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和他分手（西幻）_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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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赏他一个大逼兜两个小厮在前面一左一右打着灯笼照路，沈青曜走在后面，路上遇见的人都有些奉承的打招呼。 “秀才老爷，天都黑了，您这是去哪啊？” 他淡淡的颌首，“去我大哥家请神医来看看我母亲。” “你大哥也太不孝了，明知道自己养母病了，家里有现成的大夫，也不知道主动叫大夫去看看养母。” 村民有些替他打抱不平。沈青曜笑了笑，“神医不是普通大夫，还是我亲自去请比较有诚意。” 那人竖起大拇指，赞道：“秀才老爷真是有……”他卡壳了一下，一时间想不起来下一句是什么。沈青曜也没等他想起来，脚步没停匆匆的走了。留下那村民挠了挠头，有些懊悔。难得能跟秀才公搭上话，多说几句沾沾福气也好呀！他嘴怎么就这么笨呢？哎哟！真是笨死了！来到山脚下孤独矗立的院子前，看了一眼新旧不一的围墙，又看了一眼明显被踹烂又补上的院门，沈青曜心底轻嗤了一声。还以为沈青渊真赚了不少钱，看样子只是夸大其词了吧？院子都破烂成这样，真赚了钱，怎么不先盖个好点的房子？ “去敲门。” “是。” 小厮应了一声，提着灯笼上前几步，动作十分粗鲁的用力拍起了院门，扬高了嗓子大声喊叫起来。砰砰。 “开门！” “有没有人在啊？快开门！” 院子里吃饭的人都愣了一下，窝在最远的角落吃饭的沈青渊豁的站了起来。听声音，来者不善呀！宋昭灵连忙放下碗，捂住了小闺女的耳朵，怕她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但已经晚了，沈沅沅身体颤了一下，从美梦中惊醒，差点哇的一声就哭了。她心脏狂跳，小孩子的身体受不住，有些难受的抿着嘴。宋昭灵抱起了小闺女，轻轻安抚着她，心头火直冒。 “大白，去招呼一下他们。” 大白鹅“嘎”了一声，翅膀一展，从院墙蹿了出去，一巴掌扇在了拍门的小厮身上。小厮被扇懵了，右边肩膀火辣辣的疼，但没等他转过身，左边肩膀又挨了一下！他连忙转过身，“谁？！” 看见地上落了只大白鹅，他愣了一会，没等反应过来，便看见大白鹅一个转身，翅膀一扇，就冲着沈青曜去了。啪！一个左逼兜！啪！一个右逼兜！沈青曜哪经历过这些？他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学院也有书童伺候，何曾被人打过？现如今却被只鹅给扇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快！拦住它！” 他狼狈不堪的躲闪，一把拽过了小厮挡在前面，拉拉扯扯间小厮手上的灯笼都掉了。小厮心里苦，被又踢又扇浑身痛，身后的主子还一直抓着他不让他躲，他只能苦着脸伸手去抓那大白鹅。但大白鹅灵活得很，力气又大，一翅膀扇过来整个手都是麻的。 “嘎！”看鹅爷无敌大逼兜！见有个人一直躲后面，大白鹅生气了，你要躲，鹅爷偏要逮着你扇！第244章我家大白很乖大白鹅绕开了被推到前面的小厮，趁着夜色黑，狠狠的一口啄在了沈青曜屁股蛋上。 “哎哟——” 沈青曜顾不得什么斯文什么面子，一蹦三尺高，捂住了屁股，面色扭曲的转过身。 “该死的畜生！快抓住它把它给宰了！” 大白鹅一身白色在夜色中十分显眼，小厮硬着头皮扑过去，却一扑一个空。那边沈青曜又惨叫了一声，“啊！” 捂的了屁股捂不了其他地方，对于铁嘴兽来说，两脚兽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啄哪对方都会痛。 “抓住这畜生！你干什么吃的？连个畜生都抓不住吗？” 沈青曜再也维持不了镇定，气急败坏的责骂着小厮。小厮也很无奈，连连道歉，立即又跑过去抓鹅。鹅本来就出了名的凶，这只鹅还凶得不正常，简直是鹅中王，速度又快打人又疼，抓不住也不能怪他呀！大白鹅绕着沈青曜跑，上蹿下跳时不时飞起来扇一巴掌。小厮累得气喘吁吁，另一个小厮也加入进来左右包抄，但最终两人撞一起了，大白鹅翅膀一展飞到了沈青曜头上。翘了翘屁股，拉了坨新鲜的。沈青曜摸了摸头顶，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伴随着…… “啊啊啊啊——” 他指着飞到了院墙上的大白鹅，一口气上不来，气得晕了过去。