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诗小说

知诗小说> 被青舂撞到了腰 > 第162章

第162章

…” 元日回头,果不其然,陶眠手脚麻利,已然披上了第二层斗篷。 动作之迅捷,似乎生怕元日后悔。 宁可委屈孩子,也不能委屈自己。 “……” “我冷,我披着。我不像你,我不嘴硬。” 元日冻得脸蛋通红,鼻尖也酸。被小陶一气,眼泪要从眼眶滚落。 这孩子生得俊,长相讨喜,眼如琉璃面似满月,遗传了爹娘的好相貌。此刻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任谁见都要心软。 除了陶眠。 对付小孩他有一套,孩子自小不能惯,不然长大要上天。 他半蹲下来,和站着的元日遥遥相望,两人几乎可以平视。 元日吸了吸鼻子,眼眶里的泪积攒得更满,要溢出来。 “别流泪,眼泪会冻住。” “……” 孩子正要耍点儿小性子,陶眠突兀地来这么一句,气氛全被搅乱了。 望着小孩欲哭无泪的脸,仙人这没良心的,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两声。 “小陶仙人,你又笑话我。” 元日更委屈了,陶眠笑够了之后,还抹了抹眼角。 “元日,我尊重你这种坚持想法的勇气。” “那——” “那也不妨碍我嘲笑你。” “……” 这下元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服软也不是。 小陶仙人还是那么会刁难小孩。 逗孩子不能过火,差不多就行。陶眠也怕元日身板弱,真冻出个三长两短来。 他把手伸进层层叠叠的衣服内层,取出一只青玉雕成的小狗,和他给元日的第一只形状相似,玉料不同。 哄元日太简单了,每次陶眠只要拿出小狗玉雕,他就乖乖上钩。 这回也不例外。 小孩被造型精巧的玉雕吸引住目光,在雪地踉跄地跑了十来步。 快要跌倒的时候,陶眠伸出两手,插在他的胳肢窝下,把小孩抱起来。 五岁的孩子,对于仙人而言,像托起一只雏鸟,轻得很。 他用右侧手臂支撑着孩子的身子,另一只空闲的手关门,将风雪隔在门外。 屋内铺了地龙。陶眠自己不需要这般奢华的享受,但荣筝和元日都离不开。 他把沾了雪的斗篷脱下,两手插进暖烘烘的被褥下面,捂热,再搓搓小孩冰凉的脸蛋。 元日被他摆弄,脑袋摇晃得像只拨浪鼓,这回他没抗拒,只顾着抓小狗玉雕玩。 孩子小,发过脾气没多久,就忘了为什么发脾气。 陶眠确保元日暖和起来后,就叫他乖乖待着别乱走。 随后他掀开厚重的棉被帘子,进了里间。 里间要比外间更暖和些。 陶眠进去的时候端了药,他动作幅度大,满满的一碗汤药却点滴未洒。 这药是给徒弟准备的。 荣筝在陶眠进屋前,就苏醒了。药香令她睡得浑沌的脑子清醒少许,她微笑着,和师父说话。 “小陶,我做了个很好的梦。” “是么?梦见什么了。” 陶眠一边把木托盘放在床前的柜子上,一边和徒弟随意聊着,语气温和,如轻纱委地。 “我梦见……梦见我带你去放风筝了。我做了特别——长的一只蜈蚣风筝,头都高高地飞起了,尾还拖在地上。百十来条蜈蚣的足在风中颤动,好像,它要攀着路过的云,爬到天的最高处……” 荣筝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床帐的刺绣,但陶眠知道,她的心已经飘向下一个有风且天暖的日子。 陶眠一手捏着瓷勺,搅和数下,让药汤均匀些,再递给徒弟。 “放风筝?如果你想,等天气暖和了,你我,再带上元日,找个开阔的地方,随便放。先把药喝了。” 荣筝皱了皱鼻子,药的味道冲得她一阵阵不适。 但是得喝。 入冬以来,她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她自称从前在浮沉阁就有这个老毛病,每次天冷下来,就浑身不舒服。 陶眠对此也没追问什么,只是暗自修书给那老神医,抓了几味药,给徒弟调理着身体。 荣筝不想陶眠揪着她喝药这件事谈,主动岔开话题。 “元日呢?小孩又在闹什么别扭。” “还是那件事,问我为什么不收他当徒弟。” “你回答他了?” “回了啊。” “回的什么?说没说你克徒弟,拜入你门下的弟子命都苦这些事?” “这大实话我能随便说么?那为师得有多蠢钝。” “……我忽然不是很想知道你回什么了。” “我也没回什么。”荣筝不想听,还不行,陶眠非要讲,“我就说,元日你天赋不高,别学了,容易自卑。” “……” 荣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陶眠这炸裂的发言。