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眠和荣筝一起,哭丧着脸,来到楚流雪所在的医堂。 两人被流雪堂主的飞针连扎三天。虽然是给他们疏通气血的良针,但其间遭遇的痛苦,也并非常人所能忍耐。 楚流雪的试针对象有三:陶眠、荣筝,还有她弟弟楚随烟。 楚随烟是教幻术的,这厮狡猾得很,每次要做什么坏事的时候,就变化成前两者的容貌。 当然,每次明察秋毫的楚流雪都会发现,可楚随烟仍然乐此不疲地变。 仿佛这成了他自我防御机制的一部分。 陶眠经常被楚流雪找各种借口试针,而且这针总是往他脸上和头顶扎。 流雪每次都说,陶眠浑浑噩噩,不够清醒,这几针下去,提神醒脑。 陶眠看到针头的那一瞬间,就足够清醒了,但这也拦不住楚流雪向他伸出的罪恶的双手。 这次他和荣筝受罚,晚归的楚随烟见到了,还没心没肺地嘲笑。 “流雪也是为了你们好。虽然过程疼了点,但扎完是不是神清气爽?” 荣筝当即翻了个白眼,被气跑了,陶眠无奈。 “随烟堂主,你就别看热闹了。” 楚随烟笑呵呵地对陶眠招手。 “说好了今天跟我一起去买书,怎么又答应了荣筝,陪她放风筝?” “唉,她说她今天过生日,我也没办法。” “嗯?天天过生日?下回我也用这个当借口。” 陶眠还是随着楚随烟一并离开医堂。 此刻已经天黑,青渺宗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照亮两人脚下的路。 “流雪这回又是因为何事罚了你们二人?” “我一不小心弄坏了她的花。” “嗯……怪不得她生气,那花其实是给你种的。” “嗯?给我?” 陶眠愣住。 楚随烟两手负在身后,走得很慢。 在他们头顶是无尽的星空。 “陶……哎呀,我总是不喜欢叫你的大名。怎么说呢,流雪她不喜欢直白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算是为了别人好,她也不直说。 她这性子,时常会被人误解……” “我知道流雪堂主是好人。” 陶眠对于楚流雪的纯良秉性还是认可的,只是偶尔行事作风比较粗糙。 楚随烟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抹复杂的笑。 “等到你……算了,没事,就算等不到也没关系。 我和荣筝一样,哪怕只是维持现状,我也心满意足了。” 第470章 六船是谁 陶眠又一次梦见了那座山。 这次的梦比之前的更细致了。他不仅见到了巍峨的山峰,还有一条潺潺流动的溪水。 他靠近那溪水,半蹲下来,掬起一捧。 水波清澈,又顺着掌心落回。 陶眠站起身。 这里是溪水的下游,他顺着溪水的来处望去,仿佛在等候什么。 在等着什么呢?陶眠自己也不清楚。 这不是一个噩梦,所以陶眠醒来的时候,还有着留恋。 他睁开眼睛,元鹤不知何时起,坐在他的床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元、元鹤师兄?” 陶眠定了定神。 “你回山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回来的。你睡了整整两天,是宗主叫我赶快回山,看看你是不是哪里不对。” “我……睡了两天?” 陶眠茫然。 “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 元鹤叫陶眠伸出手来,为他探了探脉,边探边说。 “这两日大家都有来探望过你。可你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神色,也不见任何中毒的迹象,大家便想,或许只是贪睡了些。” “呃……” 陶眠干笑一声。 “大家”的心可真是大,都睡两天了,还当人没事呢。 元鹤把陶眠的手放回去,说没有大碍,可能只是最近累到了。 “但是师兄,我只是和筝师姐、还有随烟堂主他们一起玩……” “玩也会累到,”元鹤一本正经地说着有些离谱的话,“改日我得找他们两个谈谈,不能总带着你到处疯玩。” 陶眠都被元鹤说得愧疚了,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兄是全山稀有的正常人和正经人,跟着他或许才能学到真东西。 “师兄对不起……” 陶眠的自我检讨刚开了个头,元鹤的后半句就来了。 “总是带着你出去玩,你都没时间好好睡觉了。” “……” 陶眠愈发坚信自己的想法,他就是青渺宗集全宗之力也要养肥的猪。 另外,他姑且收回认为元鹤师兄是正经人的看法。 元鹤说他会去流雪堂主那里,为陶眠开一些安神的方子。 “那什么,师兄,你要是非得让我喝药,你开点提神醒脑的来吧。安神……我本来就睡不醒,这回还能有睁眼的时候么?” 元鹤不赞同。 “让你睡够了,你才能清醒。” “……那你开吧。” 