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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那在潭水之中泡着的‘人’,不过是它借用了我的脸,而捏造的一个幻影。” 不愧是冷静从容的六弟子,在师父已经跑偏得如此离谱的情况下,他还能悬崖勒马。 这回陶眠成了点头的人。 “徒弟,你真聪明,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仙人师父所言极是。” 六船也练就了一身面无表情捧着聊的本领。 陶眠再度用灵力去探六船体内的灵根,这时水生天已经和原有的部分彻底融合了。 他放下心来。 “成了,这回我们就可以彻底离开桐山,换个地方潇洒去。” 小陶仙君时隔多日,终于再度展露了舒心的笑容。 在这桐山派经历的大起大落,对于他这个长得年轻的千岁老头也有些超过了。 至于桐盛老祖想怎么善后,那是他和桐山派的事,陶眠并不关心。 幸好邱桐本人还算得上比较客气有礼,还知道给陶眠和沈泊舟一些补偿。 补偿的东西,陶眠在徒弟昏迷的时候,也都一一看过了。 有疗伤的仙药,有补气强骨的灵丹……零零碎碎送了一大堆。 这些估计是邱桐考虑到沈泊舟的身子底薄弱,而特意准备的。陶眠也的确需要这些东西。 水生天在和灵根融为一体之后,对于宿体本身,还需要有几天的适应过程。 有了这些灵丹妙药,六弟子能好过一些。 至于那仙器,陶眠也看了。 那其实是一串祭铃。 关于它的用途,邱桐贴心地附上了使用说明。这串祭铃和祭典上面那种当作乐器的普通铃铛不同,它自身被赋予了强大的召唤神力,能驭百兽,引灵鸟,请神仙。 相当于一个请求外援的喇叭,但能请来什么水平的外援,还要看持铃者本人的水平如何。 和之前陶眠敲过的雷鼓有点像,只不过它更小巧,方便携带,而且也不要求按照某种特定的曲谱来演奏,只要将灵力灌入其中,再用力摇动它即可。 邱桐在最后附上了一句话,说如果陶眠想把它当作普通的乐器,也可以。 这话说得半遮半露,不知道是不是在阴阳陶眠对乐理的理解能力和对乐器的演奏水平。 不过小陶仙君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把这当作是邱桐对他的音乐造诣的一种肯定。 他将祭铃收好,以后闲着没事了,可以随意晃两下,骚扰那些远在瑶天的仙君们。 丹药和仙器就是这些,而那个画轴就不必说了。 那是之前陶眠在暗室看过的顾园的画,不知道邱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陶眠喜爱,就把这画送给了他。 此时的桐山派大概有一位被夺走了画的老先生在偷偷哭。 尽管只是摹本,陶眠却依旧十分珍惜,并将它单独收好。 做好这些事情之后,他把坠着金鼻虫小笼的红绳重新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那小虫和前些日子的惫懒截然不同。之前或许是因为邱桐施了某种仙法,才导致它一直判断不了水生天所在的具体方位。 现在,这块水生天得到了,它终于能重新捡回自己的任务,尽职尽责地当个导航。 陶眠和沈泊舟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再见李风蝉一面之后,就悄悄离开,谁也不打扰。 他们来到了医堂。医堂很大,有许多个单独的屋子,用来安置受伤的弟子们。 邱林所在的那一间,则是在最偏僻的一角。这里有几根挺拔的翠竹,环境清幽,是个疗伤的好地方。 屋门是虚掩着的,窗户则紧闭着。 陶眠这个不喜欢走正常路线的,弃门而投窗户,非要从窗子里扑进去。 沈泊舟还没有这种本领和脸皮,只好怀抱着二人的行李,本分地站在窗外。 陶眠利索地扑进去,然后,房间内传来“唉呀”两声。 他和正在往里屋走的李风蝉撞了个正着,两颗铁头碰在一起,砰当一声响。 李风蝉怀里抱着的是一个三层的食盒,里面散发着阵阵食物的香气。 陶眠捂着额头去看她,发现小姑娘红光满面,和他想象中的因为忧虑邱林病情,而茶不思饭不香的情况完全不同。 “……小风蝉,你该不会把邱林的那份饭也代劳了吧?” 李风蝉尴尬地咳嗽一声。 “浪费可耻。” “……” 陶眠是带着任务来的,不然他还能和李风蝉再侃上几句。 现在他直奔主题。 “我和小六要离开桐山派了。你要和我们一起么?” 第198章 专治各种不服 李风蝉以为陶眠要刻意忽略掉这件事呢。 她是来送别陶眠的,没想到对方忽然提起来,要带她一起走。 说不动心是假的。 李风蝉的神情有些许变化,从犹豫变成无奈的笑。 “小陶道长,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感激了。” 