拖了出来。当着全班的面，直接将应菲菲的头按进了垃圾桶里。 032 一点一点让应菲菲把垃圾吃下去动作又狠又快，没有半秒缓冲的时间。 “啊——！！！” 应菲菲只来得及尖叫了一声，因为她整个头，连带着半个身子，都被塞进了垃圾桶里。垃圾桶很大，装一个人都不成问题。嬴子衿抬起腿，又一脚踹了上去。 “扑通”一声，应菲菲就彻底被垃圾盖住了。所有人都懵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呆呆地看着嬴子衿挽起白色的校服袖子，随手从旁边拿了两个垃圾袋套在手上，将垃圾桶里的应菲菲提了起来。另一只空着的手，捡起了地上一个苹果，在往应菲菲嘴里送。应菲菲刚喘上来一口气，口腔就被一股腐烂味给堵住了。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挣扎了起来，想要尖叫，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只能被迫一点一点把苹果咽下去。钟知晚终于回神了，她怒道：“嬴子衿，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上去把她拉开？” 钟知晚是班长，又是青致女神，她的话英才班没人不听。而且，嬴子衿的所作所为委实令人发指。没值日就算了，还对同学动手？当即就有几个男生走上前去，可女孩忽然转过了头。她眉眼仍是惯看的冷淡，远山上的雪一般。但此刻她浑身都笼罩着一股暴戾之气，视线也迫人至极，哪怕是一米九的体育委员，都忍不住向后退去。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动。嬴子衿收回了视线，俯视着满身都是垃圾的应菲菲：“好吃么？” 应菲菲终于能说话了，她哭了，绝望地哭，歇斯底里地尖叫：“嬴子衿你有病！你有病！！！” 她不就是撕了这个土包子的书扔进垃圾桶里了吗？这算什么？竟然这样对她？ “我是有病。”嬴子衿低头，轻笑，“少惹我。” 应菲菲刚要破口大骂，那只提着她的手一松，“嘭”的一下，她又滚回了垃圾桶里。嬴子衿将手上的两个垃圾袋撕下，从书包里拿出了免洗洗手液，漫不经心：“挺脏的。” “……” 教室里一片死寂。钟知晚的唇颤了颤，努力地平复着音调：“把菲菲扶起来吧。” 几个男生把应菲菲拉出来后，都迅速后退了。太臭了。应菲菲的校服和里衣全部都被垃圾污染了，连头发上都在往下滴油。惨不忍睹。应菲菲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嬴子衿，你完了，我告诉你你完了！”她哭着跑了，“我要去告老师，要让你滚出英才班！” 钟知晚皱了皱眉，没跟上去：“大家把教室扫一下，一会儿上早读。” 同学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服从了安排，但都识趣没去找不快了。钟知晚更是不想理，看都没看嬴子衿一眼。三分钟的时间都没到，英才班的班主任就来了，面色很冷。 “嬴子衿，来办公室一趟。” ** 钟曼华接到青致电话的时候，正在院子里躺着喝早茶。她本以为是跟嬴子衿的成绩有关，没想到班主任在电话里告诉她，她女儿把班里一个女学生打了，还逼人家吃了垃圾。钟曼华简直是不敢置信，她惊怒交加，猛地起身，把一旁服侍她的按摩技师都吓了一跳。 “曼华？”穆夫人听见了动静，睁开眼，“怎么了？” 钟曼华的身子一僵，将情绪收起，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公司上的小事。” 她不能让穆夫人知道，她居然还有一个会欺负别人的女儿。这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了，这是品格！想到这里，钟曼华下了决定，她淡淡回道：“我现在没空，你们看着办吧。” 挂断电话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把身份换回来，只是养女，要不然她真的是太没面子了。穆夫人也没问，心事重重。昨天晚上她给穆承打了电话，但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得到回应。穆承是穆鹤卿的亲信，在外，他就代表了穆鹤卿。穆家人见不到穆鹤卿，或者有什么事情要商量，都是先联系穆承。这不会意味着……他们这一派失宠了吧？可在穆家一众小辈里，沉舟算是优秀的那几个了。穆夫人更忧虑了，她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最终认为里面坐着的人并不是穆鹤卿。想想也是，别说嬴家一个养女了，就算是帝都几个掌权者，穆鹤卿也不会屈尊亲自去见。或许只是因为忙，没有看到她的电话罢了。穆夫人重新闭上了眼睛，接着享受按摩。 **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里。应菲菲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她身上还散发着腐臭味儿。她站在一旁抽抽噎噎地哭着，哭声越来越大。 “菲菲不哭。”紧忙从公司赶来的应夫人抱着她，心疼得不得了，“不哭不哭，妈妈给你做主。” 应夫人一边安抚着应菲菲，一边抬头，脸色难看：“徐老师，菲菲向来听话，从来不会跟同学起冲突，这件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说着，目光冷冷地扫向了靠门站着的女孩，厌恶不已。 “真不知道英才班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样样不学好，快道歉！” 应夫人气得不清，要不是自持身份，她早都上去扇巴掌了。 “应夫人，先消消气。”徐老师很头疼，“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们先问清楚。” “问什么？”应夫人一下子就炸了，“我们菲菲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应夫人的声音很大，连其它办公室的老师们都惊动了。英语办公室就在旁边，邓老师也来了。办公室里的人一多，应夫人底气也足了：“英才班要是不把她开除了，我就去微博曝光你们！” 这话一出，老师们都变了脸色。徐老师很为难：“唉，嬴子衿同学，你……” 欺负同学，这是要计处分的。严重者，会被开除。嬴子衿抬眼，她单手插兜走上前，淡淡地笑了笑：“邓老师，能借个电脑用用么？” 033 好，给你交代借电脑？邓老师愣了一下，也没问为什么：“好，你等我一下。” 她朝着徐老师颔了颔首后，就离开了办公室。徐老师皱眉，但他并没有打断。他带英才班这么久，对每个同学都很了解。嬴子衿学习是不好，她性格内敛，沉默寡言，经常都是一个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不被欺负，都算很好了。可他先前给嬴夫人打电话，嬴家却是冷眼旁观的态度。就像是确定了这件事情就是嬴子衿做的。徐老师委实不能理解。应夫人瞧见女孩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羞耻和愧疚之心，当即炸得更厉害了。 “你要电脑干什么？啊？你还不道歉？”她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既然你不要脸，我现在就把你做的好事发到微博上去。” 舆论的作用，大到可以毁掉一个人。闻言，嬴子衿转头，微微抬眼。冷白的皮肤衬着一双狭长的凤眸，冰凉冰凉的。对上这视线，应菲菲突然就想起自己先前是怎么被按进垃圾桶里，又是怎么被迫一口一口把垃圾吃下去，身子哆嗦了起来。她颤颤地伸出手：“妈，你先别……” “菲菲别怕。”应夫人接着安抚，恨恨，“妈妈这就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应夫人。”