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因恢复了少年的模样,只见他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林安衣角。 “大人,我们今天收获的食物很多,我想拿一点吃的去换点东西,您看可以吗?” 沉思中,林安看向小心翼翼,征求自己同意的安度因,随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食物很重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很紧缺。 但林安知道,安度因不会浪费食物,更不会无缘无故开这个口。 只见在他点头同意后,安度因便感激的对他鞠了一躬,转而一溜烟便跑掉了。 没有在意,林安看着少年背影,只是笑了笑。 他注意到安度因似乎是跑去卖女性和孩子用品的地方,也许安度因也有喜欢的人? 跳过这个插曲,不同于安度因等人的喜悦,此时的林安心中略微有些沉重。 “信仰之力,为什么会是愤怒...为什么..会是仇恨?” 心中默默回忆着今天的测试结果,林安眉头紧皱,就连步伐也沉重了起来。 他从没想过在他反复测试下,最终得到的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 不同于在阿米巴虫世界收获的信仰之力。 这一次,在随着这批拾荒者明确给他提供了信仰之力的苗头后,林安陡然发现,他的认知被颠覆了。 所有人在陈述自己过往,在敞开自己心灵,蒙求神拯救时,暴露出来的主要情绪,竟然全部都是仇恨。 “他们恨觉醒者。” “他们恨自己不够狠,不够残忍。” “他们恨自己因为一时的善良和犹豫错过了前期成为觉醒者的机会,亦或者恨自己为什么牺牲自己的利益帮助别人。” “在这股仇恨下,在尝到了恶果沦为普通人后。当他们在一次看到希望时,这些仇恨全部被激发出来,最终变成了信仰之力?” 林安眼神中带着罕见的迷茫。 在得出这一结论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是自己测试的样本太少,拾荒者群体比较特殊,并不算最常见的普通幸存者类型。 因此,他们的仇恨能化作信仰之力,并不能代表信仰之力就是仇恨情绪。 但其实仔细回想,林安回想自己在阿米巴虫的经历,他认为这并非是自己样本太少,才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 “在阿米巴虫世界,人们高呼我的名字,在我展现超凡力量时信仰我。” “我曾经以为这是他们看到了希望,认为我能拯救他们。但剖析其本质下,何尝不是他们在痛恨,发自灵魂深处的怨恨那些贵族?” “尤其是在我处死高层,处死那些贵族时,人们提供的信仰之力达到了顶点!” “而我在苏俄无意间触发的信仰之力,本质上也是苏俄觉醒者仇恨血尸,仇恨怪物。当我杀掉哪些怪物时,这份仇恨的情绪才化作信仰....” “神,是仇恨、怨恨、愤怒的集合体?而非正面情绪?” “人们信仰神,只是希望有一个超然的存在帮他们杀死敌人!?” 下意识间,林安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双手。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人类最原始的欲望,除了繁衍,便是复仇。 恨,是人类最强烈的情绪。 人类的文明史,本质上就是一场持续千百万年的仇恨厮杀。 ....... “杀光所有觉醒者,吸收底层的信仰成神吗?” “不...是放任觉醒者欺压底层,当仇恨积攒到一定程度时再杀觉醒者。” “不...是不断重复这一过程,不断杀死所有觉醒者...” 低声喃喃,猛然间,林安脚步一滞,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死战..” “之地!?“ 第1501章 “火狼,我看那帮小崽子,最近好像活的很滋润啊...” “啧啧,那小倔种买的是什么?” 黑金街角,几名身上挂着野狼帮标志的黑帮成员中,一名梳着莫西干头的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商店中走出的安度因。 微微眯起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意。 就好似,看到了猎物一般。 “女人用的东西吧?