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起,您并没有干涉过我的爱好,也没有阻止我读有机化学专业,实验室里也可能接触到毒性药品。” 徐丽说:“学习和工作是不一样的,大学里有老师指导,不会出问题,老师是不会让学生受伤害的。可工作哪能一样呢?同事、上级,谁会像老师一样负责和关心你呢?而且,一旦成为了工作,你会长时间暴露在那样有毒的环境中”说到最后,她明显情绪激动。 客厅里沉默了一会儿。 周珞石道:“妈,可我喜欢。” 可我喜欢。 这句话是他与父母间心照不宣的暗号。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他就是个有主见的男孩子。 四岁时,他在电影院选择了一部血腥恐怖的阴森电影,夫妻俩担心对孩子的心理造成创伤,可他说:“爸爸妈妈,我喜欢。” 六岁时,他订了凌晨四点的闹钟,睡眼惺忪地跑到婴儿房去给弟弟换尿不湿,笨手笨脚。徐丽说:“宝贝,让妈妈来就好啦。”他说:“妈妈,可我喜欢。” 十一岁时,他不爱听课,上课玩俄罗斯方块被老师没收了手机。徐丽愁眉苦脸地问他能不能好好学习,他很认真地说:“妈妈,可我喜欢玩那个游戏。” “可我喜欢”,这四个字是表态,是坚持,是一个小男孩在建立认知与信念之初,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却又坚定坚决地用自己的肩膀承担责任。 我知道这不对。 可我喜欢。 我会坚持我的选择。 我会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一切后果与责任。 往常夫妻俩听到他这样说,总会默默让步。可是这一次,徐丽突然哭了起来。 周珞石慌了,忙扯过卫生纸为她擦眼泪:“妈,没事儿,啊?真没事儿” 徐丽擦干净眼泪,低声说:“宝贝,爱好和工作是不一样的,你把它当做平时的爱好,偶尔碰一碰。但是找一份安全健康的工作,就当妈求你,好不好?” 裕宴。 周珞石沉默了。 接下来的一整晚,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整理出了一份论文和研究报告,尝试用科学数据说服徐丽。 一向开明温柔的徐丽却展现了从未有过的固执,她不肯去看那些报告,也不愿去了解这个行业,只是坚定地说,不行。 周珞石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亲生弟弟的去世给这个家庭带来的痛苦终究无法泯灭,那些伤痕一直在那里,永远会在那里。 他明白,他理解,可他仍然生气。 在长达一周的沟通无果后,家里的气氛已降至冰点,周珞石回到了学校。 在这场自他出生以来最激烈的争执中,没有人是赢家。他与家里联系,传递问候,可双方都不提这件事。 如今已过去近五个月,他心里的包袱越来越重。 今夜月圆,月色如洒。 周珞石沿着操场慢慢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操场上出现了另一道身影。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Bryan站在不远处,喊:“哥哥。” 周珞石停下脚步,被烦躁裹挟的头脑突然闪过了什么今天是弟弟每月坐车来找他的日子,按照惯例,弟弟会在晚上八点左右到。 而现在已经是凌晨。 因为心事重重,他最近总是会忘事。 Bryan站在那里,金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睛里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雾气。整个人看上去都脏兮兮,可怜巴巴。脏兮兮是因为在宿舍楼下的花坛边坐了不知道多久,可怜巴巴是因为目睹了哥哥与陌生女人独处、一同在路灯下散步。 他向前走了一步,委屈地说:“哥哥,我等了你六个小时。” 纪检部部长的工作脑转动起来,立刻抓到了破绽,眼睛一眯:“现在是十二点,你等了我六个小时,那么你是六点到的。大巴车车程是两小时,从学校去车站需要花费二十分钟。也就是说,你三点半就从学校出发,翘了至少两节课。” Bryan愣了愣,更委屈了。 周珞石走到他面前,曲起指节叩了叩他的下巴:“说话。” Bryan一把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衣服里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两节课是英语,我和英语欧老师约定在一个月前。一个月,我每天早晨提前二十分钟到欧老师办公室,念英语。每一天附加写一篇英语作文,被欧老师批改。交换今天,缺席最后两节课来找哥哥。我想见到哥哥,想哥哥。” 周珞石难得的沉默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明天带你好好玩,行不?” Bryan闷声闷气地说:“不玩,在哥哥身边。” “嗯。”周珞石把人从自己身上掰下来,往操场出口走去,“饿吗?” “饿。” “我也饿。” 两人去了学校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店员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一大盘关东煮,两根烤肠。 