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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高高地飘扬在空中。鹅黄的燕、釉红的鹰、松绿的蝶……它们的颜色五花八门,着色大胆,都说不好做风筝的人到底是没有审美,还是对上色有自己的另类想法。 有些风筝的翅膀是不对称的,还有些大小眼。 总而言之,满天飞着的,都是这些奇形怪状五彩缤纷的怪东西。 数量足够多,叫人看花了眼,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思。 但看风筝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因为她知道每一个风筝,都是真挚的心意。 在一众风筝的众星拱月之下,最醒目的,还要数那条威风的蜈蚣。 第284章 风落 那条蜈蚣风筝,元日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才能说出那种震撼。 它的主体是黄颜色,荣筝最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衣裙。除了鹅黄,还有蓝和红两种颜色搭配穿插。 一节接着一节,如同连绵的山峦,跌宕的海波,在风中起伏。 元日惊讶得微微张嘴,不管这风筝是谁做的,都足见其中的巧思和工夫。 他的视线不禁移向远处的陶眠,在放风筝的途中,仙人离他们又远了些。 “这是小陶自己做的风筝。” 仿佛看穿了元日心中的困惑,荣筝轻轻地说道。 “每一个,都是他亲手做的。” “没想到……仙人竟然做了这么多。” 荣筝微微笑起来。 “我说我在梦中,梦见了一个蜈蚣风筝。他把这事记在心里,始终没忘。那些燕子啊、蝴蝶啊……还有那只特别像鸡的鹰,都是他之前做的失败品。仗着艺高人胆大,他倒是把它们全都放上了天。” 她用打趣和调侃的语气说着话,声音微微气喘,偶尔要歇一歇才能继续。 但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元日,你长大了。我记得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蹲在路边,两手抱着一个残缺的果子啃。 那果子,应该是山中的猴,或者别的兽咬剩下的,太青涩,酸得倒牙。连野兽都不吃得果子,你却当成什么宝贝似的,还怕我抢。 我那一刻动了恻隐之心,这我不否认。但我有、更多的私心。 我想让你代替我,继续陪着小陶。” 荣筝把手从斗篷里面伸出来,手掌向上,托举着被光笼罩的长风筝。 “知道自己的寿限,并不是一件坏事。这世间,有人依依眷恋,有人急着诀别。我知道自己体内的毒,曾经也不想理睬。我知道每朵花都要凋谢,我只是花期短了些,但我接受。 直到我遇见了他。 生病的滋味很难熬,治病又是另外一重折磨。我苟延残喘,只为在世间多拖延几日。过去的荣筝会说什么呢,她会说,永别了,人世,下次本姑娘不来了。 现在的她,唯有祈求,让我再走得慢一点,让我再看他一眼。” 荣筝微微抬头,望着泪眼婆娑的元日,轻拍他扶在素舆上的手。 “你能高中状元,那是很好很好的事。元日,我要向你道一声恭喜。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小陶能有你作陪,再过个几十年不孤单的日子,我也向他道一声恭喜。 我能了却前缘,于桃花山度过余生,在一个烂漫春日离开,最后向我自己,道一声恭喜。” 荣筝的听力尚可。她隐约听见,山外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谁家的新娘子要嫁人了?看来,确实是个好日子。也……恭喜她。” 荣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缓,吐字也变得含糊吃力。元日的手搭在她的肩膀,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气息在迅速变弱。 荣筝的眼睛开始模糊。隐约间,她看见陶眠向她跑来的身影。 蜈蚣风筝在天际高高飘扬,也奔向了有她的方向。 “我并不是……喜欢蜈蚣的样子。只是蜈蚣很长,有很多、很多的足。 所有的风筝都会降落。如果可以,我希望它降落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这样,我就能……” 我就能,和我所牵挂的人们,一一道别。 荣筝的头缓缓垂下,仿佛陷入了又一场梦境。 一场永远不会苏醒的梦。 元日睁大泪眼,看见了站在十几步之外的陶眠。