陶眠拧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想法来。 至于喝还是不喝,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元鹤急着去给陶眠开药,匆匆叮嘱他两句,便起身离开。 陶眠肚子饿了,下床,准备去觅食。这时他的房门又被人敲响。 是谁? 他还嗅到了食物的香气,不知道是哪位这么贴心。 陶眠把房门打开。 好久不见的沈泊舟站在门外。 “我听人说你昏睡了两天,想着等你醒来,肯定要肚子饿,就从厨房拿了点吃的过来。” 他把手中的食盒抬起来,在陶眠眼前晃晃。 沈泊舟也是青渺宗的堂主之一,只是他不常在山中。 但他待陶眠很好,是陶眠认证的全山正常人之二,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当不错。 沈泊舟带来的是两碟素菜、两碟点心,还有一碗汤和一碗饭。 口味都是按照陶眠来的,他吃得舒心。 沈泊舟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和陶眠各自倒了一杯茶。 陶眠有些无措。 “堂主,怎么能让你给我倒茶,这不合规矩……” 沈泊舟微笑,把茶杯往他手边推了推。 “坦然接受就好,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嗯?” “没什么。” 沈泊舟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宗门有没有人欺负他。 “欺负?我反而觉得大家要把我养废了……” 陶眠知道全宗门上下都待他很好,但这种无缘无故的好,偶尔会让陶眠很惶恐。 他不知道该怎样接受这么多的善意,才算不辜负施予善意的人。 沈泊舟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他耐心地听着陶眠诉说复杂的心情,时不时给对方续上一杯茶。 “所以沈堂主,你能明白我的困扰么?” 陶眠抿了一口茶,问道。 “我明白。” 沈泊舟颔首,又把自己面前的这碟点心换到陶眠面前,再把他那张空盘放到自己这边。 “我之后会叫他们注意。”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和刻意。 “……” 就算沈泊舟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陶眠也很神奇地领会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白说了……” 陶眠露出懊恼的表情,沈泊舟扬起唇角。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自己值得这么多的善意呢?” “嗯?我其实想过,但我又觉得,这样太自恋了。” 沈泊舟注视着陶眠的那双眼睛,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对前世的记忆,他流露出的眼神是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像潺潺流动的溪水。 而不是像前世那样,是一池深沉的潭。 到底要不要让陶眠恢复记忆,最近因为这件事,他曾经的弟子们出现了分歧。 楚随烟、荣筝、元鹤觉得陶眠这样也很好,不用负载着那么沉重的记忆,轻松地活着。 但楚流雪和程越都坚持,让陶眠恢复记忆。 他们也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只是觉得所有人这样瞒着陶眠自己,对他而言是不公平的。 毕竟那是他们共同拥有的回忆,是珍贵无比的回忆。 蓝枳一贯主张顺其自然,不管陶眠如何,记忆恢复与否,她都觉得很好。只要陶眠还活着,就很好。 沈泊舟和蓝枳的想法差不多。 说实在的,他自己能够存活下来,都称得上是奇迹,是玄天真君网开一面,给了他一个机会。 不然他此刻应该还被压在黄泉之下。 他曾因为救了陶眠,擅自让魂魄回到千灯楼,这是违背天道的行为。 所以他要接受惩罚。 那段岁月浑浑噩噩,沈泊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他的神智也被黄泉的怨气侵蚀,变得疯狂和失控。 玄天完全可以不管他,任由他在那里消亡。 可他最后还是向天帝求了情,把他放出来,让他去转世。 他终于能够再见陶眠,这就是沈泊舟唯一的愿望,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陶眠能否恢复记忆,对于他而言,不是至关重要的事。 对于这件事,大师兄和二师姐始终没有表态。就算师父待九个弟子没有分别,但他们这些做师弟师妹的,还是习惯性地听从师兄师姐的想法。 