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真正实现自己那些无法言说出口的、疯狂的决定。 就如同她要杀谈渊这件事。 部下们劝她不住,只好跟着她反复修正计划,一步一步筹划布局。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原本还有一口气、苟延残喘的老堂主谈渊,竟然病死了。 楚流雪挥退所有人,在自己的房间内关紧门窗,谁也不见。 足足过了三日。 没有人知道那三日里面,年轻的谷主在想些什么。 他们只是候在门外,不敢议论,也不敢打扰,只能面面相觑。 然后三日后的一个清晨,楚流雪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眉眼淡漠。 “走吧,”她说,“既然计划生变,那就继续往下走。” 往下走又是什么呢,吞并幽冥堂的方向没有变。 那就只能解决掉现任的新堂主谈放。 他现在的名字叫谈放,他曾经被人唤为随烟,他姓楚,楚是楚流雪给他的姓。 他们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天尽谷谷主的案头被送上一封信,信是从幽冥堂送来的。 新任的谈堂主在书信中语气亲近,仿佛这不是一封给世仇的信,而是给他的亲人。 他说得并不很多,先是诉说了他对姐姐的思念,然后把杀掉谈渊这件事一笔带过,算是给姐姐报了仇。 他问流雪什么时候能和他一起回桃花山呢,他想小陶师父了,想喝他泡的茶,跟他一起看花赏月。 信的最后,他邀请楚流雪到幽冥堂做客,言词热情真挚。 楚流雪把信从头到位看完,再面无表情地递到蜡烛前,任由火苗吞噬信纸。 装得真好,如果不是她查出来曾经有几次暗杀是幽冥堂现任新堂主指使的,恐怕真要信了他的言真意切。 但她依然决定赴宴。 第45章 随机没一个 幽冥堂的新堂主摆宴,魔域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小门派势力,都要给几分薄面。 除了看面子,也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位年轻的继任者几斤几两。 宴席开始的一周前,受邀的客人们纷纷揣测,幽冥堂的死对头天尽谷会不会来。 那位新谷主虽为女子,但雷霆手段,果决狠厉。 看上去柔柔弱弱不大起眼,动起手来却丝毫不留情面。 天尽谷从上到下大换血,风貌为之一改,隐隐竟有恢复昔日尊崇的气焰。 此番幽冥堂给天尽谷递出去的邀请函,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下了战帖。 就在旁人议论纷纷,定论天尽谷不会理睬时,没想到在宴席当日,谷主竟然真的带了左使前来。 当楚流雪站在殿门口时,原本喧嚣的宴会气氛都静了一静。 她这趟出行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只有她和左使两个人,不知该说她拥有绝对的自信全身而退,还是该评她莽撞冒失。 谷主不爱笑,眼神永远淡然无波。世人皆知这位楚谷主年幼时家破人亡,在外漂泊多年,吃了不少苦头。 因而性格孤僻内秀,天大的喜事砸在她面前,她也只会平静地瞥上一眼,不作停留。 人人道她冷漠乖戾,却不知她也曾守着一夜昙花开,也曾因为这种闲事而欣喜欢悦。 楚流雪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别说这些无关的旁人了,她连谈堂主也不放在眼里。 只是找了个空位,径自落座。 左使站在她身侧,两眼低垂,沉默地护卫着自家谷主,也不像是个多话的人。 他们二人虽然安静地入场,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视线和语言交流,但那强烈的存在感可不是闹着玩的。 幽冥堂和天尽谷素来势不两立,不夸张地讲,连两家养出来的狗都会互相咬起来。 众人既不明白谈放为何会请楚流雪,更是对楚流雪赴宴这件事感到不解。 两个当事人自然不会为他们答疑解惑。 有个别两方都不得罪、在期间斡旋和稀泥的门派上前,和楚流雪见面问候。对此楚流雪客套了两三句,却并不多言,没有深聊的意思。 那些主动的客人见她不愿多谈,也自觉地不去打扰。 渐渐地,宴席中间只有他们那附近空了一圈,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 受邀请的客人中,有人早就对楚流雪不满,不免低声议论几句,说她不愿意来就别来,端什么架子啊。 不等身边的朋友回,另外的声音插入他们的对话。 “楚谷主肯施舍面子,来我幽冥堂,谈某已是荣幸之至。来者皆是客,就随她高兴便好。” 几位议论纷纷的客人被打断,不约而同地停下交谈,转头去寻那清朗声音的主人。 转头,一位锦衣青年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灯火映在他俊逸的面容,眼眸如渊似墨,深得不见底。 