小厮手忙脚乱的接住他，“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老爷？” 另一个小厮伸手去掐人中，下了狠劲去掐，将人掐醒了。 “老爷！” 沈青曜醒过来后面色黑得可怕，抖着手指挥小厮，“去敲门！” “……老爷，小的不敢。” 那大白鹅就立在墙上，谁敢过去敲门啊，不要命啦？ “废物！” 沈青曜抬脚踢了他一脚，“不敢去就滚，回去就将你发卖到矿上做苦力！” 小厮顿时害怕得发抖，“别、小的去……小的马上去敲门！” 他苦着脸小心翼翼的靠近，内心不断祈祷着鹅大爷不要来打他了。所幸这次鹅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动作，高昂着优美的脖子霸气凌人的站立在院墙上。小厮这次没敢放肆，他琢磨着自己刚刚可能就是敲门声太大了，才引来了大鹅。他轻轻的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敲门后等了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 “有事？” 小厮脸上的喜色刚刚展露一点，便眉头一皱。他憋住呼吸，“沈……沈大爷，我们老爷有事找你，你家鹅怎么不关起来？他刚刚乱啄人！”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我家大白啄人？啄你们了吗？” 院外黑漆漆的，只有隐约的一点月光，还真看不清几人有没有被啄。他伸出手臂，“大白过来。” 大白瞥了他一眼，勉为其难的煽动翅膀飞了过去，立在了沈青渊手臂上。手臂一下子多了十多斤重量，沈青渊面不改色，暗道:这鹅都有一般鹅的两倍重了！他抬眸笑着说道: “你看，我家大白多乖啊，它这么听话怎么会啄人呢？” 啄了不该啄的他道歉，啄了沈青曜……他只想给大白加餐。第245章又来敲门 “沈青渊！” 沈青曜嗓音尖利，挣扎着站起来，几步冲上前便想伸手去推沈青渊。推了一下，没推动。他又气又羞，整个人脸色黑如锅底。 “沈青渊！快将你家的畜生给我杀了！” 沈青渊好整以暇的抱臂倚在门框上，看着气急败坏的沈青曜，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唇。 “沈青曜，我承认以前是我脑子不好，不够清醒，但这都一个多月了，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还是那个认打认罚的窝囊废？” 沈青曜猛吸一口气，鼻腔里突然吸入一股恶臭，他“呕”了一下，退远了些。沈青渊靠近了他，“别跑啊，刚才不是拍门拍挺急的么？有什么事你说，能帮的我一定不帮。” “你别过来，好臭！” 沈青曜捂着鼻子，忘记了自己手上的不明轮回物，突然又是一声响亮的“哕”。他连忙用袖子插嘴，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脸上表情五颜六色精彩极了。 “沈青渊……” “哎，我在呢老弟。” 沈青渊微笑。沈青曜红着眼，瞪视着他。他不明白，以前老老实实了几十年的沈青渊，怎么就突然间变成了这样？他以为只要自己一开口，沈青渊就会感激涕零的，主动将他要的东西双手奉上，以前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说呀，啥事儿？没事我就回去了。” “……” 沈青曜喘了几口粗气，缓下心底的不适应，开口说道：“母亲病了，你家不是有个神医？叫他去给母亲瞧瞧。” “噗。” “你笑什么？” 沈青曜有些恼怒，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沈青渊纵容家里养的畜生啄伤他，竟还有脸笑！ “不好意思，我不是在笑你，是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沈青渊摆了摆手，止住了笑。 “神医是什么人？怎么能听我的呢？你要请他，应该摆出诚意来，我又没有阻止你去请。” “神医住在你家，必定是和你有关系，怎么会请不动？沈青渊，母亲再怎么都是你的养母，你不管她，不怕被人指责你不孝么？” 沈青曜振振有词，强忍着浑身的难受和不自在。 “行了，就这样吧，你快将神医带来母亲那里，我有事，就先回去了。” 实在无法忍受身上的异味，沈青曜匆匆撂下这段话，便自动当作沈青渊已经同意，转过身摸着黑往回走。他一刻都忍不下去了，必须马上回去洗漱！至于神医的事……想必沈青渊不敢真的拒绝。