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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偏僻的家中,不受外人打扰。 所以元日成婚后没几天,他就从接连不断的酒局中逃出来,回到这犄角旮旯继续养老。 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等元日和夏晚烟来到蔡宅时,蔡伯其实早已经病入膏肓了。 在为元日的婚事奔波时,蔡伯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大妙。 但那时他想为元日做最后一件事,所以强撑着,坚持了下来。 等元日的婚事结束,京城中一些老友找上他叙旧,他也没忍心推拒。 每一个要离去的人,都有他想要道别的人。 蔡伯也在和他的过去辞别。 等他回到桃花山,陶眠得知他病重,出了不少力气。 是蔡伯自己不愿给人添麻烦,主动放弃了。 这回元日带着新婚妻子来探望他,是蔡伯没想到的。 他欣喜之余,又庆幸,还能和这孩子,最后道别。 第289章 金桂飘 京城一别,再度相逢。 蔡伯第一眼见到这对年轻的夫妻是很欣喜的。 他张口欲言,却不小心咳嗽起来。元日不停地顺着他的后背轻拍,夏晚烟则立马转身提壶倒茶。 夫妻二人配合默契,元日托着茶杯的底儿,让蔡伯喝水。 蔡伯缓了一口气,才挤出一丝笑,慈蔼的目光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 “我没想到你们能来。” 元日的眼眶发红,语气也有了一丝轻怨。 “要不是我们过来探望您,这病……您要瞒到何时呢。” 蔡伯把手搭在元日的手臂上,借着他的力,靠坐在床头。 “人老了,今天腿酸,明天头疼。这个病连着那个病,小毛病根本断不了。 我总不能,有个头疼脑热,就把你们从京城千里迢迢地喊回来吧。” 蔡伯说话时,气喘声在肺和喉咙之间回荡,吐字多含混,早已不见当初传授他课业时的犀利锐气。 那时的蔡伯,外表虽然有着岁月留下的刻痕,骨子里却仍然是文人意气。 张口是煌煌古今,抬指是浩浩乾坤。 他坐在案几后,蔡伯手握着一卷书。他喜欢仰头看着蔡伯滔滔不绝地讲述古往今来的帝王、名相、勇将、志士……蔡伯很会讲故事,再枯燥的篇章,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是绘声绘色,如临其境。 投鞭断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四面楚歌…… 成败、是非、进退…… 蔡伯从来不只教元日看到好的、向上的、善的,也让他见识坏的和恶的。 “元日,战场上的厮杀固然可畏,但,今后你会见识更多无声的争斗。你死我活的争斗,从来不只限于战场。 世间不是非黑即白,越是在黑白不分的时候,就越要站稳脚跟,不要动摇。脚下可以向后退,心不要摇摆。” 蔡伯知道很多道理,要等到元日有了经历,甚至吃亏后,才能领悟。 但他不吝于提前告诉他这些话。如果能在要紧时救他一命,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是自陶眠之后,元日遇到的第二位良师。陶眠教他出世之法,蔡伯传他入世之道。 元日发自内心地崇敬和感激他。 蔡伯久久凝视着元日的脸,脑中不免回忆起他童稚时的模样。 良久,欣慰地笑笑。 “终于长大了啊,元日。” 他说的不是元日及冠、娶亲这些事,而是眼前的青年,已经开始变得平和且坚韧。 平和,足以应对骤雨急浪,坚韧,便能承接未知的苦难与困境。 元日自从进门后,就一直在为蔡伯的身体忧心。老人这时发出的由衷感喟,让他在哀伤之余,又挤出一丝笑容。 “我能有今日,仰仗蔡伯十几年如一朝,在前面牵着我走。” 蔡伯拍拍他的手背。 “我只是出了一分力,九分是靠你自己。元日,走到今日实为不易,要倍加珍惜。 若是以后走得远了,迷茫,或者陷入困境,那就回头看看,看看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元日谨记。” 蔡伯和元日说了会儿话,又和晚烟聊聊,问她的父亲安好,家中弟妹安好,晚烟一一回了。 眼前的老者慈祥温柔,却拖着一具病体,强撑着与他们夫妻说话。夏晚烟被心底的伤感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借着烧水的理由出去,缓了一口气。 屋内,蔡伯嗨催促元日,捎件厚衣服给他的妻子。秋深天寒,别冻伤了身体。 元日提着一件厚袄出门找人,绕着回廊拐了两个弯,发现自己的妻子正蹲在地上,没有哭出声,可怜兮兮地抹眼泪。 元日默默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蹲在她旁边。 “你身子本就畏寒,别真冻伤了。” 夏晚烟伏在相公的肩头,脸蛋蹭蹭,眼泪全都抹在他衣服上。 “我只是……只是太压抑了。不哭出来,都闷在心里,我要闷坏了。” 