这群小屁孩,居然连续两天都来买东西了。” “呵,看样子是搞到了点好东西?” 蹲在街角,被称为火狼的0阶觉醒者喉咙一阵耸动,嗬的一声便吐出一口浓痰吐到行人身前。 看着对方敢怒不敢言,急忙绕开自己的模样,他忍不住低笑起来。 “走,盯着那小子,上次老东西找他们收了钱,我还以为能饿死这几个逼崽子呢。看来,还有油水啊...” “说不定,还有娘们玩。就是不知道,这群小崽子这么小,哪个婊子愿意给他们干。” 闲得无聊,话音落下,四人对视一眼,纷纷提起了兴趣。 只是摇晃站起,随便对骂下讨论下,其中一名看上去有些瘦弱的青年忍不住开口: “火狼大人,老哈克他们已经收过钱了,而且我听说这群小崽子找了一个觉醒者。我们再找他们..是不是..” 作为帮派最底层的成员,老哈可可是一阶觉醒者,算得上帮派头目了! 虽然他们这些专门敲诈压榨普通人的黑帮不怎么讲规矩,但再找老哈克的地盘上的人,那可就不太好了。 他们没胆子出去猎杀丧尸,自然更不敢和老哈克起冲突。 色眯眯的盯着商店门口招揽客人的金发女郎,火狼听着同伴的担忧,忍不住嗤笑一声。 “没事,我们先看看这群小崽子搞了什么好东西再说。” “老哈克估计是不知道他们手上还有食物,所以收完就没管了。要是这群小崽子手上还有食物,那大不了抢过来后再上交给他就是。” “那条老狗,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 “别他妈的废话了!走!我他吗都好几天没艹b了!再不搞钱,这他妈活的都没意思!” 火狼说完便狞笑一声,挠了挠裤裆后便示意其他人跟上。 双眼死死的盯着七拐八拐的安度因,他心中不禁冷笑。 又是买东西,又是担心被人跟踪。 这群小崽子,看来很有问题啊... 知道安度因这帮童工不饿死自己就算不错了,连续的异常下,顿时让他嗅到了猎物的气味。 .................. “教会!?居然是教会!?” 躲在远处,火狼吃惊的看着一阵快速变装,换成黑袍快速跑进帐篷中的安度因等人,眼中满是惊讶。 尤其是看到帐篷上挂着的“灵安”二字,更是让他有种荒诞的感觉。 灵魂安宁,伟大的神?什么狗屁东西? 这帮小杂种,居然是搞了个宗教骗钱!? “火狼,这群小崽子,有点脑子啊!” “他妈的!这装神弄鬼骗人的事,我怎么没想到!?你看到了没,好像还真有几个白痴进去了!” “艹!我知道那小子哪来的钱了!火狼老大!进去的那几个是拾荒者,那群人还真有吃的!” 小声讨论,看着简陋的“教堂”,几人眼中满是兴奋。 末日后宗教很多,他们是知道这玩意的确很能骗钱的!尤其是看安度因那样子,说不定还骗了一些女教徒! 一想到这群废物一样的小崽子还能靠这骗钱,里面说不定还有女教徒能玩。一瞬间,火狼都觉得自己的老二快翘起来了! 这群小崽子,居然是肥羊! “老大!咱们冲进去吧!里面我一个觉醒者的气息都没感觉到!” “靠!这群废物没觉醒者都有人信,您进去还不就成了真神下凡!?” 激动中,几人嗷嗷乱叫。一般的教派,哪怕一眼就是邪教的那种,再小他们都不敢招惹。 一般情况下,敢骗信徒的都有两把刷子,而且教会首脑一般都是心狠手辣之徒。但安度因这伙人,他们可是知道底细的! 透过破破烂烂的帐篷,他们更是隐约看到了“神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他们眼中,走路都缓慢的林安,看上去就像是个病老鬼! “等等!等那群傻子走!” 不同于众人按捺不住,看上去最为贪婪的火狼反而谨慎了下来。 他看着那一名名进入帐篷的拾荒者,眼中闪过一抹忌惮。 是,他是觉醒者没错,但他一个0阶,其实战斗力最多和三四个普通人相当。 那群被骗的拾荒者虽然蠢,但真的打起来,还是很能打的! 等拾荒者走后,剩下一群小屁孩加一个废物,他一只手就能解决! ............... 四个小时后。 在安格斯和老普特等人恭敬的告别,准备后天再来后,不用再演戏的安度因,顿时大松一口气。 看着今天收获的食物,以及灵安大人特地让他今天又强化了一次后,他只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 “灵安大人,安格斯他们要去多找点食物回来,那明天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了?” 颇为期待的问去,安度因摸着自己小弟的脑袋,言语中好似打算明天有事要去办。 点了点头,林安看着明显有心事的安度因,只是平静点头。 事实上,他也打算缓上一天再“强化”其他人。 