徐老师不得不开口了，“未经个人允许，你这属于侵犯名誉权。” 应夫人的手一僵，众目睽睽之下，脸莫名躁得慌。这时，脚步声响起，是邓老师提着电脑去而复返了。 “谢谢邓老师。”嬴子衿接过电脑，就用手托着，“麻烦了。” “不麻烦。”邓老师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嬴子衿打开电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轻描淡写，“就从监控室里，拷了几段监控，分享一下。” 监控？这两个字，让徐老师不得不重视了。他神情严肃：“到底怎么回事？” 应菲菲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手心都出汗了。为了给嬴子衿一个教训，她六点一刻就来学校了。这个时候学校里没什么人，但监控可一直都开着，如果…… 不，当然不可能。监控室就连老师都不能随便进，嬴子衿一个学生，怎么进的监控室？应菲菲镇定了，心里冷笑。外强中干罢了，真以为有证据？ “看监控？”应夫人也笑了，是蔑然，“好啊，那就看，看看你这个学生到底是怎么欺负我们家菲菲的！” 她声音尖锐，让正欲敲门进来的钟知晚也听见了，动作不由顿了顿。 “怎么不进去？” 背后，一道醇厚的男声响起。 “没什么，贺老师。”钟知晚稍稍一惊，看到来人后，笑了笑，“就是我们班起了一场冲突，徐老师正在解决问题，先让我们自习。” 贺珣皱眉：“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钟知晚欲言又止，简单地先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我过来看看怎么样了。” 听完，贺珣的神色冷了几分，但口吻还是缓和的：“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别耽误了学习。” 钟知晚点点头，没拒绝：“那就麻烦贺老师了。” 贺珣推门一进去，就瞧见女孩屈腿靠在办公桌前，小臂上托着一个笔记本。头微低，另一只手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什么。贺珣神情瞬间冷淡至极，多了分厌恶。受害者就在旁边，而她仿佛事不关己，没有任何负罪感。他教了两年书，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学生。 “徐老师。”贺珣没再看嬴子衿一眼，“我帮英才班的孩子问问这件事情有没有解决完。” “还需要一会儿。”徐老师有些意外贺珣的到来，但也没说什么，“班里有知晚看着。” 贺珣淡淡：“徐老师，没必要浪费时间。” 做错了事，那就记处分，让全班陪着一起等算什么？四十多个人的时间，赔得起？ “可不是吗？”应夫人盛气凌人，“还要看监控，是嫌不够丢人？” 这句话刚说完，办公室里的投影仪忽然被打开了，有影像被投射到了前方的白色幕布上。是一段监控，画质并不清晰，但也能辨别出来是谁。监控右上角是时间，精确到了每分每秒。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监控上，应菲菲终于有些慌了，想去扯应夫人的衣服。可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包括贺珣在内。画面滚动起来，监控显示—— 6点15分27秒，应菲菲进入校门。 6点20分46秒，应菲菲来到英才班教室，将嬴子衿放在抽屉里的书拿了出来，撕碎并扔到了垃圾桶里，随后出去。 6点35分14秒，应菲菲提着一袋豆浆和一碗米线再次进入教室，将其全部倒入垃圾桶内。 6点40分34秒，应菲菲搬了一桶垃圾，扔在了教室后面。 6点45分12秒，应菲菲第四次进入教室，将两只蜘蛛放到了嬴子衿的抽屉里。 034 敢在七少面前这么横？监控到这里戛然而止，画面最后是应菲菲那张得意张狂的脸。 “……” 办公室里寂静一片，都震惊了。应菲菲面色惨白：“不、那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嬴子衿居然真的有监控？这怎么可能？应夫人也僵住了，脸瞬间通红一片。幕布上的画面，就像是一个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众目睽睽之下，应夫人尴尬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嬴子衿收好电脑，重新还给了邓老师，又道了一声谢。这段自然不是她从监控室拷来的，而是她直接入侵了监控室取了几段。新科技能用，还省了她动手。邓老师自然也认出来应菲菲撕的是什么，是她专门准备的习题集，饶是她脾气再好，也动了气。贺珣怔了怔，显然没料到事情真相会是这个样子。他微微抿唇，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女孩，没说话。邓老师准备习题集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徐老师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声音一沉：“应菲菲，你看看你干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撕嬴子衿的书？” “我、我……”应菲菲没办法再狡辩，她哭着大喊，“谁让她老拖我们班的后腿？” 她又不是故意的，是嬴子衿自己欠教训，能怪她？ “这也不是这么做的原因！”徐老师气得头疼，“你们还好意思说是嬴子衿欺负你？不害臊？” 他居然没发现，英才班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学生。什么素质？应菲菲哭得更伤心了，她还从来没有被班主任说过这么重的话。 “徐老师，就算我们菲菲做了这些，也不是她打人的理由。”应夫人连忙将应菲菲抱在怀里，冷笑，“她必须要道歉！” 她口吻强硬：“总之，就是你的不对。” 应夫人一点都不怕，因为她想起来徐老师先前说，嬴子衿的家长没空来。没空的意思，不就是不会管？嬴家根本不会出面，有证据又能怎么样？还能翻出天去？应菲菲也逐渐地恢复了冷静。是啊。钟知晚也早就说了，钟曼华不可能管。一个养女，怎么和豪门真正的千金小姐相比？想到这里，应菲菲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暗恼她没有做得再干净一些。得意之下，挑衅地扬了扬下巴。然而，嬴子衿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她偏头，嗓音淡淡，没什么情绪，甚至还微微地笑了笑：“徐老师，请问蓄意谋杀同学，是什么惩罚？” “记处分？还是开除？” 徐老师神色骤变：“这又是怎么回事？” “徐老师，你不清楚。”这一次，开口的是邓老师，声音很冷，“子衿这孩子怕蜘蛛，严重到会昏厥窒息。” 她也是偶然之下才发现的，还专门叮嘱了一下班里的同学。没想到，竟然被应菲菲这么利用了。嬴子衿顿了顿，倒是没想到邓老师会帮她说话。她没完全醒来前，被蜘蛛咬过，差点丢了性命，幸好温听澜在一旁。虽然最后没什么大碍，但也患上了蜘蛛恐惧症，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她醒来之后，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障碍。可应菲菲不会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应菲菲好不容易恢复了血色的脸，又“唰”的一下惨白：“我、我怎么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我……” “住口！”