如果非要打个比方,那就相当于他跟别人说,金刀子扎人会死,所以我用银刀子刺你。 陶眠还委屈呢。 “我也是实话实说啊!” “你那小狗玉呢?多给孩子准备点儿吧,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元日年纪小,但早慧。若是傻里傻气有碗饭吃就知足,也就罢了。 但他是个有大志向的人。 第265章 不必有大志 元日来到山中,已满一年。春花扬,夏虫鸣,秋果落,他捧着一只比他自己还要高的背篓,跟在陶眠的身后捡果子。 背篓一甩,挎在双肩。元日弯腰拾起一只山果,吹吹灰,手臂向后一勾,果子骨碌碌地滚进筐。 起初他还没注意到,刚进筐的果子,转眼间,就出现在仙人手中。 仙人握着果子,在衣服上蹭蹭,咬一大口。 果子个头不大,两三口就啃出了果核。 元日一边捡,陶眠一边啃。 咔嚓咔嚓。 等小孩发现自己的背篓始终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心下纳闷时,充满骨感的果核早就掉了一路。 “啊!”元日愤怒大叫,“仙、仙人,偷吃!” 他的口齿比起同龄的孩子,略显含糊不清。 陶眠曾背着元日,偷偷到山下找大夫,询问治疗的法子。 学明白后,他回到山,和荣筝商量一番。 那之后,两人与元日讲话时,会刻意放慢语速,也会让小孩慢慢说,免得他舌头打结,又干着急。 陶眠偷吃,还特别坦然。在小孩喊出声后,他才被唤醒了良心。 转身,到旁边的山泉里面撩了点水,洗干净一个果子。 小孩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忿忿的小模样,像个愤怒的小木头桩。 陶眠半蹲下来,和小木头桩平视。 “这个给你。” “我不……” 容不得小孩拒绝,陶眠直接把果子递到他嘴边,他下意识地咬一口。 嚼嚼。 再嚼嚼。 “甜吧。” 陶眠笑得眯起眼,有些了然,又有些得意。 孩子郁闷地双手捧住果子,吭哧吭哧地又啃两口,把它当成仙人的脑袋。 “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是最甜的,你走得离树越远,甜味就越淡了,”陶眠为了让偷吃合理化,甚至编出几句歪理,“这几棵树羸弱,等下次带你坐在树上吃,那滋味更是……” 陶眠顿了顿,脑海中忽而闪过往昔的画面。 他藏在茂密的枝叶间采桃子。冒失闯入山中的青年,被从天而降的桃子砸中…… “仙人?” 听见孩子在唤他,陶眠眨了下眼,自短暂的惆怅中抽身。 年纪越大,怎么记性反倒时而犯抽似地变好。 “果子摘够了么?” 他问元日。 提起这茬事,元日气哼哼的,又找回他的脾气。 “都、都怪仙人,要不是你偷、偷吃,我早就……咦?” 元日忽而觉得肩膀一沉,他费力地扭过头。 小小的背篓,果子满得要越过他的肩。 “这……” 变戏法似的一幕。 “始作俑者”笑笑,手掌拂过孩子的圆脑瓜。 “走吧,今日就摘这么多,下山。” “噢、噢!” 小孩掂了掂背篓,还在他承受的范围内,或许再多些也能背。 但仙人已经大步走在下山路上了,他怕人在他的视线中走丢,只得跌跌撞撞地向他跑过去。 秋日深,山中气渐清。元日打了个喷嚏,一件厚袄子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包住。 背篓从他的双肩转到仙人手中,他轻松地提着,毫不吃力,还叫小孩把袄子裹好。 一年的相处,元日也发现了,陶眠是个嘴欠心软的人。 他关心着自己,却不明说,只是默默地安排好一切,并让享受他这份贴心的人没有丝毫负担。 元日回想着一年间的点点滴滴,些微的感动。 但当一个人对陶眠产生感激之情的同时,就是他迎接滤镜幻灭的时刻。 陶眠的下一句话就是—— “元日,你这孩子,将来必不成大器。” 这嘴是真的欠。 元日现在已经习得如何在保持安静的同时,又能最大限度表达自己费解的本领。 陶眠看穿他的心思,回想了刚才说过的话。 “嘴瓢,抱歉。我想说,你不必成大器。” “……” 元日沉默。 元日憋不住沉默。 元日爆发。 “这、这有什么区别么!仙人你又、又气我。” “你慢慢表达你的愤怒,别着急,本仙君就是时间多。” 都到这时候了,他还惦记着元日的小毛病,令人泪目。 陶眠不是随便讲这话的,他自然有他的考量。 “元日,近来你总是嚷着要修炼,你可知,修炼要吃许多苦头。” “我、我不怕吃苦。我有……力气。” 陶眠摇摇头。 “这不止是力气的问题。修真一途,淬骨、融心,先修身,再修意。肉身要先经历锤炼,之后是漫无止境的灵与心的拷问。一千个修士,两百个倒在了修身这关,八百个受不住灵魂被炙烤的痛苦。” “但、但是……”陶眠说得这般严肃,让元日有所动摇。 