金字塔的强化效果是有风险的,林安一边希望培养出狂信徒,制造出最基本的觉醒者下,同样也必须谨慎控制进度。 虽然他弄出来的简易金字塔效果很差,但林安激的很清楚。当初试验的三阶都会在短时间连续照射下出问题。更何况这些普通人? “大概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尝试...” 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便想便打算收拾东西回去下。 霎那间,林安瞳孔骤然收缩,猛然拉开最近的孩子。 “躲开!” 提醒刚落,虽然凭借着超出常人的反应速度意识到了有人冲了过来开。但奈何肉体跟不上下,林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瞬间便穿破了帐篷,狠狠的砸在一名孩子头上。 “砰!” 鲜血直流。 足以将成人骨头砸断的力量下,安度因身旁的小男孩顿时向后一倒下。 “小克!!” 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安度因不敢相信的看着倒下的弟弟,眼眶顿时一红。 不待他惊恐的抬头看向石头砸来的方向,火狼等人瞬间便一脸狞笑的冲了进来。 “小子,看样子你弟弟被我砸死了?” 手上石头不断抛投。 看着被自己砸中脑袋,生死不知的孩子,火狼等人心中没有丝毫不忍,只是戏虐一笑,转而满是嘲意的看着一旁的林安。 “啧,反应还挺快,还知道抓根棍子。” “神父是吧?你看看。我像不像你信的神?” “废物东西,还想反抗?给老子跪下!” 话音落下,火狼嗤笑一声,便一脚踹向站都站不稳的林安。 在他眼中,这个裹着黑袍的青年,一身气息波动,连最普通的幸存者都不如。 啧啧,打断这小子双腿,让所谓的神父跪在自己面前叫他神。 想想都爽啊。 第1502章 “灵安大人!” 顾不得悲痛。 作为孩子中战斗力最强的安度因,他顾不得自己浑身气的发抖,甚至是害怕的发抖下,怒吼一声,便要扑上去帮林安抗住这一脚。 他是知道的,林安身体很差,这一脚下去,怕是会要掉半条命! 将林安视为希望下,他宁愿自己受伤都不敢让林安出事! 与此同时,手持长棍的林安在火狼等人眼中好似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看着朝自己踹来的一脚,林安目光冷然,极力紧绷着肌肉下,双眼死死地看着这一脚踹来的轨迹。 在他视野中,这一脚毫无章法,哪怕没有超效思维,他也有无数种办法躲过去,甚至废掉对方! 但前提是,他至少能有正常人的速度和力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实力衰弱到极点下,他的战斗意识反应的过来,可是身体做不到! 但凡给他一点点力量,哪怕只是安度因的身体素质,他也有信心在短时间徒手杀光火狼等人! 极力调动体内一丝丝力气下,林安深吸一口气,吃力的将棍子瞬间点出。 虽然动作缓慢,甚至谈不上力道可言,但在他堪称人类巅峰的战斗技巧下,这一棍竟是艰难的刺在了火狼腿上。 “艹!” 小腿顿时一麻。 身形一歪。 本以为自己一脚之下能把林安踩废,踹倒跪地。 但霎那间,火狼只感觉林安缓慢点出的一棍居然正巧点到了他关节最脆弱的地方,小腿就好似抽筋一般瞬间失去了力量。 只当是碰巧。 下一秒,暴怒的火狼干脆反手抽刀,打算一刀劈死这个废物算了。 他妈的,他堂堂一个觉醒者,居然还被一个废物给伤到了!? “锵!” 砍刀拔出,刚刚扑到林安身前的安度因顿时脸色煞白,下意识便尖叫起来,本能的便想抬手拦住这一刀。 这一刀下去,如果说之前林安大人会受伤,那现在就是会死! 看着高高举起的刀锋,已经用掉最后一丝力气的林安,心中猛然更沉。 以他的战斗经验哪里看不出,火狼这一刀下来,他根本没有躲开的可能。 心中罕见的杀怒下,林安不禁有些苦涩。 他有想过自己力量全失后,随便来个觉醒者都能杀了他。但当这一刻发生时,许久未曾出现过的不甘之意,顿时充斥心灵。 他突然更加深刻的意识到,真正没有力量,连一点反抗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哪怕在他前世不是觉醒者的时候,依靠着常人极限的身体素质,他也没这么无力过! “火狼!滚出去!” “砰!” 正当林安毫不犹豫打算拿自己的手臂抗下这一刀,极尽一切可能争得喘息的机会时。 一声有些含糊不清的怒喝瞬间从火狼背后传来。 只见随着一颗光球闪过,瞬间击中火狼手中的刀锋后,在火狼等人身后,一名浑身充满酒气的中年人缓缓收手。 “这里是我罩着的!” “你想打架,老子陪你打!” 声音落下,满身酒气的中年人,赫然是也是名觉醒者。 .................... 十分钟后。 提着瓶工业酒精,满脸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冷然的看着骂骂咧咧,丢下一句威胁便离开的火狼。 几秒后,这才长叹一口气,冷漠的看向余惊未定的安度因。 “小子,这次我出手了。” “罐头,你得多给我三罐!” 说话间,男人满脸不耐的又看着林安,冷笑一声后便打算离开。 他正是安度因雇佣的觉醒者,洪恩。 “小骗子,我劝你早点跑路。” “你们已经被盯上了,就你这点实力,还学别人骗人。真是找死...” “这群人,早就跟着你们了!” 说完,男人抓起地上的几包食物便摇摇晃晃的走出帐篷,也不想再搭理回过神来,不停感谢的安度因。 出了手,就得加钱。虽然有时候他还算同情这群孩子,但没钱的话,一切都免谈。 酒,很贵的。 片刻后。 眼看着这名浑身酒气的中年人似乎很看不起自己,林安心中没有丝毫恼怒,只是默默的记下对方的样子。 他看得出来,这名安度因“雇佣”的中年人虽然说话很难听,但本质上的确是个好人。 对方,救了他一命。 “灵安大人!那位就是洪恩,就是咱们雇佣的觉醒者!”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抱着不知生死的弟弟,安度因突然好似情绪崩溃了一样,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也只是个孩子。在面对如此生死危机,又意识到危险好像是自己带来下,无论是弟弟出事还是差点害死了大家。 后怕后悔下,他顿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已经..很小心了..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我真的有按您说的做...我每次都...绕路..” “只是..只是..奥黛丽她真的不行了..” 情绪崩溃下,安度因一遍抹着眼泪,只觉得天好像塌了下来。 从未感受过希望,这几天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他忍不住去买了点东西,一切都好像要完蛋了。 火狼那群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洪恩大叔刚才的意思,似乎也不想再管他们了! 看着嚎啕大哭和其他也忍不住哭泣的孩子,林安沉默中,心底暗叹口气。 片刻后,他柔和的开口安慰过去,并不打算责怪安度因。 他知道,安度因已经很小心了。 事实上他心底很清楚,他们迟早是要被人盯上的。 狂信徒、信仰之力、转化的觉醒者... 也许,自己不该再等下去了...不冒变异的风险,是不可能了。 压下心头决定更改计划的心思,林安轻叹一口气,转而轻声开口: ‘安度因,你说的奥黛丽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你是因为她,才去买东西的吗?” 不愿再责怪安度因,他知道这群孩子已经很努力的在帮他了。 但是对于安度因明知道有风险,还要去买东西的原因,他打算问一问。 里面,似乎另有隐情。 第1503章 深夜,黑暗喧嚣。 跟在孩子们身后,林安有些吃力的钻过好似迷宫般的工厂大楼。 污水横流,凭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几人就好似下水道中的老鼠一样,穿过一条条狭窄的通道。 到处都是劣质的香水和汽油味,偶尔飘来一阵酸臭。 这里的气味,就好似泡在香精里发酵的尸体。 林安下意识抬头看向头顶。 隐约中,他能看到一些火光。 那是汽油亦或者塑料加在一起燃烧,为寒冷的深夜,带来一些温暖。 虽然林安总觉得,也许烤火的人会被活活呛死。 那一阵阵冒起的黑烟,就仿佛火葬场的烟囱,噗嗤噗嗤的喷着灰。 和集市一样,这片工厂之后的区域,本是员工宿舍的地方被改造成了类似棚户区的样子。随意搭建的铁皮房和帐篷,好似寄生一般,纠缠在三栋大楼之间。 倘若有一处着火,这里大概会瞬间化作炼狱。 但很显然,生活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啊~~啊啊!!” “嗬...啊啊啊!!” 刺耳女人尖叫声混合着男人的喘息。 