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暄妍/袅袅春腰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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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他身后是数十匹驮着竹筐的骡马，以及背夫们肩扛着沉甸甸的盐包，赤脚踩地，粗麻布衣已被汗渍与尘土浸得斑驳。城楼上的守卒远远望见烟尘，便敲响铜锣。城门吱呀开启，商队如解开封印的卷轴般，缓缓铺展进城。街道两侧商铺的伙计们早已候在门槛处，手中拨弄着算盘珠子，眼睛皆紧盯着他们骡马背上的货物。就在此时，变故陡生！商队的驼铃声忽然变得整齐划一，城楼上的守卒刚探出头，就被伪装在盐包种的弩箭射成了筛子。商队的人撕开粗布衣裳，露出里面的盔甲，与手中的弯刀一起，乍现寒光。 “是胡人和藏军组成的叛军！” 不知哪个士兵的一声，却在还没喊完的时候就戛然而止，被一刀贯穿了身体。城门上，传令官敲起鼓，声嘶裂肺地大喊：“敌袭——叛军来袭——” 火光最先从马厩窜起。叛军把桐油灌进竹筒，拴在受惊的马尾上点燃。三十匹火马嘶鸣着冲进街市，撞翻的灯烛点燃晾晒的艾草，整条东街转眼变成滚烫的火海。容姝在街巷中，目睹了这一切。恐惧从脚蹿到头顶，激起了一层冷汗。一妇人带着一双儿女翻窗逃生，眼看着要被火马踩到，容姝深吸一口气，踉跄地跑去将人拽了回来，四人滚作一团。有眼尖的叛军发现了她们，拿刀指着她们这处。 “那边有人！” 第24章妇人也顾不上道谢了，抱着儿女，领着容姝，在岚川街市的小道中狂奔。叛军不熟悉这儿的弯弯绕绕，很快就跟丢了。容姝奔回村里，却发现城郭乡村的百姓全聚到了这里。熟悉的人不少，脸上的表情或麻木，或惊慌失措，或满脸泪痕。有人发现了她，轻声叫到：“快走！” 可又能走到哪去？容姝仓惶地想，脚步掉了个头。此声一出，叛军便也发现了她，直接将她绑了，塞进了队伍里。 “你们都顺从点，便少吃些苦头！” 容姝感觉天地都有些虚幻。她没找见孟知清和小钦，也没找见郁台青和郁二两人。想起刚刚自己出门时，郁台青和孟知清都没出现，还有郁二欲言又止的神色。容姝忽然心慌得厉害。小钦去哪里了？他从不会乱跑，是被郁二带走了吗？难道他们早知道今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他们人在哪里呢？就三个人，要是被叛军抓住，该如何脱身？众人被赶到了屋里，扣押拘留着。容姝心里焦躁一片，睁眼看着天黑了。外头的叛军支起了火，拿乡亲们的鸡鸭牛羊当起了晚餐。边吃还便唠，胡语夹杂着汉语，容姝听了个大概。 “这易守难攻的岚川城，竟这般简单就攻下来了！” “多亏军师出的好计谋，不过那南疆军至今未出现，是真如那俘虏所说内部出了问题，还是另有打算……” “藏头露尾，不足为惧。” 容姝看着最镇定，一群女人都挤在她身边。 “容夫人，那群叛军不杀我们，是想我们干嘛？” 容姝看书不少，知道这些叛军到一个地方便杀地方官，劫掠钱财，再将百姓拘在一处看管。一旦要和朝廷的军队碰上，就把老百姓赶到前头当人盾。生活辛苦，讨生活也难，每日所做之事，也就是为了维持生计。可这些人不走正道，还要拿无辜的百姓来当垫脚石！如此草菅人命！不知从哪里升腾起来的火气，差点烧穿她的理智，叫她失了分寸。可现在逞能，讨不到一点好处，还会让乡亲们白白丢了性命。容姝把一肚子话咽了回去，只说：“别想太多，会没事的。” 又有人凄凄切切地问：“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容姝一时未答，南疆军究竟会不会来？郁台青他们又去哪儿了？她也不知道，心乱如麻，却没变现出来。刚要说什么，门口便是一阵骚乱。几人抬眼看去，容姝瞳孔一缩，这被押进来的新人，竟然是郁台青。高大的男人被绑着，摔到了地上，一副无力反抗的样子。容姝连忙扑过去，帮他松了绑，扶他坐了起来。他看着她，脸上脏污一片，那双眼睛却灿如星辰。 “别担心，小钦很安全。” 哪还有半点受伤虚弱的样子。 “好。”容姝没细问，心里有了底。郁台青和他们关到一处，便也意味着他的身份并未暴露。两人没再说话，静静待到夜色深重，外面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