竟然是幽冥堂的堂主谈放。 被人听见嚼舌根这件事无比尴尬,尤其是当着宴会主人的面儿。客人们打着哈哈,恭维几句新堂主,想赶快把这件事翻篇儿。 谈放也没有和他们计较,给台阶就下,转而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等到他端着酒盅离去,客人们捏了一把汗的同时,又反应过来。 难道谈堂主是在为楚流雪说话? 这事简直比天塌下来还恐怖。 纠结了一会儿,几人在心里想,错觉,绝对的错觉。 谈放的爹是楚流雪杀父弑母的仇人,他们俩能在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就烧高香了,怎么可能替对方说话? 比起冷淡的楚谷主,谈放明显是个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八面玲珑、游刃有余。 他与其他的客人寒暄一遍,最后才轮到楚流雪。 然而,就在他手持倒好酒的酒盅走过去时,楚流雪却先站了起来。 她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殿内的某个角落。 角落里原本摆了一张酒案,有一人在执杯独酌。 那张脸她认识,不是别人,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薛瀚。 薛掌柜生意做得大,和幽冥谷有来往,也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 楚流雪本没有往心里去。但她在收回视线时,余光里却又瞥见一人,在薛瀚右侧坐起身。 那人刚刚是卧在了案几旁边,因而她没能发现。他好像身子不适,脸色煞白、气息虚弱,眉毛眼睛耷拉着,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 薛瀚让他靠着身后的柱子缓缓,又从怀中递过一个安神的香囊。他单手接过去后,用广袖的边儿遮住香囊,再盖住自己的口鼻,这样味道就不会过于呛人。 楚流雪知道他为什么不舒服,因为他来魔域之前,要熏三日返魂香。 他和记忆中的面容有些许出入,或许是使用幻术稍微修改了自己的容貌,以免真容示人惹出麻烦。 改得不多,楚流雪还能认出他来。 耳畔传来脚步声,越靠越近。楚流雪没有转头,而是依旧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她咬住了一点舌尖,强迫自己的情绪不要过于外露。 她几乎是从喉咙间挤出了这句话。 “我们之间的事,不去惊扰他,我以为这是你我心照不宣的想法。” 身侧的人没有马上回复她的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也转过半面身子,隔着人群去看那人。 “别后相思难消。我不愿打扰,奈何实在想念。” 这或许将会是今晚谈堂主唯一一句真心话,夹杂在虚与委蛇和巧言令色间,弥足珍贵。 楚流雪相信他这一句是真话,但她仍然不能接受。 “楚随烟,”她仍然叫着对方过去的名字,“你我的恩怨,一句两句说不明白。陶眠是无辜的,他只是出于好心救了我们两个倒霉小孩,或许他当初不救更好。 你把我叫过来给你撑场面就罢了,让陶眠来又是几个意思?姐弟相残的戏码,你觉得他会乐意见得?你忍心在他的心上又划几刀?” 楚流雪失去她的冷静,在这里与陶眠不期而遇这件事,让她震惊,也让她愤怒。 她那么拼命地要把陶眠推出漩涡,为此她愿意永远闭紧嘴巴,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肯向师父开口求助。 但这些年的努力如此轻易地被楚随烟破坏,楚流雪立刻生了杀人的心。 她和楚随烟随机死一个,总之无法共存于此。 第46章 还打吗 谈放被楚流雪气急败坏的几句话也逼出了邪火,从很久之前起,他就无法理解楚流雪了。 他几乎回忆不起曾经他们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楚流雪随便抛来的一个眼神,他就立刻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真的有过那样的时光么。 “为什么要继承天尽谷呢,”他声音压抑,似乎有诸多不解和痛恨,“流雪,我选择回到魔域,就是为了让自己克服寿命的限制,为了变得强大,为了保护你和师父。你为什么也要回来,继承的偏偏又是天尽谷。” 在谈放还是楚随烟的时候,要他明白天尽谷和幽冥堂的宿怨,恐怕讲上三天三夜,他也不会领悟半分。 直到他回到堂中,翻阅过藏书阁的古籍,又亲身前往后山陵墓站了一整夜,仍是无法消解那在血脉里叫嚣的痛楚。 幽冥堂和天尽谷从几百年前就结了仇恨,百年沉浮,两方的势力此消彼长。每当有一方强势之时,那便是另一方的噩梦。尸山血海、骨断肉糜……这便是写就他们二者历史的纸笔。 