徐老师一拍桌子，更气了，“应菲菲，今天要是嬴子衿出了事，你是要被抓起来的你知道吗？！” 应菲菲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顶着这么多的视线，应夫人更是难堪。她也没想到应菲菲会这么做，但这又如何？人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你又没事，计较什么？”应夫人从钱包里抽出十张钞票，“几本书和练习册而已，赔你一千，够不够？” 连个能和她叫板的后台都没有，还想怎么样？扔下钱，应夫人直接拉过应菲菲：“菲菲，我们走。” “走。”嬴子衿不紧不慢，“我们微博上见。” 应夫人的身子猛地一顿，还没大骂出声，门却在这时被一脚踹开。 “铛”的一下，直接把她撞开，刚做的鼻子都歪了。随后，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大大咧咧地传进来。 “哎哟，七少，瞧瞧，一千块钱就敢这么横，沪城没人了吗？” 035 傅昀深：没人护，我护着聂朝可是气坏了。欺负人家一个小妹妹？还能再要点脸？应夫人扶着自己的鼻子，疼得要命。在见到是一个不认识的公子哥时候，底气来了：“关你什么事儿？啊？” 聂朝这才想起来沪城是没几个人认识他，他把门口让开，扯着嗓子：“七少，快来快来。” 又转头，宽慰女孩：“大……妹妹，你别怕，有七少在呢。” 嬴子衿稍稍一怔，抬起头。傅昀深落后一步进来。他这次穿了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松开，锁骨半露，诱人至深。风流散漫得不成样子，一看就不正经。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住了。应夫人更是震惊，脑子嗡嗡：“七、七少爷？” 傅昀深这张脸，只要见过一次都不可能忘记。沪城就算有人不服他一事无成，那也得恭敬着。 “打扰了，徐老师。”傅昀深没理，他径直走向女孩，“我是她家长，来迟了。” 徐老师一懵。聂朝啧了一声，心想七少果然是将不要脸进行到底，这都自居家长了。 “你先去上课。”傅昀深侧眸，“没必要浪费时间。” 七个字，让贺珣神情变了。嬴子衿微微沉默一瞬，她慢慢道：“其实，我自己也可以……” 没等她说完，傅昀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黑巧克力：“夭夭？” 被零食堵住的嬴子衿：“……” 聂朝：“？？？” 这特么，还带随时投喂的？卧槽，这是把媳妇当女儿养？邓老师推着眼镜，也出声了：“傅先生说得对，子衿，你先去上课，别耽误了，这里有大人解决。” 嬴子衿抬手，还是接过了那块巧克力，瞟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行，下不为例。”傅昀深从善如流，“快去上课吧，一会儿动起手来，我怕吓到你。” 聂朝被呛住了。简直睁眼说瞎话！是不是忘记了人家大佬是怎么一只手吊打五个混混的？邓老师倒很赞同：“你受了惊，我带你去医务室先看看。” 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合，气氛冷凝到了极点。应菲菲死死抓着应夫人的衣服，不住地发抖。陆放说嬴子衿巴结上了傅昀深，她还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这是什么运气？傅昀深抬眼：“徐老师，我要了解一下经过。” 徐老师忙将整件事情又讲了一遍：“傅先生，我们正在商量怎么解决。男人那双氤氲着笑的桃花眼，一寸一寸地冷下，直至冰封。应夫人打了一个寒颤，哪里还有先前的趾高气扬：“七少爷，误会，这都是个误会。” “误会？你女儿不能受欺负，我家姑娘就可以了？”傅昀深嗓音温柔，在笑，“凭什么？” 应夫人想说“一个养女和她女儿能比吗”，可话到了嘴边，却根本不敢说出来。傅昀深淡淡：“捡起来。” 应夫人一愣，顾不得仪态，连忙蹲下身子去捡她扔在地上的钱。还没起身，头顶上就被撂了一摞钱。 “被扔进垃圾桶而已，人又没事，计较什么？”聂朝很尽职地撒钱，“给你一万，够不够？” 应夫人被羞辱得一张脸煞白。应菲菲嘴唇颤着：“你、你这是仗势欺人……” “哎，你们可别反咬一口。”聂朝冷哼，“刚才怎么欺压我们七少妹妹的，我这可都记着呢。” 徐老师试探地开口：“傅先生，您看这件事情……”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傅昀深直起身子，轻笑，“我相信，青致一向公平。” ** 最后，应夫人带着应菲菲灰溜溜地走了。虽然没有被开除，但记了一次大过，应菲菲这辈子和帝都大学无缘了。别说帝都大学，华国任何一座985大学都不会收她，前途基本没了。比毁了名声还狠。 “我说你怎么一大早就往这边赶，原来是要英雄救美。”聂朝嘀咕，“七少，不是我说，你这是真的看上大佬了？” “人家还是一个妹妹，你这也太早了点吧？” 傅昀深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聂朝当即举手作投降状：“当我没说！” “不是。”傅昀深侧头，从教学楼的天台往下望，淡淡，“大概是同病相怜吧。” 聂朝愣住。慢半拍地想起傅家那点事情后，他顿时说不出话了。聂朝不知道怎么安慰，犹豫着开口：“兄弟，看开点，都过去那么久了。” “是啊，都过去那么久了。”傅昀深低笑了一声，“二十年了。” 眼前，是一片血色。惨叫声和枪声交织在一起，冲击着耳膜。他眼睫动了动，又笑：“以前，我挺希望有人护着我，但是没有，所以，我想护着她。” 听到这句话，聂朝难过得不行：“七少……” 男人靠着墙壁，修长的腿屈着，望向天空，轻声说：“我活得太过坎坷，没能安稳下来，但是夭夭，她一定要有最好的。” 他笑着，唇边弧度温柔。 ** 晚上，钟家。钟曼华到的时候，钟老爷子餐桌旁正在看报纸，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来了。” 钟曼华脚步顿了顿：“爸。” “子衿呢？”钟老爷子这才放下报纸，探头，朝门外望，失望了，“怎么还没回来？” 没忍住训斥了一声：“你这做妈的，自己一个人来？像什么样子？” 钟曼华心里烦躁得不行。要不是青致早上那一通电话让她觉得丢脸，她怎么会不去学校接嬴子衿？钟家是她的母家，她嫁到嬴家，强强联手，本是一段佳话。可就因为嬴子衿，钟家的妯娌可没少在暗地里嘲讽她。 “晚晚，你不是跟子衿一个班吗？”钟老爷子想起了什么，回头，“没见着她？” 这都七点了，高二早就放了。钟知晚手指紧了紧，低声：“爷爷，我没见着她，而且表妹她可能……” “可能什么？”钟老爷子紧张了，“不会出事了吧？” 钟知晚飞快地看了一眼钟曼华：“表妹要被青致开除了。” 036 你这妈当的是个摆设？ “……” 这话一出，整个客厅都寂静了一瞬。正在厨房里的钟夫人探出身来，赶在钟老爷子开口前训斥了一声：“晚晚，别乱说话。” 又对钟曼华说：“晚晚就是在胡说，什么开除不开除的，你别跟她计较。” 钟曼华勉强笑了笑：“三嫂说的哪里话，晚晚这么乖巧。” 心里却突突跳个不停。当时因为穆夫人在，她根本没有仔细去问，只知道嬴子衿打人了。后来也没再接到电话，她就忘了。要是嬴子衿真的被开除了，她这这张脸往哪儿搁？钟老爷子倒是没说什么，他戴上老花镜，拿起手机，慢吞吞道：“我给青致那边打个电话。” “爸，您就别瞎操心了。”钟曼华不想丢脸，压着声音，“还是我来吧。” “当我不知道你那要强的性子？”钟老爷子摆手，“你来，我怕你先把孩子骂一顿。” 钟曼华又羞又气：“爸，您说什么呢？” 钟老爷子没理她，从通讯录里提出英才班班主任的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很快接通。 “喂，你好老师，我是子衿的外公，想问问今天子衿她……” 听着钟老爷子和徐老师的交谈，钟知晚捏紧了杯子。