随着越来越深入这片区域,林安微微皱眉,他仿佛能感觉到这里如同烂掉了一般,每一处“屋子”中都有肉体碰撞的声音。 各式杂乱的内衣随意挂在绳上,杆子上。走廊上,不时能看到浑身赤裸,面无表情站在外面洗澡的女人。 “大人..就在前面了...” “奥黛丽..她就住在这片员工宿舍。” 声音带着愧疚和不安,安顿因紧张的抱着自己怀中的罐子,示意林安抬头看向不远处最大的一栋大楼。 员工宿舍? 林安忍不住环顾四周,心中低声重复。 这里看起来并不像宿舍,看上去反而更像是... 似乎感觉出了林安对自己投来的异样目光,安度因急忙摆手,有些小声的解释起来: “大人,这里真的是员工宿舍!都是工厂里的人住的!” “而且不是技术工,没有关系的话,是住不到这里来的!” 话音落下,林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的确,虽然这里依旧像是一个腐烂的垃圾场。但比起安度因等人居住的地方,倒算得上豪宅了。 一路上看到的女人很多,林安能想到,这是某种“优待”。 没走多久。 沿着满地黏糊糊污泥的楼梯一路上去后。似乎是到了奥黛丽住的楼层。 只见安度因好似有些激动,顾不得最后几步的路程便抱着罐子跑到一间屋子前。 “奥黛丽!快开门!是我!” “你看我带了什么东西来了!那位..我也带过来了!” “砰砰砰!” 用力敲门,但门内的人似乎没有反应。 站在安度因身后,林安眼中闪过一抹好奇。哪怕是到了这里,他也能听到不少女人的尖叫声。偶尔从走廊房间中走出的男人,也是神色匆匆的提着裤子,丢下一块吃的后便下楼离开。 不过这短短几秒,林安便看到了不少女人朝着他招手。 如此混乱的地方,最让他意外的是,几个孩子似乎已经见惯不惯了。 安度因的小情人吗? 也许是敲门无人回应,安度因顿时急了起来,直接将手中的铁罐交给一个孩子后,自己便飞快的爬到门上的窗户查看。 眼看着安度因如此心急,林安很容易能脑补出有些畸形的“爱情”故事。 妓女、少年、末日、重病。 他无意指责什么,末日的孩子往往都很成熟。 下一秒,正当林安隐隐感到有些不对时,爬上小窗户的安度因猛然大叫起来,砰的一声跳下来后,便如同疯了一般使劲踹门。 “奥黛丽!!奥黛丽!!” “停下!快停下!!” “砰!” 本就锈迹斑斑的简易铁门被猛然踹开。 只见踹开门后,安度因连滚带爬,大喊着就冲了进去。 门内昏暗。 意识到好似有什么特殊情况下,林安也紧跟着看了过去。 霎那间,借助微弱的光看清房间后,林安猛然愣住了。 只见在只有一张小床的潮湿房间内,一名看上去比安度因还小的小女孩,正死死的掐着一个婴儿的脖子。 她双手纤细的好似麻秸秆一般,但那双手,却好似“钢筋”一样用力。 麻木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快要被自己掐死的孩子,浑然不顾婴儿此时已经满脸铁青,稚嫩的小手无力的挣扎。 “奥黛丽!快松开!你快松开啊!!” “姐姐不要!快放手!你会掐死他的!” 孩子们一窝蜂的冲上去,安度因脸色煞白,使劲掰开女孩的双手后,便大口喘息,余惊未定的看着被自己拉开的奥黛丽。 看着女孩如此疯狂的举动,安度因又怒又悲,只是嘴唇颤抖了两下,良久后才如同哀求一般,让孩子们抱来他买来的东西。 “奥黛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了。” 声音哽咽。 一旁的孩子们也围了上去,手忙脚乱的照看起婴儿。 站在孩子们身后,林安敏锐的意识到,这种疯狂的事,也许不是第一次了。 奥黛丽?杀婴? 第1504章 片刻后,不待林安轻声问去,刚缓过来的安度因便苦笑一声,对着他介绍起来。 “灵安大人...她就是奥黛丽..”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好似怕林安误会什么,安度因理了理女孩额前的碎发,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今年13岁,和我一个学校。” “她父母是航天工程师,我父亲是给发射基地送补给的卡车司机..所以,我们两个很小就认识了。” 如同照顾妹妹一般,安度因一遍苦涩开口,一边捧来铁罐。 只见他突然蹲到女孩脚边,认真开口: “奥黛丽,我买了奶粉回来,你喂给他吃,他就不会哭了。”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你弟弟..” 安度因犹豫开口,看了一眼婴儿,口中的话好似怎么也说不出。 