沈青曜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怎么见过沈青渊，对他的了解还停留在印象中，那个窝囊废一样的人物身上。 “老爷，等到我呀！小心路滑……” 看着一主二仆渐渐走远，沈青渊轻嗤了一声，关上了门。 “你答应了？” 宋昭灵站在不远处，眉头微微皱起。 “没有的事。” 沈青渊朝她笑了笑，想着自己身上那药丸的副作用，没敢靠近，只远远的看着她。 “但他们……” “没事，他们要是再来，我去应付，你们不用管。” 他话音刚落，院门又响起了敲门声。第246章下辈子再做白日梦沈青渊怔了怔，“又是沈青曜？” 他回过身去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李嬷嬷，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就是这个李嬷嬷将他的闺女丢到了山上去！他心中恨意大增，朝着大白鹅瞥了一眼。大白歪了歪脑袋，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老嬷嬷和一个小丫鬟。 “嘎？”啄谁？不管了啄老的吧，她看着就不像好人。大白鹅听话的冲了下去，对着李嬷嬷就啄了过去。 “什么东西？！” 手上突然被啄了一下，血呼啦冒了出来，李嬷嬷吓得不轻。仔细一看是只鹅，连忙躲闪了起来，边躲边喊: “快将这鹅弄走呀！” 小丫鬟手足无措的想抓鹅，又害怕的尖叫连连，看着动作凌乱很忙碌，实际上脚步就挪了不到一寸。沈青渊和宋昭灵冷眼看着，直到气消得差不多了，才假意呵斥大白快停下。大白又扇了几翅膀，才飞回院墙上待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李嬷嬷头发凌乱，躲闪时还闪到了腰，跌倒在地上唉哟唉哟的痛呼着。宋昭灵用帕子捂住嘴，怕自己笑容压不住。 “李嬷嬷，你没事吧？我家大白怕生，看见生人就啄，真是对不住了。” 她语气里的敷衍，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偏偏李嬷嬷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假笑着开口: “呵呵……老奴没事。” 她扶着腰被丫鬟搀着站了起来，紧紧皱着眉不停抽气，缓了一会才道出自己的目地。 “大夫人，老夫人让我来接沅沅小姐回去，还请你将三小姐抱给老奴。” 宋昭灵脸黑了。 “她做梦！” 丢了一次还不够，还想再抱走丢一次？老虔婆好歹毒的心！ “呵呵，大夫人别误会了，老夫人不是要害三小姐，是好事来着！” 李嬷嬷假装看不出来宋昭灵的愤怒，依旧笑呵呵的，只是时不时因为腰疼而皱眉。 “老夫人是看三小姐和明珠小姐同龄，想接三小姐回去养着，让她陪陪明珠小姐，是当正经小姐养着的！” “能和明珠小姐作伴，是三小姐的福气呀！大夫人，你可不能一时意气，就将这泼天富贵给推出去呀！” 李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听得沈青渊夫妇都怒火中烧。 “呵，当个伴？恐怕是让我闺女给沈明珠当丫鬟吧！” “也不能这么说……多少人想给明珠小姐当丫鬟，沾沾福气呢？明明是好事，大夫人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李嬷嬷表面上毕恭毕敬，但骨子里的轻视却根本遮都遮不住。宋昭灵冷笑了一声，将怀里抱着的小闺女放下，快步走到了院外。李嬷嬷见她没将沈沅沅抱出来，愣了一下，嘴里还忍不住说道：“大夫人，你怎地不将三小姐抱出来？别让老夫人等急……”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之前就被大白鹅扇肿了的脸上，啪的挨了一巴掌。 “我的错，我就不该听你们放屁，还让想我闺女给沈明珠当丫鬟？呸！让她沈张氏下辈子再做这种白日梦吧！” 第247章别打了别打了越想越生气，宋昭灵忍不住又扇了李嬷嬷几巴掌。李嬷嬷震惊极了，宋昭灵竟然敢打她？！这个一向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宋氏，居然敢动手打她？！脸上的疼痛不似作假，接连又挨了几巴掌后，李嬷嬷脑子嗡了一声，愤怒的扑了过去，伸出指甲去挠宋昭灵的脸。 “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娼妇……敢打我！” 