吃饱后回到宿舍,周珞石一眼就看见了整整齐齐的床铺、焕然一新的书桌,和阳台上洗干净晾好的衣服。 室友们刚洗漱完准备上床,见俩人回来,习惯性地打趣道:“哟,小童养媳找到你哥哥啦?今儿可是天还没黑就来了,盯着门口差点成望夫石了。” Bryan往常还会和他们拌嘴,今天却异常沉默。 周珞石随手掷过去一个枕头,冷笑:“滚蛋,瞎起什么外号呢,别欺负我弟弟听不懂。” 说笑了几句,室友们上床去了。 周珞石带着Bryan洗漱完,宿舍已经熄灯,其他床铺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和鼾声。 “睡吧。” 单人床睡两个人略显拥挤,但挤一挤还是能睡下的,现在天冷,挨在一起还暖和。两人经常一起睡在这张床上,周珞石早就习以为常,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过久,他感觉到肩上传来凉意,迷糊中伸手一摸,满手湿漉冰凉的液体。 周珞石顿时惊醒,对上弟弟潮湿又痴恋的眼睛。 “操。”他压低声音暗骂了一声,“你哭什么?!” Bryan无声地抽噎了一下,在被子下拱了拱,爬到他身上,在他耳边说:“你就不能不谈恋爱吗?” 周珞石眉心紧拧,显然又想起了“弟弟喜欢自己”这件事情。 “我没谈恋爱。” “骗人,那个女生,在一身黄衣服中。”Bryan说,“下午,我收拾好你的床与书,舍友告诉我,你在学生会的办公室。我想给你惊喜,过去找你。你和她坐很近,说话很久,你用杨枝甘露奶茶浇灌她。你和她笑。天黑了。你忘记我。” Bryan吸了吸鼻子,又一滴眼泪砸落下来:“你和她坐车,同一辆。去路口,你们大约步行三百米,她上楼,你不回宿舍,去操场回味她身上的香水味。” “你和她郎才女貌,我是黑暗中的可怜的老鼠,不是本土的老鼠,拒绝被人入土为安,是进口来的可怜老鼠,身死异乡为异客。” 此处沉默,四周是室友们有节奏的鼾声与呼吸。 周珞石皱着眉头,听完弟弟颠三倒四的话语,终于知道弟弟所说的“等了六个小时”包含了什么。 他拿出了少得可怜的一点耐心,说:“说话是在交接工作,奶茶是她自己买的,忘记你是我不对。我没有心情谈恋爱。” Bryan趴在他身上,眼睛稍微亮了一点,可怜地又问:“那么为什么,要步行?让出租车放过你,独自带她到楼下,why not?” “因为出租车不进巷子,里面不方便掉头。” 周珞石这辈子都没跟人解释过这么多句话,那点可怜的耐心很快就耗光了,语气不太好地问:“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Bryan想起一整晚的痛苦和嫉妒,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愤怒。他一声不吭地钻入被子,像小狗一样拱来拱去,最后跪在哥哥的腿间。 他豁出去了,今晚不得到一些什么,他誓不罢休。要是不这样做,他的心会一整晚被架在妒火上焚烧。挨打就挨打吧,挨骂就挨骂吧,那是明天的事。 周珞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在室友深眠的呼吸声中,他堪堪咬破了下唇才止住几乎溢出齿缝的惊呼。 柔软,温热。 生涩,笨拙。 轻微的咬合。 不加掩饰的讨好。 鼾声继续,这一处的动静显得那样的无足轻重。 周珞石闭上眼睛。 他想起的是手机里的消息。 这段和父母冷战的时间里,他和家庭的联系变得很少。学习和工作的忙碌,让他回消息也不及时。往往在一天之中的凌晨,他才会打开手机看消息。 微信里塞满了弟弟发来的长篇大论。 吃得好吗,睡得好吗,心情好吗? 早上好吗,中午好吗,晚上好吗? 哥哥,你别担心,妈妈好,爸爸好,他们只是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哥哥,你别难过,全世界都不支持,我也会支持你。哥哥永远不会错,哥哥是我的上帝。哥哥说一声,我就来找你。请别忘记,我永远在这里。 哥哥,我想念你,明天中午,请让我视频你,看看你的脸和身体,好吗? 哥哥。 哥哥 从头到底。 由浅入深。 宽广到狭窄。 周珞石感受着,心想,原来男人都有这样的劣根性。 说什么理想,说什么追求,说什么苦闷,好像多高尚一般。 可在黑暗中,深夜里,一点点的刺激就能让那些体面社会中体面人的伪装尽数去除。 只剩赤祼祼的原始与本能。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而后他抓住弟弟的头发,深深浅浅地动作。 在旋律固定的呼吸与鼾声中,他绷紧小腹,喉口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松开了力道。 几分钟后,他扯过床头的纸巾草草收拾了一下,又把保温杯递过去。 Bryan接过水漱了口,现在他的眼睛很亮,咧着大白牙无声地笑。他和半个小时前简直判若两人,似乎立刻能嘚瑟得扭个秧歌。拒绝入土为安的进口鼠鼠又支棱起来了,满脸春风。 “哥哥,嘿嘿,哥哥。” 周珞石躺回床上,倦怠又疲惫。 他有很优秀的爸爸,与很优秀的妈妈,他们给了他很优秀的教育。他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在这一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家庭冲突中,他意识到自己一无所能。 他曾意气风发,目标坚定。