铁罐打开,里面是半罐奶粉。 林安回过神来,看着那已经有些发黄的奶粉,这才意识到安度因买回的东西竟是奶粉。 他看了一眼依旧木然,好似木偶般一动不动的女孩,又注意到了床上有些骚臭的尿渍和粪便。 林安心中暗叹口气,顿时明白了安度因为何这么着急。 女孩干瘦,一帮孩子找不到母乳下,指望一个孩子照顾另一个孩子,无异于等死。 弟弟?这孩子是奥黛丽的弟弟吗? 像是想到什么,林安环顾一圈。 “你们,为什么不把她们带回去?这里,并不安全。” 眉头微皱。 饶是待在房间里,林安都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这里虽然居住条件比安度因那里好些,但很显然,奥黛丽根本没办法照顾弟弟。与其呆在这里,还不如和安度因等人回去。相互之间,好歹有个照应。 是担心奥黛丽精神不太正常?带回铁皮屋的话,会关不住女孩? 面对林安的问题,安度因沉默中缓缓站起身子。 只见他拍了拍几个孩子的肩膀后,转而便看向林安。 “大人..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眼底悲凉,林安听后点了点头,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 下楼后,安度因回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楼,确认孩子们在手忙脚乱的冲泡奶粉后,这才苦涩开口。 “大人,我们之所以把奥黛丽留在这,是因为这里还算安全些。” “这里,女人很多。奥黛丽回去的话,她精神更加接受不了。” 微微攥紧双拳,不待林安瞬间意识到什么时,安度因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 “一开始奥黛丽时和我们一起住在铁皮屋的,但后来,她在那里被工人强奸了。” “她不能再回去那个地方,不然她会疯掉的。” 话音落下,林安心跳一滞。 自从失去力量后,这几天里,他已经很难做到像之前那般,时时刻刻都好似第三视角控制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他猛然意识到了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弟弟?那个孩子.. 果不其然。 下一秒,安度因呼吸发颤的继续开口: “大人,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末日爆发后,我和奥黛丽带着其他孩子一起逃到了这里。一开始还好,还有好心的大人会照顾我们。” “可是随着食物越来越紧缺,很多人都开始饿死了。” “有一天...奥黛丽被喝了酒的工人...强奸了。那群人...对她做了那种事后,便给她留下了食物。” “一开始我们都在外面,都不知道这件事。奥黛丽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把食物分给我们。” “那段时间..太困难了..我们不会做子弹,最难的时候,其实都是奥黛丽在..” 突然情绪崩溃。 安度因说着说着便浑身颤抖的张着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好似不受控制的涌出。 “她自暴自弃,她放弃了..” “我们真的太饿了..太饿了!” “您知道吗!人饿的时候其实什么都不会想,其实什么都可以骗自己!其实我猜到了的,其实我猜到了食物是怎么来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是个废物,我找不到吃的啊啊啊!” “我装作不知道,我以为不是那样的...” “直到有一天,奥黛丽的肚子慢慢鼓了起来,人们对她也不感兴趣,再也拿不回食物了。” 语无伦次,安度因好似因为今天的事,再也承受不住一般。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像个真正的少年一般大哭起来。 他其实是知道的,他是一个懦夫。 其他孩子可以不明白这些,但他明白。 只是当奥黛丽身上的“秘密”再也瞒不住后,他才能假装悲怒的面对。但实际上,在每一次吃掉奥黛丽换来的食物后,他都会躲在被子里,攥紧双拳唾弃自己。 “大人..对不起,我是真的不希望奥黛丽出事..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那个孩子每天都在哭,可是我们又没有办法。