夏晚烟没有起身的意思,元日就陪她继续蹲着。 他拍拍妻子的后脑勺。 “蔡伯老了,这是我们都该接受的现实,送别是早晚的事。” “我不会,我受不了……我的心里很堵。” “嗯,我也是,”元日的眼睛弯起来,像是在笑,眼底却也有了水光泛起,“我已经上过一课了,但还是学不会。” …… 蔡伯在三日后的清晨,无声离世。 没有因为身体的病痛发出哀嚎惨叫,也不大声喊着元日晚烟过来送别。 走得安详、干净、体面。 元日走进寝房的第一刻,还以为,蔡伯只是今早睡了个懒觉,不肯醒。 可蔡伯从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不开门,也是在闹别扭或者有情绪罢了。 夏晚烟之前是晚半个时辰,等元日帮助老人洗漱更衣后,才走进屋内。 但她和相公心有灵犀,这日晨起时,一颗心跳得厉害。她担心出事,追随着相公的步伐,也来到蔡伯的寝居。 元日这时已经坐在床边,一手轻轻地握在蔡伯的手腕。 没有跳动。 “蔡伯走了。” 他轻声地说。 夏晚烟的心头顿时一涩,大滴的泪水从眼中涌出来。 她用衣袖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惊扰正在和蔡伯做最后道别的元日。 元日望着蔡伯安详的脸,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每次他想把功课放一天,出去玩,他就要起个大早,跑到蔡伯的屋子,在床边守着他。只为了蔡伯睁眼的第一时间,就能与他说上话。 蔡伯偶尔会装睡,故意拖延。这时元日就急得不行,在床前绕来绕去,还轻轻喊着蔡伯的名字。 蔡伯—— “蔡伯……” 小时候的他,和长大后的他,声音重叠在一起。 但被他呼唤的人,再也不会回应了。 明明昨晚还说着,今早要早起,去看宅子前面那条路的桂花。 第290章 行迟 元日从未在蔡伯口中听到过他的子孙,问了陶眠,陶眠也回说不知情。 于是安葬的事宜,他主动挑起来了。 关于墓葬,蔡伯生前有话,一切从简。 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走。来生……他也不指望有来生。 元日一向听话,他把蔡伯的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老人就葬在距离他宅子不远的一座山上。 宅子过给元日,这些蔡伯之前都留了话。 元日不想把宅子变卖,他想让一切保持原样,于是几乎什么都没有动。 他和妻子商量,一年回来几次,一是打扫,二是追悼。 唯一带走的东西,是蔡伯给他的书,只有一本,是他们首次相逢,蔡伯送给他的礼物。 做完这些,元日就准备回京了。 离去的路上,他们从宅子门前的那条小路走过。 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值午后。阳光倾照,满地的落花。 揉破黄金万点轻。 元日伸手接住了一小串,轻轻别在妻子的耳畔。 夏晚烟递出两只手,爱怜地碰了碰耳边的花。 元日的目光温柔似水。 “走吧,晚烟。” 他牵着妻子的手,一步步走出了碎金铺成的路。 宅邸前的桂花树在风中轻轻摇曳,宛如送别。 待夫妇二人走远,在一地桂花的尽头,出现一道月白身影。 陶眠目送着元日和晚烟离开,才向前迈步,衣摆和靴底拂过落花,发出沙沙的声音。 仙人站在宅子的正门前,门扉紧闭,门前的台阶也落满了残花。 他想起了那个午后,他寻找走失的元日,不知不觉,就找到了这里。 蔡伯、元日,还有他,就坐在这石头磨成的台阶之上。 日光和暖,和今天一样。 “老朋友,一路走好。” 他对着空荡荡的台阶轻声说道,声音在风中消散。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他只是走入了另一场梦。 过了很久以后,在某个同样天气很好的白日,陶眠捎了一壶酒,到山中祭友。 他把酒留在那里,说了几句话,就打算离开。 下山时遇到了一男一女,长得很像,大抵是兄妹或者姐弟。 他们穿着素色的衣服,看得出有意让自己变得不引人注意。但那男子眼神深冷,面容沉静,一眼便知身份不一般。女子哪怕穿着朴素,也掩盖不了自带的雍容气度。 他们一路走到山中,与陶眠擦肩而过。 陶眠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等待片刻。直到和两人拉开一段距离,才跟上去。 那一男一女,站在蔡伯的墓碑前。 男的一言不发,只是把祭拜用的东西都摆出来。 女的也没有言语,配合着男子的动作。 把能做的事都做了,他们就站在墓前,站了很久。 因为两人实在没有说几句话,陶眠只能猜测,他们应该就是蔡伯的儿女。 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大事,才让他们与自己的父亲决裂。 陶眠远远地望着两人的背影,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哀思,被风送到了他站着的地方。 