就嬴子衿今天早上做的那事情，没有人去管，被开除是铁定的。就算钟老爷子现在去，那也来不及了。她是真的不能明白为什么她爷爷要对一个养女这么好，钟家那几个私生子哪怕成就再好，都没能让钟老爷子心软一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养女何德何能？ “什么？！”钟老爷子正说着，脸色突然一变，“好好好，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钟曼华坐立难安，焦躁得不行。好不容易等钟老爷子挂了电话，她这才开口：“爸，是我没好好教她，您放心，回去我就……” 钟老爷子直接打断她：“你早上做什么去了？” 钟曼华一愣：“我和穆夫人在老宅喝早茶，商讨事情，爸，您问这个是……” “有时间喝茶，没时间去学校？”钟老爷子当即震怒，“你知道子衿在学校受了多大的委屈吗？你不问问事情经过是什么就直接认为是她错？觉得丢脸就不去了？” “要不是傅家那小子出面，子衿就真的被开除了，你这个当妈的，摆设吗？啊？！” “你老子我生个花瓶，都比你有用！” 钟曼华都被骂蒙了，脸通红通红。钟知晚微微惊愕。嬴子衿没被开除？还是傅昀深帮了她？钟知晚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差。 “你女儿，你不信，有你这么当妈的？”钟老爷子气得不轻，“一会儿子衿来了，给她道歉。” 钟曼华猛地抬头：“爸！” 钟老爷子不看她，背过身去，又按下一个号码。 ** 嬴子衿接到电话的时候，刚给温风眠做完新一轮的理疗。她看了眼来电备注，接起，语气缓和：“嗯，我晚上没事，好，一会儿回去看您。” “怎么了？”温风眠担忧，“是嬴家那边？” “不是。”嬴子衿按住他的肩膀，“我明天再回来，爸，你记得按时吃药。” “夭夭，你别太累了。”温风眠欲言又止，“爸爸还年轻着，你多照顾照顾自己，也别买什么药了，给自己吃点好的。” 为人父母，总是在替孩子着想。 “这个您大可放心。”嬴子衿剥开一块巧克力，“我不会在吃食上委屈自己。” 她缺钱没错。钱没了可以再挣，美食不能错过。 “还是注意点。”温风眠把她送出去，叮嘱，“保护好自己，在学校里别跟同学起冲突，学习上的事情，可以让愈愈帮一帮，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嬴子衿嗯了一声，懒散地挥手，背上书包离开。四十分钟后，她来到了钟家老宅。四大豪门的老宅选址，恰巧占据了沪城的四个方向，平时串个门儿也挺远。 “婠……子衿，过来过来。”终于见着人了，钟老爷子很高兴，朝着女孩招手，“让外公看看，最近有没有瘦。” 嬴子衿脚步顿了顿，才走了过去：“外公。” “瘦了点。”钟老爷子摸着下巴，勉强满意，“不过变漂亮了，很好很好，回头外公给你买点衣服，老穿黑色不好。” 嬴子衿一一应着。 “坐坐坐。”钟老爷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今天炖了乌鸡汤，好好地补一补。” 得了钟老爷子的允可，佣人们这才上餐，其他人也都入座。钟知晚捏着筷子，根本没有食欲，心里堵得慌。钟老爷子淡淡瞥了钟曼华一眼，不怒自威。钟曼华忍了忍，只得硬着头皮道了一声歉。然而，女孩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仿佛没听见一样，在吃金沙玉米，吃得挺认真。钟曼华脸色铁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不给她一个台阶下？ “喜欢吃这个？”钟老爷子注意到了，“让他们再做一盘。” 嬴子衿微微摇头：“不用了，外公，我吃不了那么多。” 钟老爷子怕她客气，只是道：“喜欢什么直接说，厨房候着呢。” 钟知晚看不下去了，她起身，表情很冷淡：“爷爷，我吃饱了，先回屋了。” 钟老爷子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钟知晚憋着气上楼了。钟夫人怎么会不懂自己的女儿，笑着道：“老爷子，最近英才班学习重，晚晚这是回去认真学习呢，您可别嫌她不和您多说话。”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钟老爷子：“子衿，学习上压力大不大，要不要让晚晚给你补一补？” 钟夫人也差点没维持住笑。钟知晚是年级第一，哪有闲时间给一个养女补课？ “多谢外公的好意。”嬴子衿靠在椅子上，神情疏懒，“不过我准备换个班级。” “换一个？”钟老爷子一愣，“怎么？” 嬴子衿喝了一口汤：“不想待了，挺烦的。” 钟曼华一直在忍，也终于忍不住了。她“啪”的一声将筷子撂在了桌子上，火气直冒：“英才班是青致最好的班级，你知道就你那个成绩能进去嬴家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说不待就不待，你以为你代表的是你一个人？” 037 嬴子衿：关你屁事怎么就那么不懂事？钟曼华气得心肺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要是不想上学了，那就退学，离开英才班，你还能去哪儿？” 嬴子衿看都没看，都懒得理。她慢条斯理地剥了只虾，疏懒的眉眼间明晃晃写着“关你屁事”四个字。钟曼华被刺激到了，就要发火，钟老爷子再次震怒了：“钟曼华，你会不会好好说话？这些年的教养喂狗了？不会说话就滚蛋！立马给老子滚！” 当着他的面都这样，私下里会是什么？钟曼华很生气，但又不能在钟老爷子面前说什么。她只能憋屈地拿起披肩，冷着脸出去了。 “滚了就好，一天到晚拉着脸不知道给谁看！”钟老爷子被气得血压都高了，又咳嗽了起来。嬴子衿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把杯子递过去：“外公，喝水。” “哎。”钟老爷子立马不气了，笑眯眯地接了过来。喝完之后，钟老爷子顿时觉得气血舒畅，精神都好了不少。他也没往深处想，就觉得他外孙女真好。 “老爷子消消气。”钟夫人忙打圆场，“曼华又要打理公司还要照顾孩子，您又不是了解，她从小就要强，就是说话冲了点。” 钟老爷子并不领情：“那也要分人，我都舍不得对子衿说一句重话，她倒是连珠炮弹，别的事也没见她这么能说。” “……” 钟夫人终于明白钟曼华的心情了。钟老爷子对一个养女这么好，这是要让外人踩在血亲关系之上？这一顿饭吃的钟夫人倒了胃口，她也匆匆吃完，找了个借口上楼了。 ** 吃完饭后，钟老爷子把嬴子衿叫到了书房里。 “婠婠，今天学校里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日后若是受了委屈，直接打电话给我，你外公我虽然退下来了，但也老当益壮着。” “我知道，谢谢外公。”嬴子衿给他捏了捏肩膀，“不过您还是别这样叫我了，直接叫我名字吧。” 钟老爷子一愣。还没问，就听女孩淡淡地说：“不怎么喜欢别人用过的名字。” 婠婠是她还没出生时，嬴家给她定的乳名，只不过现在已经被顶替了。钟老爷子心里顿时五味陈杂。半晌，他才叹了一口气：“是外公没照顾好你。” 早知道会出现这种事情，他当初就应该把孩子接到钟家来亲自照看着。只是他这十几年都在外奔波着，也是前阵子才回到沪城，知道了他外孙女走丢这件事情。一想到他真外孙女在外受了那么多苦，钟老爷子就心里难受。 “你妈她就那个性子，你也别理她，让她一个人生气去。”钟老爷子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卡，“外公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买了也怕你不喜欢，这张卡你拿着，看着买。” 嬴子衿没打算用，但为了不拂老人家的心，还是收了：“您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 “人老了，就这毛病。”