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不确定要去确认,又好像之前他无数次呼唤过的一样。 “小花?” 这次,没有人会回应他了。 长长的蜈蚣风筝失去灵力的牵引,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慢慢地飘回大地。 小纸人失去灵力的支撑,也纷纷倒下,那些造型奇异的风筝,都失去了方向。 所有的风筝,降落于此。 第285章 一生的圆满 元日很久之后还能回忆起陶眠那天的模样。 风筝的线轮自他手中脱落,坠地,溅起几片草叶。 他朝着素舆的方向,原本在奔跑的脚步,渐渐放缓。 仿佛怕惊扰了徒弟的梦。 等他走到荣筝身边时,元日已经泣不成声。 太悲伤了,所有的言语和情绪噎在喉咙里。他只是望着陶眠,徒劳地张了张嘴。 陶眠在素舆前面缓缓地半蹲下来,他一只手向上,轻轻托住荣筝的脸。 “小花。” 这是他最后一声呼唤荣筝的名字。 …… 埋葬弟子这种事,陶眠做起来得心应手。 再说,该准备的,早在多年前就准备好了。 只是在心中无数次地彩排,直到死亡真正降临在这方舞台。 陶眠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沉静。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忙着徒弟的事情。有时在擦拭墓碑,有时在荣筝的墓前换几束新鲜的花。 他变得寡言少语,偶尔久久伫立在某处,眼神放空,不知思绪飘到了何方。 在这种时候,元日是不敢靠近他的。 他怕一不小心就跌入了深潭。 因为要帮忙安葬荣筝,所以元日向京城上书,耽搁了几日。 其实不止是为了荣筝,也是怕陶眠一个人想不开。 他答应了荣筝,要照顾陶眠,直到他死去的那天。 某日清晨,元日又是跟着仙人早早上山。其实仙人并不强求他早起跟随,但元日很懂事,又觉得自己背负上了看护仙人的任务。 看他目光灼灼,眼神坚定,陶眠终于露出了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小孩,装什么大人呢,”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黑发,让它变得乱糟糟的,“明明只是个小孩。” “我都十八岁了。” 元日被仙人蹂躏着头发,嘴上却在不服气地说着。 “那也是孩子。” 陶眠把他手中提着的一篮果子接到自己手中,给他减轻点负担。 “都是孩子,你也是,小花也是。” “陶师父……” 这已经是荣筝离世的第五日。 元日这几夜都没有睡好,睁眼时常是挂着眼泪的。晨起后,眼皮肿起来,还要想方设法地消。 陶师父明明和荣姨相处得更久,人家都没有哭得那么厉害,倒显得他过分煽情了,这样不好。 元日的心里想着“不好”,眼眶却总是兜不出眼泪。 他不是个爱哭的人,荣筝离世,要把他前半生蓄积的眼泪都流干了。 现在眼睛肿得像核桃,还要被仙人嘲笑。 “十八岁的大人会哭得鼻涕到处流么?” “……才没有流鼻涕。” 元日吸吸鼻子,又卷起袖子揉揉鼻尖。 “陶师父。” 陶眠步子不大,走得倒快,一不留神就被他落下了。 他紧走两步,追上对方的步伐,只落后他两三级石阶。 “陶师父……你要是想哭,也别忍着,对身体不好。” “我才不哭,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成熟的大人。” “大人也是由许多个孩童时期的自己重叠起来才变成的啊,”或许跟从小在桃花山长大有关,元日的话语中,偶尔会暴露一丝天真,“你哭吧陶师父,我不笑话你。”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是谁呢,跟我说过。” 陶眠咕哝一句,等元日追问,他又敷衍着转移了话题。 “快走快走,等会儿我都到了,你还没到,那你今晚的晚饭就没了。” “好险恶的用心……” 两人拌了两句嘴,好似又回到多年前,元日还是个小红爆竹的时候。 桃花山弟子的墓都在这边了,四周的桃树长得茁壮,又是开花的时节。 元日手中握着一把扫院子的扫帚,特意拿到山上来,是为了扫扫墓前的落花。 元日扫一下,陶眠就捧着花瓣,往徒弟的坟茔浇一把。 三番两次,把元日惹急了。 “陶师父,你、你这样……” 他在京城里时刻紧绷着,口吃的毛病从未发作。 等回到桃花山时,清幽的环境,和熟悉的人,让他变得松弛。 偶尔情绪有起伏,嘴皮子就跟不上。 这时陶眠就会把食指点在他额头上,轻轻一下,用这样的手势示意他慢慢来,别着急。 这法子真的有效。元日深呼吸一口气,说话就不结巴了。 “你这样做,我收拾就没意义了。” “哎呀,不用忙这个,”陶眠的心倒是大,“今天扫干净,明天花还是要落的。” “此言差矣。我今天吃三顿饭,明天还会饿肚子。总不能说,干脆就别吃了。” 元日的道理一套接着一套。尤其现在更有文化了,偶尔陶眠都讲不过他。。 