看到后来,哪怕谈放无法原谅他的生身父亲抛弃他们母子这件事,却也依旧能理解对方当年为何要重创天尽谷。 而他越是理解,就越是感到痛苦。 因为楚流雪选择回到天尽谷。 谈放一度想得天真。哪怕他知道了楚流雪的真正身世,他依然自我安慰似地幻想。 没关系,只要流雪不认祖归宗,那他就可以当作从未见到那份密报。 待幽冥堂彻底毁灭了天尽谷,他便能够舍下这里的一切,回到桃花山,和流雪一起,和师父一并。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 只要他想,历尽红尘,他依旧能回到那山。 但楚流雪的选择打碎了他的幻梦。 由来一场空。 谈放的话一字不落地被楚流雪听进去,她一扯嘴角,不知是在讥讽自己还是对方。 “原来你还想过回去?回不去了,楚随烟。你跟我,我们谁也回不去了。” 她似是悲叹,但下一句又恢复了之前质问的口吻。 “我们都是烂到根子里没得救,但你又为何带上陶眠?他就该离我们这烂摊子越远越好,然后你我决出个生死胜败。”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谈放也变得不耐。 “我说了,我请师父过来,不是图别的。就算我再怎么作恶,也不会伤害最重要的人。我只是想见见他。” 但下山多年的他,没有一个好的借口,又怎么敢冒昧地请师父前来相见? 两人都是为了陶眠,话却怎么都说不到一处,你一言我一语,竟然低声争执起来。 这拌嘴的时刻仿佛又把他们拉回多年前,尽管二人对此毫无察觉。 若是仅仅嘴上不饶人,也便罢了。 说到最后,两人一言不合,竟是打了起来。 在场的宾客虽然有所预感,但事情依旧发生得太突然。 一旁的陶眠更是呆了。 怎么回事? 本来他接到从幽冥堂寄来的请帖还很欢喜。他的徒弟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不好擅自打扰,况且他们似乎也没有联系他的意思,久而久之,陶眠也就不主动了。 这次四徒弟肯发请帖给他,说明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师父。陶眠心里高兴,连夜给薛瀚修书一封,从他那里讨要些返魂香来,他要入魔域。 薛瀚问他去魔域做什么,他如实地说要去看徒弟。 很快,对方寄来了所需的香料,没有附加额外的信。 这不大像是薛掌柜的性格。以往若是他开口求一件事,对方恨不得讨十个好处。 陶眠惴惴地给自己熏香,惯例连吐三天,然后脚底虚浮地飘进魔域。 果然,他那不好的预感应验了。刚来魔域的地界,他就瞄见薛府的马车。 躲是躲不掉的。 薛瀚晃了晃手中的请帖,表明他也在受邀之列。陶眠可不敢问他的请帖究竟从何处得来,只是当自己又聋又哑巴,能不讲话就不讲话,薛瀚问他什么也装耳朵不好使。 “装聋作哑,是吧。” 那时薛瀚还在森然冷笑。 不过有门路广大的薛掌柜在,进入幽冥堂这件事就变得顺利多了。陶眠把自己当成个行囊,被薛掌柜提溜着就行,旁的都不用管。 因为太过随性安静,穿得也朴素,还被幽冥堂门口接待的管事当成了薛掌柜的仆从。 陶眠郁闷。 “下次要不我施幻术时,别把自己变成路人脸了。” “从平庸的仆从变成俊朗一点的仆从?” “……” “你该庆幸别人只把你认作仆从,要是认作别的——”薛掌柜呵地笑了一声。 “…………” 陶眠回给他更长的沉默。 原本成功进来之后,再见见徒弟,就万事大吉了。 结果中途出差错。殿内魔气过重,陶眠晕得不行,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摇摇晃晃地跟着薛瀚进殿,打算坐着缓缓精神,再去看徒弟。 然而没等他这边清醒,那边就要拆房。 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还正是他的三弟子和四弟子。 两人打得难分难舍,毕竟都是修真者,就算是小打小闹,也是能把大殿弄个底儿朝天的程度。 堂主和谷主打起来了,幽冥堂的下属冲过来,对面的左使一对多,保护着楚流雪。 这回从两人打斗直接变成群架。 虽说魔域不如凡间仙界规矩多,但这样在宴席中途大打出手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常见。宾客们不知如何是好,帮哪一边都得罪人。大殿的房顶阵阵摇晃,几块瓦片被震落,掉在大门之外,啪地摔个粉碎。 不止是房顶,连房梁也摇摇欲坠。陶眠刚站起身,准备上前制止。但他苟命的香囊忽然掉在地上。 正要弯腰去拾,半截房梁忽而塌落。 如果不是薛瀚从后面猛拽了他一把,恐怕陶眠的脑袋就要遭殃。 这下仙人是怒了。 那一时刻几乎没人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楚流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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