钟老爷子按了按太阳穴，感叹了一声，“这人啊，还是不得不服老。” 嬴子衿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数。她最近闲，回去多炼几味药。不过钟老爷子的身体在同辈中也算硬朗的了，好好调理一下，活到一百轻轻松松。 “今天住儿吧？你也好久没回来了。”钟老爷子咳嗽了几声，装作不怎么在意，“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嬴子衿瞧着激动地想要搓手的钟老爷子：“……” 她稍稍无奈：“好。” 就算钟老爷子不说，她也会留下来。 “好好好，缺什么就跟外公讲。”钟老爷子连连点头，“回头我带你去傅家谢谢那小子。”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这小子。纨绔得没边，别是来拱他家白菜的。钟老爷子很忧虑地把女孩送了出去，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拨了个号码：“喂，傅老头，你管我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做什么，我就是给你说一声……” ** 一天的时间都没到，应菲菲做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高二，但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兴趣去关注。因为钟老爷子的偏爱，钟知晚一晚上都没睡好，早读的时候都心不在焉，余光一直瞥向角落里空着的位置。有几个同学窃窃私语。 “听说早上一来就去校长办公室了，不知道为什么。” “估计还是要滚出英才班，咱们班终于少了个拖后腿的蛀虫。” 钟知晚听着，心情终于好了点。她放下书，出了教室，准备去教务楼看看。钟知晚不知道，此刻的校长办公室里，除了校长之外，还有几个老师。 “昨天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校长思虑了一瞬，开口，“我和嬴同学的家长商量了一下，准备给她换个班级。” 徐老师一愣：“校长？” 校长只是含混了一句：“英才班不太适合。” 他也很牙疼。沪城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英才班，结果人家都不想待。徐老师理解了：“换一个班级也好，能跟上学习进度，压力也不会太大。” “我就是这个意思。”校长点点头，“所以我想着，让嬴同学去国际班。” 他可还真不敢把钟老爷子的外孙女放在普通班，这老爷子发起疯谁都招不住。国际班虽然是全英文教学，但教学难度要比英才班低，更重于实践。国际班的学生，也都是沪城的豪门子弟，未来要出国进修的天才。他听邓老师说，这孩子英文很好，尤其是口语。听到这话，一旁的贺珣终于知道为什么校长要把他叫来了。他没什么表情地抬起头，金丝眼镜下的眼眸浸透着冷如水的漠然：“她转来，可以，我辞职。” 校长吃了一惊：“贺老师，你这……” 贺珣毕业于世界第一大学诺顿大学，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就拿到教授的资格证了。高二国际班的所有课程，都是他授课。青致中学是费了心思才把贺珣聘来，让他带国际班，为的就是能够让青致有能考上诺顿大学的学生。一个毕业于诺顿大学的教授，一个样样都不行的学生，这还用考虑去怎么选？ 038 校园论坛炸了邓老师皱眉。就算有偏见，可哪有当着孩子面这么说的？学生都是鼓励出来的。邓老师摇头，她放低声音，和身旁的女孩解释：“孩子，贺老师他是诺顿大学毕业的，年轻气盛，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嬴子衿原本就没听，也没看。倒是在听到诺顿大学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终于给了贺珣一个眼神，稍稍拧眉。随后低头，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诺顿大学，点开了英文官网。官网很简单，和其他大学也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校园新闻、院系设置以及招生就业等等，再配了一些图片。跟以前没什么变化，连中世纪时期的百年建筑都保留了下来。嬴子衿若有所思。以那个疯子的性格，真的会把诺顿大学变成一座正常的学校？但不论如何，现在诺顿大学这四个字就代表了世界第一。这么多年来，华国成功进入诺顿大学的也就几十个人而已，毕业之后无一不是各个领域内的顶尖人物。贺珣不愿意，那也没办法。他的学历太过出色，有着让青致退让的资格。如果他真的辞职了，可是青致的损失。校长犹豫：“嬴同学，你看这……” “校长不必为难。”嬴子衿起身，“我没想去国际班。” 听到这话，贺珣眉心拢起，心忽的一滞。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倒像是他自作多情了。校长反而松了口气：“好，嬴同学那你看看你要去哪个班？” 嬴子衿打了个哈欠，说得淡然：“我去19班” “19班？”校长愣了一下，半晌，才想起高二还有这么个班级。可这个19班实在是…… 他牙又疼了起来。贺珣的神情重新恢复了冷淡。选择去19班，那就是自甘堕落。校长没办法，只能答应：“那就去19班吧。” 他拿出早就备好的学籍档案，又叫来了19班的班主任，商讨这件事情。原本就不是秘密进行的，又事关19班，很快，青致的校园论坛上就出现了相关的帖子。就是这么一个短短的帖子，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出现了上百回复。 …… …… 英才班简直是跟过节了一样，课间也都不学习了，开始回帖。钟知晚将手机按灭，开始背书。她等着嬴子衿灰溜溜地离开19班。 ** 高二，19班。几个杀马特围在讲台前，用电脑在浏览论坛，越看脸色越黑。 “艹，校长怎么想的？我们19班是谁想进都能进吗？” 高二19班，有一个外号，叫做“不可说班级”。因为这个班级里混迹着各种问题学生，老师管不了，家长没空管。不仅如此，青致的大哥大和大姐大也都在这里。这谁惹得起？其他班同学见了19班的人，那都是绕道走，不愿意惹上麻烦。居然还有人主动要来19班？一个女生走上来，踹了几人一脚：“小点声，别把燃哥吵醒了。” 几人连忙收声，下意识地往左侧看。窗外阳光正好，那人却趴在桌子上睡觉。他整个头都埋进了校服里，看不清模样。校服短袖勾勒出少年人才有的肌肉线条，流畅完美。班级里的嘈杂声在瞬间歇止，但也来不及了。那人动了动，头从桌子上抬起来，额前的碎发半遮住漂亮的的眉眼。很不耐烦的样子。其他同学都敬畏地离远了一点。一个小弟苦着脸上前：“燃、燃哥，有人要转来咱们班，就是那个……” 江燃听都没听完，声音沙哑又暴躁：“管他是谁，让他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得了准话，小弟们欢呼了起来。 “燃哥就是霸气！” “燃哥，一会儿给她个下马威，把她吓哭！” 小弟们争先恐后地搬凳子倒水，伺候江燃在教室门口坐下。也是这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江燃灌了一口水，微眯起眼，跟着班里的同学们看了过去。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右肩头挂着书包。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她侧头，一双凤眼扫了过来。侧颜转成了正脸，隔着一段距离也依然让人感受到了暴击。江燃捏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喉结滚动了一下。