陶眠说不过,干脆不与他说了,挥挥手让他自便,同时把头一别生闷气。 每每元日见他这副模样就觉得好笑。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但……能保有这份真挚,却也是弥足珍贵的。 元日重新握紧扫帚,一下接着一下。 地面传出沙沙声,和山林间摩挲的叶片声交织在一起。 陶眠仿佛看穿了元日所有的心思。 “小元日,你这几天始终有话憋着没问,可以大胆问。” 扫帚的声音中断。 “我……也没什么事,只是在想荣姨,”元日抿了抿唇,“陶师父,你都不哭的。” “不流泪并不是不难过,流泪不是难过唯一的诠释之法。” 陶眠的手指在空气中画了画,像是在给元日圈人生重点。 “再说了……” “再说?” 陶眠一手搭在墓碑上,手掌感受着上面平滑的石头纹路。 “再说,小花在弥留之际,没有任何遗憾,那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陶眠早就为五弟子的死亡,做好了准备。 甚至可以说,从他见到荣筝的第一天起,他就在为今天做准备。 死亡是迟早到来的节日。 “早些年我希望能留住徒弟,让道别的日子再晚一些。 后来我学会接受离别。” 陶眠为荣筝的坟又添了一把土,目光柔和。 “若祈求就能有来世,那我会千千万万次地祈求。若是无有,那我就希望她今生圆满。 只要她不留遗憾,那便是我全部的圆满。” 第286章 陷进去了 荣筝的头七一过,马上就要迎来元日离山的日子。 他走得静悄悄,只和陶眠道了别,没有惊动山下的人。 那日荣筝走后,他们回到观中,四处寻觅黄答应的影子,却怎么都找不到鸡。 找了半个时辰,陶眠说别找了。黄答应只是离开这里,在山中的某一处静静地卧着,直到死亡来临。 它不会被任何人找到。在地上一粒未动的米,就是它无声的道别。 荣筝走了,黄答应也走了。 很快,元日也要回到京城。 他担心陶眠自己一个人在山中不便,想把他一起带去王城。 但陶眠摇摇头。 “元日,一个人的日子,我是过惯了的。” 他轻松地说着,元日却莫名地感伤起来。 “别这么容易难过,”在临行之际,他拍拍少年的肩膀,“你将来走马上任,也是要肩挑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一味地伤怀,会变得软弱可欺。” 新科状元年纪轻轻,还没有脱去少年气。听陶眠说“软弱”二字,不禁为自己辩解。 “我只是容易共情,心思敏感罢了……” 陶眠把手收回来,笑眼望他。 “共情不是坏事,但你要把你那颗敏感的心藏起来。元日,山下的人都戴着假面,手中拿着刀子,不要向他们轻易敞开你的真心,那只会使你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陶师父……” “不过,也别太担忧。” 陶眠又怕他过分天真,轻信于人,又担心说得太过,就要磨损他的一腔热血,叫他太早变得世故圆滑。 左右为难啊…… 他到最后,只能告诉元日—— “你永远有一条退路。元日,在山外过得不开心了,就回到我这里来吧。出世还是入世,无非是一次内心的转向。” “好。” “既然都选择做官了,就要做个好官。无愧于天,无愧于民,无愧于心。” “元日谨记。” 少年郑重地点了点头,最后与陶眠道别。 离山的路,还是那条狭窄幽长的黄沙小路。元日骑着骏马,那是多年前,陶眠送给他的那匹小黑马,如今已经长成了威风凛凛的模样。 仙人站在盛开的桃树下,挥手与少年作别。 骏马载着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一路至王都。 路途颠簸遥远,就像元日一生颠沛跌宕的仕途。 元日走后,陶眠又恢复了原本的生活。 每日浇浇花,松松土,给山里的徒弟们带点好吃的,和他们说说话。 金手指暂时未出现。不出现是好事,陶眠近来还真没什么心情,去迎接新徒弟。 笼子里养的三只鸡,先后随他的弟子们去了。 大鹅、狗兄和猫兄,也都不在了。 窗前飞来又飞走的圆胖麻雀,不是他曾经养过的三百岁麻雀。 飞天蟑螂倒是坚挺了一段时间,最近也耐不住寂寞,不知道都出走到了何方。 ……可能也是他最近下的蟑螂药比较管用。 桃花山的日子宁静安然,陶眠偶尔一个人把竹榻搬在树下,双手垫着后脑勺,两脚交叠,脚尖轻点。 一边眯起眼睛数树叶间漏下的阳光,一边挂念千里之外的元日。 元日这个官当的并不顺利。 起初还算顺风顺水,他是新科状元,又有蔡伯从中斡旋,京城那边有人帮衬。 元日在翰林院供职,还多次受到天子的赏识。 这些事都是蔡伯与陶眠闲聊时提到的。元日知道陶眠不喜朝堂政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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