可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但是桃花山的弟子、都,都很容易……” “唉,看来本仙君之前讲故事,没给你讲透,我再给你讲讲一二三四五六和六个半弟子的故事。” “还、还讲啊?” 童言无忌,孩子清澈懵懂的目光拷问着陶眠。 “……” 小陶仙人抬袖挡住半张脸。 “你看,就算是到了仙人我这个岁数,还不是要面对突如其来的扎心问题。” “我、我不好,我不说了……” 陶眠其实一直在考虑元日的事,这小孩不该被他收作弟子,但他又在收养着他。 得让他好好长大才行。 或许元日是因为整天闷在山里,没别的见识,他和小花整日在孩子面前转,导致小孩以为这世界上就两种人——男修士和女修士。 有机会要带他见识见识山外的世界。 陶眠这样做好了打算。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就散了,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 上一秒还在暗自琢磨,让陶眠怎么不小心收他为徒。 下一秒,看在站在道观外,等着他们归来的荣筝,他的心又飞走了。 “荣、荣姨……” 第一次听见这孩子叫荣筝的时候,陶眠还在纠正他。 他的五弟子还是窈窕少女青春靓丽呢,小孩子不懂事,怎么能叫姨。 ——是我让他这么叫的。 那时荣筝淡笑着,把小孩抱在自己的腿上,喂他吃一块甜糕。 陶眠不赞同地看向徒弟。他说小花你的本体是妖,对于一只妖来说,三十几岁正青春,叫什么姨。 荣筝咳嗽两声,笑了,摇摇头。 “小陶,但你忘了,我虽然是妖,却有着人的寿限。” 荣筝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她的吐字如蜻蜓点水,生怕说得重了,又要坠累仙人的心。 但仙人的心,依旧沉沉地坠下去。 第266章 世间强求不得 荣筝近来时常犯困,吃得也少,身子日渐消瘦下去,生命抽丝似的自她体内剥离。 偶尔陶眠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他的五弟子在精打细算地活着,每一口呼吸都要保持均匀、适当,每迈出一步都要仔细斟酌度量,不然就是在透支生命。 相比于体力和精力,容貌算是衰老得最缓慢的一部分。荣筝净脸的时候,会轻扯薄薄的脸颊,对着铜盆中的自己浅笑。 “还好,保有几分年轻时的风采。” 她的虚弱,或许和寿命的限制有关。 活到五十五岁,这是悬在荣筝头上的一柄剑,蓄势待发的一张弓。 大概与六点五师弟也脱不了干系。 那一战消耗了荣筝不少力气,陶眠担心,荣筝会因此缩短寿命上限。 本不富裕的寿命雪上加霜。 她最近的爱好是睡午觉和晒太阳,陶眠劈了若干翠竹,给她也做张竹榻,摆在院子里。 与自己的并排。 元日从山里野回来,前脚迈进小院,一眼便望见两条咸鱼摊在榻上晒太阳。 他迈着轻巧的步子,猫似的跑过去,手中握着两根毛毛草。 在绿毛毛草尾巴贴上仙人的脸颊前,他就睁开眼,促狭地望着小孩。 ——嘘。 仙人无声地比了个手势,让小孩子先别调皮。 然后他从榻上坐起身,扭头去瞧两步之外的徒弟。 荣筝侧卧在榻上,一只手垫在耳侧,一只手垂下。 手中的书滑落在地,摊开,泛黄的书页被风吹得拍打彼此,哗哗数声。 看书哄自己睡觉这种事,荣筝跟师父学的,如今已是相当熟练。 她的呼吸很轻,身子几乎没有起伏。 元日踮起脚,趴在仙人的小腿上,越过他去看对面的女子,又转头瞧瞧仙人的侧脸。 仙人没什么表情,元日以为他在发呆。 结果下一刻,陶眠就翻身下榻,凑近,伸出食指,在荣筝的鼻翼下探探有无呼吸。 “……” 元日默默盯。 仙人试探之后,发现徒弟还活着,好明显地松一口气。 元日觉得他太紧张了。 小孩两手捧着脸,脸颊肉把眼睛挤成两条弯弯缝,丑丑的。 似乎在思考什么他这个年纪想不清楚的问题,愁眉苦脸,更丑了。 “元日,来。” 陶眠做了口型,没出声,但元日会意,慢吞吞地从榻上爬下来,还一不小心被掉在榻底的蒲扇绊了一跤。 遇到这种情况,陶眠不会装做视而不见。 他会立刻嘲笑。 “呆娃。” “……” 元日三步并两步,追上大人的步伐,抓

相关推荐: 烈驹[重生]   鉴昭行   郝叔和他的女人-续   大胆色小子   修仙:从杂役到仙尊   绝对占有(H)   [快穿]那些女配们   [综神话] 万人迷物语2   氪金大佬和菜鸡欧神   总统(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