身边的一众小弟有片刻的沉默，几秒后—— “艹，这什么颜值？真实存在的？” “闭上你的嘴，颜值高怎么了？颜值高也不能来。” “没错，我们又不是看脸的人，燃哥，但你……你待会还是下手轻点。” 江燃冷笑：”滚。” 小弟们闭嘴了。哦，想想也是。除了羽姐，他们燃哥真的没对哪个异性假以辞色过，更别说怜香惜玉了。江燃起身，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扔掉，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嬴子衿也是刚好这时走近，停了下来。小弟们紧紧盯着前方，都想看看一会儿这个嬴家养女怎么滚的，就听到这位青致的大哥大开口了。 “想进19班？好啊。”江燃双手插着裤兜，睨着女孩，“打赢我，我就让你进。” “要不然，就滚回你的英才班去。” 小弟们顿时露出了敬仰的表情。不愧是燃哥，对着这种神颜级别的妹子都能下得去手，难怪当了这么多年的单身贵族。小女生都一向胆小，肯定会被吓跑。谁知，女孩听到这话，反而将书包放了下来。就见她慢条斯理地将袖子挽到小臂中段，又后退一步，留出了足够的空地。小弟们一懵。江燃缓缓抬头。嬴子衿一双凤眼半眯着，倦懒道：“可以，你先上。” 039 喂小朋友吃颗糖 “……” 江燃第一次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小弟们更是“卧槽”了一声。这妹子居然要跟燃哥打架？不知道他们燃哥去年还拿了全市跆拳道大赛第一吗？ “不是吧，转班生——”江燃舔了舔唇，“你认真的？” 嬴子衿打着哈欠：“嗯，打完了我要睡觉。” 小弟们第二次沉默了。 “这特么好像是在挑衅燃哥吧？” “自信点，去掉好像。” “行啊。”江燃笑了，将校服外套扔给一旁的小弟，“我跟你打，到时候别哭。” ** 三分钟后。江燃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遭受了他顺风顺水人生中的第一个巨大打击。一旁，嬴子衿捡起地上的书包，越过他，朝里面走去。没人敢拦。小弟们就看着女孩不紧不慢地走向一个空座位，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枕头，放在桌子上倒头就睡，身上还披了个毯子。 “……” 装备还挺齐全。 “这算不算燃哥赶人失败？” “你看见她刚才那身手没？我估计她都没动真格。” “有一说一，有点帅。” 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江燃被一妹子给打了？ “没事，燃哥。”小弟们宽慰，“你不行，还有羽姐呢，我这就给羽姐打电话，让她回来，一定把她赶出去。” “燃哥放心，你办不到的事情，羽姐都能办到。” 江燃咬牙：“滚！” 小弟们麻溜地滚了。其中一个抓着手机，风风火火：“羽姐，你快回来，大事不好啦……” ** 嬴子衿一觉睡到了中午。教室里空荡荡的，人走光了，校长今天特意给19班停了一节课，就怕连老师也会遭无妄之灾。她揉了揉头，打开手机，锁屏上停留着一条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她沉默了一秒，抓起外套走了出去。校门口人来人往。青致周边的小摊铺很多，这个时间点，学生们都在买午饭。只有沪城大小豪门的子弟，会有专人来送饭。男人站在校碑前，身子倚着一棵树。他头微低着，在看手机。懒懒散散没个正经，却引得不少路过的人驻足停留。一个女人风情万种地上前：“你好。” 傅昀深抬眼，原本浮着浅笑的瞳底一敛。女人将发丝挽到耳后，矜持道：“能给个微信号吗？” “嗯，我家里还有个小孩要养，你要是不嫌弃，想当后妈的话——”傅昀深饶有兴致，“那也可以。” 女人脸青了，当即转身就走，骂了一句“神经病”。傅昀深收起手机，转头，就看到女孩买了个糖葫芦，边吃边朝他这边走。乖巧又柔软。他忽然就笑了，抬手招了招：“夭夭，这里。” 嬴子衿已经看见他了，她走近，将手中提着的另一串糖葫芦递过去。傅昀深顿了顿：“你吃吧，哥哥不喜欢吃甜的。” 那只手果断地收了回去，像是就那么客气一下。 “……”傅昀深挑眉，“吃这么多，不怕胖？” “哦。”嬴子衿慢慢地咬着山楂，“我每天都跑十公里。” 虽然要养老，身体素质也不能落后了。傅昀深懒懒抬头：“新班级怎么样？” “挺好玩。” 一群傻小孩欢乐多，比英才班轻松。两人都不是奢侈的主，就在学校附近吃的。回学校的路上，正当嬴子衿想怎么能躺着赚钱时，头顶上有声音响起，撩动耳膜。 “小朋友，张嘴。” 嬴子衿抬头。面前是男人修长瓷白的手指，还有一颗糖。 “该说什么？” 嬴子衿瞟着他：“你不是不想再听了？” “嗯？我是不想听你说谢谢，但是挺想听我们夭夭说——”他桃花眼弯起：“谢谢哥哥。” “那不吃了。” “……” “好了。”傅昀深把糖纸撕开，“哥哥跟你开个玩笑，专门留给你的，吃吧。” 这颗糖看起来很普通，包装纸上连牌子都没有。糖入口之后，嬴子衿才感觉到她身体里的暗伤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恐怕不仅仅是糖而已。她眼睫微动。难怪她算不出来他的深层信息。 “送你到这里。”傅昀深停下，“回去吧。” 他转身之际，耳边飘来了四个字。傅昀深一怔，回头，女孩已经进到校门里去了。半晌，他低笑了一声，眉眼散漫。口是心非的小朋友。 **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19班的人终于又复活了，因为青致的大姐大终于回来了。大姐大穿着黑皮衣，手上还拿着头盔。烈焰红唇，威风飒飒。一看就是个社会姐。 “羽姐，就是她。”小弟指着一个桌子，“特嚣张。” 社会姐看过去，眼睛一亮：“艹，这么漂亮？” 小弟嘴角一抽，提醒：“羽姐。” “咳咳……”社会姐正了正色，恢复了冷酷的样子，“等着。” 嬴子衿正在闭目养神，桌子突然被踹了一脚。她睁开眼，眼眸迷离地看去。 “我告诉你，我们19班可没人欢迎你。”社会姐又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识相的话，还是赶紧走，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没错，赶紧走。”身后的几个小弟恶狠狠，“听过我们羽姐的大名吗？修羽，你惹不起！” 这下该怕了吧？还不赶快跑？却见女孩撑着头看她，几秒后，若有所思地开口：“你的眼影画得真好，能不能教教我？” 刚要继续放狠话的修羽：“？” “……” 十分钟后，看着已经和嬴子衿兴致勃勃讨论化妆的修羽，班里人都有些绝望。 “这不仅燃哥败了，羽姐也给败了。” “她有毒吧，她真的把燃哥和羽姐吃得死死的。” “没办法，谁让羽姐是个颜控？” 所有人都放弃挣扎了，只能接受事实。但发现……好像接受起来也挺愉快？ “既然燃哥和羽姐都败在她手上了，她就是我们班老大了，我们该叫她什么？” “比姐和哥高一辈的能是什么？” “当然是爹了，叫嬴爹。” 众人一拍即合，眉飞色舞。 “嬴爹来咱们班不能没排面，我们要办个欢迎会，还要在论坛直播！” “快快快，先开个贴。” 小弟们迅速发帖，瞬间就上了论坛首页。等消息的钟知晚看到这条帖子的时候，想把手机砸了。她等了一天，居然等来了这么个结果。她看19班是都疯了，江燃和修羽也没半点用处。钟知晚垂下眼睫，起身出去打电话。 “姑姑，虽然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但是这件事情影响很不好。” “表妹她……她把江燃给打了。”钟知晚顿了顿，话点到为止，“那江燃可是……会很麻烦。” 040 嬴爹，我罩你 19班是公认的废物班级，别说英才班和国际班了，就连普通班都瞧不起。钟知晚知道修羽不过是一个混迹于夜店和赛车场的不良少女，但她清楚江燃不简单。这也是她偶然之下听钟老爷子说的—— 江燃，和帝都一个大家族有关。就算不是穆家那个层次的，也不是沪城四大豪门能得罪起的。