为什么至亲之间的仇恨,总要通过死亡来消弭呢。 陶眠最后望了他们一眼,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 元日对蔡伯的感激,或许会一直持续到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蔡伯早就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就在他成婚之前。 元日初入仕途,走得要比同龄人顺利得多。 有蔡伯过去的弟子在明提携,还有来自妻子娘家在暗中的推助。 但元日始终谦逊低调。潜龙勿用,现在还不是擅自作为的时候。 小夫妻回京城后,桃花山的日子,又回到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陶眠每天过得相当规律,除了仍然喜欢赖床。 但他赖床,也是有原则地赖床。 肚子饿了就一定会把自己从床上揭下来。 元日的信件寄来得很频繁。和某些没良心的小徒弟不一样,元日就算不在桃花山,也始终依恋着这方水土。 而且宦海难渡,真话假话掺着说。面具戴久了,元日也会感觉累。 能让他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夏晚烟,另外一个就是陶眠。 元日就算写信,九成都是轻松愉快的话题,只有一成,聊一聊朝堂上的事,还不敢聊得太明白,怕陶眠跟着担心。 陶眠已经担心了。近来的两三封信,明显看得出元日身心难掩的疲惫。 他恐怕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但他又不肯和陶眠明说。 陶眠吃过这种亏,他怕他晚一步,元日那边就无力挽回了。 于是他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天一亮就下山。 但他还没出山呢,最新的信就送进了山里。 元日被贬出京城了。 读完信上的内容时,陶眠是很惊讶的。 元日的性子他了解,不是那种说话不过脑子,容易得罪人的类型。他有自己的为官之道,十几年来做得也蛮好。 但就算他已经做到接近完美了,还是有意料之外的窘境在等着他。 陶眠临时改了目的地,他要去元日被贬就任的地方。 这地方太偏僻,穷山恶水,也不知道元日能不能吃得了这种苦。 同样偏僻的桃花山,就要比这里欣欣向荣得多。 陶眠按照信上写的,找到元日的新住所时,他连眼睛都瞪大了。 一个破旧的草屋,要不是元日从屋子里迎出来,他都以为这地方晚上闹鬼了。 元日很热情,还微微歉疚,说他也是刚来不久,还没安顿下来,周边也不熟悉。不然就能更周到地款待陶眠。 陶眠摆摆手,让元日别打那套官腔。 “我不是你的那些同僚,元日,你跟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行。你缺什么,钱财,还是物件?陶师父帮你拿来。” 听到陶眠这话,元日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少许。 “陶师父,我什么都不缺,”元日倒是乐观,“住在这里未必是坏事,月满则亏,避避风头也是好的。只是,要让晚烟和孩子跟着我一起吃苦。” 元日话音刚落,屋内就有了动静。 夏晚烟挽着堕马髻,面庞比陶眠记忆中更圆润些,看来和元日成婚之后的日子过得不错,连身子都养好了不少。 她一手牵着男孩,男孩简直是元日的翻版,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比童年时的元日要更大胆些,眼睛滴溜乱转,看上去小心思不少。 陶眠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陶眠。 陶眠微微一笑,他却有些慌乱,手脚乱摆了一阵,最后躲在娘亲的身后去了,只有小小的、肉肉的手,紧攥着夏晚烟的衣裙。 夏晚烟还是年轻时候的脾性,见人三分笑。她先问候了陶师父,然后才轻轻埋怨相公。 “怎么又说这事?早跟你讲明白了,你去哪里,我们娘俩就跟到哪里。” 然后她把小孩从身后捞出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对吧,小迟。” “小迟……这是你的名字么?” 陶眠半蹲下来,和小孩平视。 小孩重新鼓起勇气,回望他的眼睛。 “行迟,元行迟,我的名字。” 第291章 贬出来的宰相 被贬谪到如此偏远的州县,元日一家三口却适应良好。 陶眠一看,无须他过多操心。 停留数日后,仙人就回桃花山了。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人间四月,正是好时节。 这般好的天气,适宜与三两好友踏青游玩。 元日成家立业后,陶眠的日子就清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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