我就想着,只要弄来点奶粉,也许奥黛丽就能好一点,她就能好受一点!” 如同再次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区买东西。 安度因目光哀求的看着林安,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多事情下,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他视从天而降的林安为希望,他不敢得罪神秘的林安。 哪怕林安好似并不打算责怪他,可是他也在害怕。没有办法,他只能告诉林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痛苦、害怕的安度因,林安心头竟也升起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 他这一刻才清楚地意识到,这群孩子把他救回来后问出的问题,到底包含了多少希望。 林安苦笑一声,叹了口气,蹲下身子。 只是看着安度因此时崩溃的样子,他很想告诉安度因,他们可能做错了一些事。 在安度因心中,他们可能觉得奥黛丽是没有办法养活孩子,所以选择杀死那个孩子。 但以林安成年人的视角,他能看出,奥黛丽本质上就好似把自己当成工具一般,当把大家救下来,熬过那段时间后,她已经不想活了。 那个孩子,与其说是她的孩子,不如说是她最痛苦的回忆。 只要看到那孩子,奥黛丽就会回想起她所承受的一切。 只是,正当林安犹豫中打算让安度因明白这点时,霎那间,他突然一愣,瞬间想起了另一件事。 等等.. 弟弟? 安度因刚才想说关于弟弟的事,如果不是那个婴儿的话。 “那个被石头砸死的孩子,是奥黛丽的弟弟!?” “你刚才想说这件事,但说不出口!?你让那些孩子告诉她!?” 林安脸色微变,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下一秒,不待安度因下意识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眼泪。 “砰!”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孩子们惊慌的喊声,顿时从身后响起。 ................. 深夜。 夜幕寒冷,阵阵呼啸的寒风刺的人好似骨头都开始发疼。 独自坐在一处废弃的天台上,林安沉默的看着头顶的天空。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很难吃的消这股寒意,但风再冷,也没有他的心冷。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让他有种难以呼吸的压抑。 虽然他看过太多这种惨剧,知道末日本来就是这样。有些东西,看多了就麻木了。 甚至....他就是异种文明惨剧的造成者。 可是这一刻,他不仅是愤怒,不仅是心中好似压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毁灭,觉得这个世界恶心透了的毁灭感。更多的,却是一股迷茫和无力。 以及自我怀疑。 他突然间意识到,当他越来越强大后,尤其是解决了异种危机后,他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怕死了,他觉得自己比所有人都重要了。 他不敢冒任何一点风险,宁愿以最保险的办法渡过这一个月的时间。 哪怕他知道,他其实早就能“制造”出觉醒者了。 他甚至连加快狂信徒,让人向龙安传递信息!告诉自己的位置都不敢了! 让龙安的人过来找他,其实也是有风险的! 因此林安清楚的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只需要保证自己最低限度的活下去就行了!他只需要像老鼠一样躲起来,对他人的不幸,完全视而不见就行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那么多悲剧,反正和他又没有关系!反正他以后能拯救更多人! 从理智上,从逻辑上来说,这的的确确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是一个月...就算我再愤怒,再想救一些人,都可以等到我恢复力量。