而现在，嬴子衿把江燃打了，后果是什么，还用去思考？钟知晚手指绕着耳机线：“姑姑，中午的时候，我看见江燃骑着摩托离开学校了，别是回去……” “姑姑知道了。”钟曼华克制着自己的惊怒，“真是麻烦你了，晚晚。” “应该的，姑姑。”钟知晚说，“爷爷让我在学校里多照看照看表妹，我总不能拂了他老人家的意。” 又不经意道：“不过姑姑，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爷爷知道了，家族的事情已经够让爷爷烦心了。” 钟曼华也是这个意思：“还是你懂事，晚晚，你安心学习，姑姑来解决。” 她挂断电话，胸口剧烈地起伏，气得不轻。这才开学几天，嬴子衿就给她惹了一串麻烦。自作主张转班就算了，现在居然又打人？打得还是江燃？管家也听到了，惊讶：“夫人，江燃是不是帝都……” “不错。”钟曼华烦得要死，“帝都那边刻意隐瞒了他的身份，连我也只知道他随了母姓。” 江燃的母亲，是沪城江家的。算一下，江燃还需要叫江漠远一声舅舅。管家斟酌：“夫人，二小姐把江燃少爷打了，先不提帝都，江家那边都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不能好好处理，嬴家的股份都少不得要动荡一阵，损失可是上亿。 “我就知道，总是我给她收拾烂摊子。”钟曼华冷笑，“你先去开张支票，我去学校带她到江家道歉。” 管家会意：“夫人觉得多少合适？” “五百万吧，再把前些日子老爷在拍卖会上买到的那块玉石一边带去。” 钟曼华一想到她要花这么多物力替嬴子衿给江家道歉，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愧疚就又没了。管家点头，下去准备了。 ** 另一边。修羽还在兴高采烈地给嬴子衿传授化妆知识，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我给你推荐一些平民化妆品。” 嬴子衿听得还挺认真，专门拿了个小本本记笔记。说到一半，修羽忽然停了下来：“你不会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吧？” 嬴子衿嗯了一声。向来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修羽心里不是滋味了，只觉得神颜妹子真惨。 “没事，以后我罩你。”她揽过女孩的肩膀，大大方方，“你在学校里就报我修羽的名字，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嬴子衿一怔。半晌，她敛眸轻笑：“你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修羽好奇：“谁啊？” “我最好的朋友。”嬴子衿淡淡，“她也说过这种话。” “哦。”修羽也没多问，“你身手是不是练过？” 嬴子衿咬开一袋酸奶：“算是吧。” 她曾经也在华国待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古武刚刚兴起。她似乎记得，她还收过几个徒弟。因为身体机能被开发到了人类的极限，古武者的寿命要比普通人长。 “太好了！”修羽很高兴，“那改天咱俩也切磋切磋。” 嬴子衿顿了一下。她其实挺怕她手上收不住劲儿，把人打残。 “嬴爹！”这时，一个小弟匆忙跑了进来，“嬴爹，德育主任那边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嬴子衿喝完酸奶，起身：“谢谢，我知道了。” 小弟受宠若惊，他挠头嘿嘿地笑：“嬴爹，你别客气，进了19班的门，那就是自家人。” “德育主任？”修羽皱眉，“你别去，反正19班校长也管不了。” “去看看。”嬴子衿不在意，“省得麻烦越堆越多。” “也是。”修羽也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不过嬴爹是什么鬼？” 最后一句是问小弟。 “羽姐，这你就不懂了。”小弟说，“你和燃哥已经退居二辈了，嬴爹是一辈，自然是爹了。” 没有找到话可以反驳的修羽：“……” 她踢了一脚上去，笑骂：“赶紧滚，去看看你们燃哥还起得来不。” ** 德育办公室。 “嬴夫人，我已经让学生去叫了。”德育主任说，“一会儿就能过来，您先坐，喝杯茶。” “不用了。”钟曼华可没这个闲心情，“晚晚，江燃是不是到现在还没回学校？” “姑姑不用这么担心。”钟知晚淡淡地笑，“江燃一向不怎么守规矩，平常也经常跑出去。” 钟曼华抿唇，更烦躁了。她怎么可能不担心。万一江家不接受道歉怎么办？等了足足有十五分钟，门才被推开。女孩穿着齐整的校服，高马尾。这幅乖学生的打扮让德育主任很满意：“嬴子衿同学，你家长来了，有话要和你说。” 刚说完，就见钟曼华面容冰冷地站了起来。 041 谢谢小姑娘帮我管教儿子她抬起手，直接扬起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带风，显然用了极大的力度。德育主任完全没料到，一惊：“嬴夫人，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钟曼华独行惯了，又怎么会听。 “啪。” 巴掌落下，听着都疼。被打的人却不是嬴子衿。钟曼华看着迎上自己巴掌的钟知晚，蒙了：“晚晚？” 嬴子衿不紧不慢地松开钟知晚的肩膀：“不好意思，手滑了。” 钟曼华那一巴掌没留手，钟知晚直接就被打懵了。她疼得眼泪直冒，耳朵更是嗡嗡一片响。 “你没事吧？”修羽不可思议，“这真是你妈？” “不是。”嬴子衿压低声音在笑，很无所谓，“领养的。” “晚晚……”钟曼华慌乱了几分，“姑姑不是故意的，姑姑给你道歉。” “没、没事。”钟知晚说话都困难，一开口，眼泪流得更多。她没忍住，捂着脸跑了。 “你还敢躲？”钟曼华当即震怒，“你躲就算了，还敢拉晚晚挡？我就是这么管教你的？” “我说大妈，你可真是够搞笑的。”修羽上前一步，挡在女孩面前，嗤笑，“你没生没养，你哪里来的脸说管教？” “狗都知道下水救小狗，你上来就打人，真是人不如狗。” “我怎么没……”钟曼华刚要反驳，话却停了。不错。在外人看来，嬴子衿只是一个养女。她亲生女儿这么差劲，传出去她只会颜面无存。 “家长打孩子，天经地义。”钟曼华蔑笑，“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管嬴家的家事？” “嘭！” 话刚落，一个矿泉水瓶直接擦着钟曼华的脸飞了过去，吓得她腿一软倒在了沙发上。修羽一愣。她这是被爹罩了？嬴子衿抬头，没什么表情：“管好你的嘴。” 钟曼华简直不能相信嬴子衿敢对她动手。愤怒、伤心、委屈瞬间全部涌上心头，她红着眼睛：“我这么做为了谁？我不是为了你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把人家打了，嬴家要付出多少代价？” 修羽这才知道钟曼华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气笑了。 “这样。”她把手机扔给了德育主任，“那现在咱们就给江燃家长打电话，看看他是不是真想让嬴爹给他道歉。” 回过神的德育主任忙接过，上面已经有一个号码拨通了。他神情一晃，没来得及想修羽是怎么有江燃家长电话，忙开口：“喂，您好……” ** 江燃回到了自己的单人公寓。他脸上贴着一个创可贴，表情臭臭的，一脚踹开了门。结果刚一进去，他就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两颗眼睛贼亮，幽灵一样。江燃差点被吓得去世，等他看清楚后，一愣：“妈？” 幽灵是敷着面膜的江女士江画屏，此刻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多少遍，我还年轻，叫我姐。” 江燃：“……妈，您能别这么吓人吗？” 