她当初缠着陶眠说要和他和六船一起去云游,也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他们就像是被水流推拥着,在某个晴朗的午后,偶然间碰撞在一处的莲叶,淡淡红生细细香,转瞬擦肩而过。 不是可结下深缘的人。 “之前是我不懂事,冒冒然说出来的戏语罢了。小陶道长,你已经助我良多。跟随你和六船,我也见识到了许多此生难见的景色。再麻烦你,我这脸皮厚的,也不好意思啦。” 李风蝉是明事理的,如果继续和陶眠四处云游,那不过是又给他们增添了一份累赘。 人家只是在桐山派这里短暂地落了下脚,那之后的旅途,就不该是她能比肩随行的了。 少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婉拒了这个颇有诱惑力的条件。 陶眠望着那俏丽的女孩子,和初见时孤独地站在家门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搬空的那个漠然的她相比,现在的她明显多了几分亮色,人也明媚起来。 “小风蝉,你不必因为这个思虑过度。” 李风蝉抬起脸。 她以为陶眠要把话往回圆两句,但很快,话题急转直下。 “虽然你的确给我们添了一些小麻烦。” “??” 李风蝉深吸一口气。 “我错了,很抱歉小陶道长,我深刻地反省自己,为你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和陶眠相处这么些时日,她多少也拿捏住对方性格当中的一些特质。 一言以蔽之,别废话,赶快服软。 陶眠被强行打断施法,好多话梗在喉咙里,让他顿时仿佛被一大口米饭噎住。 六船把脸别过去,大概是在含蓄地笑场。 李风蝉看见小陶道长难得吃瘪的模样,眉眼间也点染了浅浅笑意。 陶眠的郁闷只持续了三个数,随后他又转变成了平素那种闲散悠哉的样子。 “我说的是真的,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人说相逢是缘,我当初遇到了你,必然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安排。万事万物都不是无缘无故而起的。” 李风蝉眨了眨一双明眸。 “没想到小陶道长你还蛮信这些玄之又玄的道理。” 陶眠笑得神秘。 “在你眼前的我本人的存在,就是一种玄妙。” 李风蝉微微张大嘴巴,她意识到什么,但又无法明白地说出。 陶眠始终没有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仙人身份,所以除了邱桐,桐山派的弟子,以及李风蝉,都以为他不过是道术比较厉害的年轻道士罢了。 李风蝉没有想到事实真相,但她联想能力丰富。 “该不会??”她的眼睛瞄着陶眠,又瞥向静静立在窗边的沈泊舟,“该不会六船才是师父,你是他的徒弟吧?!” “??” 陶眠一时间陷入沉默,李风蝉简直越想越对。 “从一开始我就困惑了,六船明显比小陶道长你稳重多了呀!不会真是他修炼时走火入魔,导致仙法剑术都无法完全使出来,然后你们交换身份,这样才能使他免于被仇家或者什么敌对的势力追杀?” 她瞎编乱造了一通,还觉得自己说得很对,肯定地点点头。 “对对,一定是这样。” “……” 她这般笃定,陶眠都不忍心拆穿她的这一套自圆其说的台词。 “算了,你就当作是这样吧。” 小陶仙人真服了。 李风蝉莞尔一笑,忽然想起来什么事。 “对了,小陶道长,你们接下来要去往何方呀?” “我和六船本来就是为了这块水生天来的,既然已经找到了第一块,接下来就要去找第二块,”陶眠的计划如此,“暂时是这样打算的。” 李风蝉点点头。 “那有无具体的方位呢?天大地大,要找这么一小块宝贝,也不容易呀。” 陶眠回说,他目前能信任的只有手腕上的小虫子。 李风蝉关心了几句师徒二人之后的去向,随后陶眠也问她。 “你呢,小风蝉,你打算留在哪里呢?就留在这桐山了么?” 听见陶眠这样问她,李风蝉微微低下头,仿佛是在酝酿情绪。 良久,她才轻声“嗯”了一句。 “我的父亲其实曾经是向往桐山派的。他崇敬桐盛老祖,希望能够拜入桐山门下。要不然,他也不会带着年幼的我住在山上许多年月。 只是后来,他发现,桐山派的内部已经被腐蛀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甚至一度崩溃。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他把他的一声都献给了他所追求的道。 后来有个骗人的老道士把他从颓靡的状态中带出来。他教他剑法,让他在瀑布下面倒立。他白日练,晚上练。我偷偷地观察他,因而也学到了一招半式。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剑法是《桐山六式》,而那位骗人的老头,是桐山派的大长老道嗔。” 说到这里,她忽而回想起刚刚陶眠说过的那句“万事万物皆有缘起”。 “呀,要是这么讲,那我和桐山派的缘分,说不定早就埋下了呢。” 