现在却踟躇犹豫,裹足不前。 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偏过头,看见了弟弟盛满痴恋与喜悦的目光。 在你一无是处之时,有人依然奉你若神明。 周珞石的目光在那双眼睛上停留了两秒甚至更久,而后移开。 他深深思索,却又觉得该好好睡一觉。 Bryan侧躺着抱紧哥哥的手臂,嘿嘿傻笑:“哥哥,嘿嘿嘿嘿嘿,” 周珞石声音沙哑,带着倦意:“睡觉。” “老公,嘿嘿嘿。”Bryan凑到他耳边,又喊,“我是第一个吗,老公?嘿嘿!” 周珞石闭着眼睛,他太累了,明天再揍,揍不死就往死里揍。 Bryan显然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今天已经犯了事儿,再多犯一点,明天一起领打,划算! 他凑近:“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嘿嘿嘿!” 大有得不到回应就不停止的架势。 周珞石抬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 “老公,老公老公。” 周珞石哪能不知道弟弟在打什么小算盘,嗤笑一声。 “好了。”那种事情后他的声音总是懒懒散散的,又因为带着困意,喉口声音含糊,听起来竟带着些不走心的温柔,“听话,睡觉。” Bryan呆了一下,转身面对墙壁,捂住嘴无声地傻笑起来。 这下终于安静下来。 第28章 小番外01 你好,我是哥哥 六岁。 隔壁的父母睡了,屋里一片寂静。 小周珞石轻手轻脚地下床,慢慢地来到婴儿房门口,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一个多月的婴儿裹在毛绒绒的小被子里,脸颊依偎着绒帽上的毛球,睡得正香。 小周珞石在婴儿床边蹲下,下巴搁在床沿,伸手理了理弟弟脸边的毛球。 而后他伸出两根手指,按在弟弟的额头上,神情肃穆庄重:“你好,我是哥哥。” 他认真地想了想,补充道:“你要听我的话,也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说完又强调:“但最重要的是听我的话。” 所有小孩子都有话痨的阶段,这是生长发育中的本能,小周珞石也不例外,六七岁正是话格外多的年纪。 他显然对自己的话痨很不满,嫌弃地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嘴唇,无声地警告了一番。 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会爱你。” 十五岁。 桌上的生日蛋糕所剩无几,蜡烛也烧至末尾。 夜色已深,父母回卧室睡觉了。 少年周珞石来到新弟弟的房间,金发蓝眸的小老外原本躺着,见他进来立刻无措地坐起身。 “哥哥哥。” 少年周珞石拉过椅子坐下,双手环胸靠着椅背,说:“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Bryan茫然地看着他:“哥哥?” 少年周珞石指了指床:“睡觉。” 半个小时后。 “怎么还不睡?”他有点不耐烦。 Bryan看起来比之前更清醒了,怯生生地抓着被子:“哥哥?” 少年周珞石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忘了,小老外现在是听不懂也不会说。唯一会说的只有这两个字,哥哥。 而他是没有办法在这两个字面前发火的。 Bryan坐起身来,紧张又茫然地看着他。 少年周珞石拿出手机,在健身软件里找到一个视频,对着Bryan播放。放完后他敲了敲屏幕:“会吗?” Bryan迟疑地点了点头。 周珞石伸手比了个十,又指了指视频。 Bryan抱着后颈做了十个仰卧起做。 周珞石敲了敲床:“继续。” Bryan又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气喘吁吁。 周珞石满怀希望地问:“现在想睡觉了吗?” 他指了指枕头和被子。 Bryan半懂不懂地摇摇头。 周珞石翻出了另一个视频。 Bryan又做了五十个俯卧撑,累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周珞石又问:“现在想睡觉了吗?” Bryan迟疑了许久,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周珞石翻出了第三个视频。 Bryan做了两分钟平板支撑后,再也撑不住了,趴在地上望着哥哥,蓝眸里是明晃晃的疑惑不解,还有紧张不安。 疑惑不解此举的意义,紧张的是没达到哥哥的要求。 周珞石再次问:“想睡了吗?” Bryan终于点头,一沾床就睡死了过去。 周珞石曲起指节碰了碰弟弟的下巴,没反应,他松了口气,嘀咕:“终于睡了。” 他又自言自语:“外国人体力都这么好吗?” 确定弟弟已经睡熟后,周珞石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他看起来像是即将举行神圣仪式的神父。 他伸出两指按在弟弟的额头上,认真地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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