他今天身心都遭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妈还雪上加霜。江女士很高冷：“哦，不能。” “……” 江燃放弃了，他准备闷头睡一觉，忘记白天的耻辱。还没动，就听江画屏开口：“被打了？” 江燃背瞬间绷紧：“妈，你怎么知道？” “电话打我这儿来了。”江画屏晃了晃手机，“唉，你可真是喜欢破坏你妈的美好时光。” 顿了顿，她若有所思：“电话里说，打你的还是一个女生？” “……是。”江燃根本不想承认，心里把给他妈说这事儿的人恨得牙痒痒。江画屏高兴地鼓掌：“打得好。” 江燃：“？？？” 亲妈？ “早就想有一个人能收拾你这个臭小子了。”江画屏揭下面膜，“可算是被我等到了。” “妈！”江燃气疯了，“您能不能少说几句？” “啧啧，我还能说什么，你真是太菜了。”江画屏起身，“走了。” 江燃一愣：“去哪儿？” “学校。”江女士优雅地提起包，“我去谢谢人家小姑娘帮我管教儿子。” ** “嬴夫人，江女士马上就过来了。”德育主任对钟曼华一点好感也没有，“事情你们两方好好谈。” 他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家长，虽然他因为抓早恋被称为灭绝师公，可哪有上手就打的？ “有什么好谈的？”钟曼华羞怒不已，她根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要去拉女孩的手，“嬴子衿，跟我去江家道歉。” 修羽当即从背后拿出了一根仿真狼牙棒：“干什么？” 钟曼华惊呆了。德育主任：“？？？” 这都能带到学校来？有没有把他放眼里？钟曼华刚要发火，候在办公室门外的管家这时忽然推开门，很急切：“夫人，江女士到了。” “嬴子衿，你做的好事，非要让人家亲自来兴师问罪，还嫌不够丢人！”钟曼华脸色沉着，气得够呛，“立马起来给我道歉！” 门打开，穿着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钟曼华忙起身，羞愧不已：“您好，是我没管教好孩子，还请您……” 江画屏直接走过去了，看都没看钟曼华。径直来到女孩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嬴子衿小姑娘是吧？太谢谢了，麻烦你以后多揍揍他，让他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 042 你懂什么叫金针渡穴？跟在后面的江燃：“……” 艹，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江画屏这才发现小姑娘长得简直惊为天人，忍不住捏了捏她白里透粉的脸：“哎，阿姨太激动了，没把你吓着吧？” 嬴子衿微微摇头，礼貌地问了一声好。修羽收起仿真狼牙棒，也挺意外：“画屏姐姐，你怎么亲自来了？” “刚好回来。”江画屏心花怒放，“小羽真乖。” 江燃：“……” 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他妈老让他叫她姐了，原来是被惯的。江燃的表情更臭了，浑身都散发着“老子不爽”的气息。德育主任一脸茫然。钟曼华却僵在原地，脸上羞红泛起，嘴唇颤了颤。她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像是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芒刺在背一般。江家……竟然不是来问责的？还表达感谢？江画屏这才转头：“嬴夫人是吧，您要找我说什么？” 钟曼华自然知道江画屏。江画屏和她同辈，是江漠远的二姐，但在五岁时就去了帝都。嫁人之后，更是将沪城的名媛都们甩在了身后。钟曼华向来不能忍受别人落她面子，打她脸。可这个人是江画屏，她连发怒的资格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事。”钟曼华深吸气，勉强笑，“就是听说孩子在学校打架了，让您多跑一趟，见笑了。” “哇，大妈，你这脸可变的真快。”修羽惊奇，“你不是刚才逼着嬴爹去江家道歉，都动手打人了，现在就成不是什么事儿了？” 钟曼华脸涨得通红，眼神却厉：“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江画屏收了笑，神色也淡下：“嬴夫人，你不知道是因为今天我这儿子拦着小姑娘不让她进班才被打了？” “这事儿呢，本来就是我儿子的错，打架也是他提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让你女儿道歉？” 明明是质问，却像是讽刺。钟曼华神情一滞，气势立马弱了，很羞愧：“子衿，你怎么不早给妈妈说？” 嬴子衿抬眼，神情漠然：“废话。” 她朝着江画屏致谢后，推门离开了。 “嬴爹的意思是，和你多说一句都是在废话。”修羽冷哼，“画屏姐姐，我们走了。” 江画屏笑眯眯地挥手，又淡淡开口：“嬴夫人，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疼，但也不必当成仇人，您说是吗？” 钟曼华脸火辣辣得疼：“是、是……” 江燃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冷笑：“谁需要道歉了？你有病吧，多管闲事。” 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输不起。被小辈这么讽刺，钟曼华更没脸了，涨红着脸匆匆离开。江燃很不爽：“妈，你还没说你怎么回来了。” “梦家那边研制出了新药，妈给你带了一份。”江画屏拍拍他的肩膀，“帝都现在太乱，你还是在沪城待着。” 江燃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里在想事。看来这个转班生似乎过得挺惨，啧，那他看在她侥幸打赢他一次的份上，以后对她好点。 ** 六点，校门外。聂朝在后座昏昏欲睡。直到车门被打开，他才惊醒，就看到女孩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妹妹来了啊。” 嬴子衿回头，挑眉：“伤好了？” “大佬，你可太神了。”提起这个，聂朝兴奋道，“你是不是真会算命，你帮我看看，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爱？” “聂朝。” 男人慵懒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散漫中透着一分警告。 “七少，我就问问。”聂朝挠头，“这不是好奇么。” “哦，不会。”嬴子衿靠窗撑着头，眉目疏散，“说着玩，吓吓你。” 聂朝：“……” 也是，估计只是个巧合。不过怎么妹妹对他就没那么软呢？傅昀深给了嬴子衿一袋巧克力豆，才启动了车子。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绍仁医院前。 “不用等我了。”嬴子衿下车，背上书包，“你忙你的，我自己会回去。” “嗯。”傅昀深也没多说，他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注意安全，有事给哥哥打电话。” 嬴子衿也没介意，她理了理头发，点点头后，转身朝着医院大门走去。穆鹤卿给她的这家绍仁医院是一家纯中医医院，有二十年的历史，名声不比第一医院小。但因为近些年西医的崛起，来看中医的越来越少了。嬴子衿扫了一眼医院里的各大诊室，稍稍算了算。心中有了数后，她径直来到内科主任办公室，抬手敲门。 “进来。” 声音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门打开，内科主任抬头，顿时皱眉。他接到了通知，知道这个时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