尤其是大师兄顾园。 沈泊舟现在其实也看不清顾园的态度,大师兄总是把心思隐藏得很深。 就算在和陶眠相处时,他也滴水不漏。 “沈堂主、沈堂主?” 陶眠在唤他了,沈泊舟回过神。 “怎么了?” “同门总说,我忘了很多事……我忘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陶眠是真的一头雾水,沈泊舟望着茫然的他,笑笑。 “等你什么时候想起六船是谁,再聊这件事吧。” 第471章 月散 今天是陶眠每月去陆远笛那里修习的日子。 陆远笛是青渺宗最年轻的宗师,地位仅次于宗主顾园。 每个弟子都要定期去陆远笛那里修炼,陶眠也不例外。 只是…… “小陶,你来了?” “远笛师父,这回要吃,不是,要练什么……” 陆远笛让陶眠叫她“远笛师父”,陶眠不知道为什么,但每次这么叫,陆远笛似乎都很得意。 他失去记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狠狠降辈分。楚流雪、楚随烟和沈泊舟他们还好,只让陶眠叫一声堂主。 荣筝是师姐,元鹤这个师兄当得良心不安,偶尔会劝陶眠直接叫他的名字就好,但陶眠不答应。 至于蓝枳和程越,他们要叫陶眠一声师兄。虽然从师父降到师兄,还是降了辈分,好在他们把自己的位置放得低一层,总不算太过分。 陶眠本来就是个性子随和的人,只有某些人才会激起他的反骨,所以陆远笛让他叫师父,他也乖乖叫了。 至于所谓的修习…… 陶眠看着眼前新开的酒楼,隔着很远都能嗅到饭菜和酒的香气。 陆远笛已经等不及了。 “走走走,今天吃这家!” 虽然青渺宗的同门时常偷偷带陶眠出来玩,但他们玩得还各有侧重。 就比如楚随烟总喜欢带陶眠去看小人书,荣筝喜欢带他走街串巷、四处闲逛…… 陆远笛只喜欢带着陶眠去各处好吃的地方吃东西。 陆远笛胃口其实不大,她多数时候早早撂下筷子,然后专注地望着陶眠吃。 “我……是不是吃得太久了?如果着急的话,我们可以随时走。” “没关系,你吃你吃,我也再吃点。” 每次陶眠说要回去时,陆远笛就会重新拾起筷子,夹几口菜,很认真地敷衍他。 陶眠吃饭不紧不慢,陆远笛两手握着一杯热茶,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对面的人。 看着看着,陆远笛就流了眼泪。 陶眠一惊,筷子都要吓掉。 “怎么哭了?这家的饭菜还可以啊,不至于难吃到哭吧?” 幸好他们在雅间,不至于引来太多关注的目光。 陆远笛自知失态,可她克制不住。她接过陶眠递来的手帕,眼泪却是擦不干的。 她很庆幸,却又难过,还带着许多说不出口的委屈。 “你不知道,我们经历了多少,才能坐在这里吃一顿饭……” 她只说到这里,哽咽着,后面的话卡在喉咙中。 陶眠把筷子捡起来,又规整地放在碗边,担忧地望着陆远笛。 陆远笛摇摇头,示意他什么话都不必说。 这是她单方面的情绪宣泄,陶眠现在只是一张白纸,他遗忘了全部。 带着记忆转世的,只有他们九人。 她知道师弟师妹对于要不要让陶眠恢复记忆这件事,出现了分歧。陆远笛表面上更倾向于蓝枳沈泊舟那种顺其自然的态度。 可在她心里,又怎么会甘心让陶眠遗忘全部,让一切从头开始呢。 陆远笛相当矛盾。她不知道现在对于陶眠而言,究竟哪条路才是好的。 忘记一切,他会轻松地活着,安心在青渺宗当个废柴弟子。 但只有拥有记忆,他才真正算得上他们九人的师父。 “远笛,”就算陆远笛不让陶眠说话,陶眠也开口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伤心,但我能感觉到,那与我有关。” 他又递了一张干净的手帕,给陆远笛。 “你,还有其他同门,似乎在隐瞒我一些事情。” 陆远笛张口欲言,陶眠微微抬手,示意她不用解释。 “我知道你们不会害我,但我能感觉到你们身上焦急的情绪。包括薛瀚和阿九。远笛,我并不傻,你们交换的那些眼神,还有转过身去的叹息,我都知道。” 陆远笛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她的眼眶还红着,但能和陶眠正常交谈了。 “我们……只是暂时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机呢,”陶眠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远笛,只有你向我坦白真相,你才能知道,我是否有承受它的能力。” “可是,万一我说了……” “如果你了解你过去认识的那个我,那么对于我能否接受真相,你心中应该早有判断才对。” 陶眠这样说道。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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