她流露出有些惊奇的神情,但看不出太多的喜悦。 那些迷茫的心绪,似乎还缠绕在她的周身。 而她之所以留在这里,也正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陶眠看出这一点,微微叹息一声,知道小姑娘的想法已经无法改变了。 “留在这里未必不是好事一桩,最起码你可以趁着邱林病弱,把他的饭全都抢走。” 邱林师兄就睡在床榻之上,小陶仙君就在这里大言不惭。 李风蝉忍俊不禁。 提起邱林的名字,她的神情不再像最初那般透着疏离,而是漾起一层淡淡的欣悦之色,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自觉。 看来她和邱林师兄相处得还不错。 “邱师兄,近来总是向我道歉,”李风蝉轻声言道,“他说因为小时候不懂事,害得我对桐山派不美好的回忆又多了一桩。” 李风蝉交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动了动,左手轻轻捏着右手的手指。 “我想我也应该对他有所改观。” 李风蝉的话音刚落,床榻上平躺的人忽然猛烈抽搐一下,还发出了一声短暂的、类似忍住笑意的气音。 这声音惊动了少女。 “什么动静!我好像听见??” 她回过头,沈泊舟刚好上前一步,挡住邱林憋红的脸。 “没事,是有耗子在打洞。” “啊?医堂这边明明常年会熏药的呀??” 沈泊舟面无表情地圆谎。 “这老鼠成精了,改日叫于堂主换换药吧。” “那、那好??” 李风蝉虽然感觉奇怪,但并没有深究。 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东西,要让陶眠看。 (还有一更~) 第199章 重逢 李风蝉从左边衣袖中抽出长长的一个画轴。 陶眠都看呆了,他没想到这玩意还能藏在袖子里。 “你这??怪不得我方才见你的左袖有些奇怪呢。” “哎呀,这样带过来隐蔽又方便嘛。” 李风蝉让他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然后把画轴徐徐展开。 “之前我们藏在持戒堂的时候,我看你对这画轴的内容就很有兴趣。只可惜当初实在太匆忙,后面又有试剑大会等诸多事宜,我想给你看画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陶眠回想了一下那日发生的事情。那是最初来到桐山的时候,他满心打算着在李家被没收的物品那里找到水生天,结果水生天早就被邱桐这个鸡贼的老家伙藏起来了。 那时小风蝉正是为了一幅画才决定涉险。陶眠只是好奇,到底这幅画对她有怎样的意义,才让她冒这么大的风险进入刺激了她的亲爹,又收走她家东西的桐山派。 这回谜底终于要揭晓。 李风蝉说过,这画面上画的是李家的老祖宗。 这位老祖宗当初和自己的丈夫联手,将李家的生意做得相当大。 那也是她的家族最辉煌的一段时期。 李风蝉偶尔会想,如果她能够出生在那段岁月,是不是就不应这样常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也不会落得之前那般窘迫的下场。 可惜,没有如果,一切都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幸好有了陶眠和六船,她在桐山派的日子才没有那么无聊且黑暗。 现在医堂的于堂主,还有三长老道谦都在挽留她,希望她能够留在桐山派。 还有桐盛老祖。 邱桐甚至是亲自找李风蝉聊的。 这些人的邀请和挽留,也是让李风蝉动心的原因之一。 脑海中怀着杂七杂八的想法,李风蝉将画轴完全展开。 “小陶道长,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老祖宗的画像。” 陶眠原本没有生出多么大的好奇心,只想着这画中或许是一位穿着打扮极其奢华的老妇,和几乎要冲出画卷的珠光宝气。 然而,真实的画面和陶眠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那画卷之中,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她的头发绾在脑后,只有简单的两三样玉质发饰点缀在乌发之间,表明她已经嫁人的身份。 她一手挽着装满各色鲜花的花篮,一手微微提起长裙的裙摆。 她似乎要将这篮花送给心上人,眉眼弯弯,面若芙蓉。 画外的人只是看一眼,仿佛就要被那女子恬淡的气质和明丽的五官夺走呼吸。 陶眠也屏住呼吸,但不是因为那姑娘的美丽。 而是因为这张脸和他记忆中的某个人的五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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