我可以像神一样从天而降,然后杀掉所有罪恶!人们一样会欢呼,一样会感谢我!” “信仰之力其实也没必要搞清楚,或者说等以后再做。” “..明明这些都没错,的确应该是这样...小不忍则乱大谋,是这样没错的!” “可是...”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在告诉我,这样不对!!” 良久。 刺骨的寒风中,林安一遍遍自我挣扎中,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一个月和一年,一百年,没有任何区别。 逃了,就是逃了。 如果认为现在的力量不足以改变这些,那四阶的力量,也真的够吗? 越强大,越懦弱。 这一刻,林安好似明白了逃亡者们为何而逃了。 末日中,还有一场针对“强者”的陷阱。 第1505章 阳光灿烂。 干冷的寒风下,从头顶毫无遮掩直射而下的阳光驱散了寒意。 晴空万里,康斯坦山脉的小山峰上,林安无声抬头,直视着刺眼的烈阳。 “什么是困难?” “什么是权衡利弊,保全自己?”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一夜未眠。 一次次质问自己下,林安隐约得到了超脱于理智,超脱人性的真正答案。 如果说想在末日中活下去,想在一场场难度不断加大的浩劫中争得那一丝希望... 那么,要靠什么? 靠力量吗? 靠绝对的理智,靠智慧,靠冷血无情,靠一切都追求最优解,靠做出正确的选择而活下去吗?! 不! 答案是否定的。 异种之皇不够理智吗? 他为了达成目的,近乎不惜一切代价。 林安也相信,一个能走上四阶巅峰,还在极尽一切可能突破五阶,甚至愿意牺牲半个文明横跨无尽光年的文明领袖,异种之皇绝对算是合格的。 但他死了,失败了,而且输的有些可笑。 天目人不够聪明吗?他们没有智慧吗? 不。 一个肉体脆弱,但硬是靠着灵能科技翻盘的天目人,绝对不是蠢货! 他们没有吸取教训吗?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不。 他们做出来了,而且做出了他们文明当前阶段下,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死伤太多人了,在末日前的一次次内部战争中,他们已经将个体的意义上升到了共同的高度。 末日后,他们团结一心,希望以最小的损失结束这场灾难。 可是他们还是输了,输在了一个小到甚至有些讽刺的错误上。 但林安知道,哪怕是天目人自己也知道,那场错误,是必然会发生的。 为什么? 林安缓缓闭上眼,长久的直视烈阳下,他双目刺痛,哪怕是闭上后也会在眼中留下黑色的太阳。 是因为还不够理智吗? 是因为没有意识到危机吗? 不。 如果说这两个文明都不算优秀,他们的完美者也出现的太晚,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那其他逃跑的五阶呢!?甚至六阶!七阶! 在林安能想象到,那些五阶之上的强大存在,该是何等的优秀!该是何等的惊才艳艳!! 但是他们似乎都到了某一个阶段就失败了。 林安同样也相信,天目人中,一定有人意识到了他们不可以“傲慢”,一定有人想到过潜在的危机! 同样的,按照自己这段时间对信仰之力的认知,他也大致猜到了异种之皇曾经做过什么! 异种之皇,当年也一定也意识到了信仰之力是如何产生的! 他也一定意识到了内部资源集中下,会导致文明陷入困境! 所以他选择“制造”了死战之地,不停的将高阶异种以合理的借口杀掉!而散溢出的能量,将会再次回归! 至于异种之皇为何没有选择凝聚信仰之力,或者说选择不了。 林安只能猜测,也许和异种本体有关。 “其实都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而且是基于自己的认知做出的。” 脸色苍白,高强度思考下,林安心中低声自语。 “但所谓的超然,近乎神的理智和智慧,在末日面前根本毫无意义。” “所谓的权衡利害,所谓的最优解根本不存在!” “虫子思考出的答案,毫无意义!” “天目人为什么没有解决掉隐患!?因为他们认为这也许不重要,也许可以等到后面再解决!他们认为解决的代价太大了!这不划算!” 深吸一口气,林安脑海中浮现出天目议会,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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