她手都没有挨到宋昭灵的边，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我早就想打你了，之前是看你年纪大了不忍心，现在么，被打是你自找的！滚！” “你……你敢拒绝老夫人的要求？老夫人肯让你女儿跟明珠小姐一起养，是你女儿的福气，你不要不识好歹。” “要是老夫人生气了，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宋氏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忤逆老夫人的命令不成？” 李嬷嬷手哆嗦着，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面上，忘了维持面子上的尊敬，伸手指着宋昭灵威胁着。宋昭灵冷哼了一声，“别说我们已经分家，就算是没分家，她想害我女儿在前，我也不可能将沅沅交给她。” “快滚吧，再不滚，我还打你！” 沈晏景拿着烧火棍出来，“老虔婆！你之前扔了我妹妹，现在还敢上门来抱我妹妹走？” “我爹娘尊老爱幼不好意思打你，我可不会，我是小孩子，没有羞耻心！” 李嬷嬷愣了一下，脸气得涨红。扇了她几巴掌还踹了她一脚，这叫尊老爱幼？这叫不好意思打她？这张嘴说瞎话的本事，她老太婆也真是头次见！ “我叫你把我妹妹丢山里！叫你总是欺负我娘我姐！老虔婆！” 沈晏景扬起手便一棍子打了下去，李嬷嬷扶着腰爬不起来，双手抱住了头脸缩在一起，嘴里喊道: “痛痛痛……别打了别打了！小红！还不快帮忙拦住他？要死呀你，像根木头一样站着不会动！” 小丫鬟急得团团转，伸手想拦又缩了回去，只泪眼汪汪的劝道：“阿景少爷，你别打了！” 沈晏景充耳不闻，打得更起劲了。不打？凭什么不打？送上门来讨打，他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之前寄人篱下一忍再忍，现在新仇旧恨一齐涌上，要不是力气不够大，他都想将李嬷嬷绑了扔到山上去！让她也尝尝看一个人被扔到深山，又不动又不能说话是什么感受。虽说罪魁祸首是沈张氏，但在沈晏景看来，这个老嬷嬷也算不上无辜。直到沈晏景打得累了，沈青渊才叫了他一声。 “行了阿景，你玩烧火棍便玩，黑漆漆的乱挥什么？不小心打到人了都不知道。还不快跟李嬷嬷赔个不是？” 李嬷嬷听得差点吐血，什么不小心？这小犊子分明是故意的！沈晏景杵着棍子，食指放在眼下一划，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放下手后，他表情一瞬间恢复正常，满脸歉意的开口道歉: “不好意思啊李嬷嬷，刚刚天太黑了没有看见你，您怎么大晚上躺在我家门口的地上啊？” 第248章屁股上的血 “你、你……” 李嬷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身上哪哪都痛，迷茫又愤怒。大房一家以前不这样啊，怎么才分家一个月，就变得这么混不吝了？！ “李嬷嬷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告诉婆母，我不会将沅沅抱给她养的。” 宋昭灵拉了小儿子一把，推着他进了院子，朝着李嬷嬷最后说了一句话，便关上了门。 “宋氏，你别后悔！待我回禀老夫人，老夫人定饶不了你！” 李嬷嬷恨恨看着紧闭的院门骂道，想爬起来腰部又阵阵刺痛，忍不住又是一声痛呼。 “哎哟我的腰……愣着干什么？要我请你啊？还不快点扶我起来！” 瞥见旁边直挺挺站着的小丫鬟，李嬷嬷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蠢驴，看见她挨打不知道帮忙拦着，看见她被踹倒了也不知道扶，难怪只能当个粗使丫鬟！ “嬷嬷。” 小丫鬟连忙去扶，被又痛又气的李嬷嬷暗中掐了几下，咬嘴唇不敢吭声。等李嬷嬷消气了，她才开口：“嬷嬷，我们现在怎么办？老夫人会不会生气？” “没点眼力劲的东西，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李嬷嬷将身上大半的重量倚在小丫鬟身上，恨恨的磨牙。 “他们现在是嚣张，等老夫人来了，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她回头看了一眼破旧的院子，嫌弃的哼了一声，让小丫鬟扶着自己回去。 — 沈青曜黑着脸回到家中，在大堂闲坐着的沈张氏在悠闲吃着茶水点心，见儿子步履如风的走进来，脸上勉强扯出了个笑容来。 “曜儿回来了？可顺利？” 问是这样问，她却笃定了沈青渊不敢拒绝，必定会毕恭毕敬的将神医送来。不论是求是跪是磕头，他一定能说动神医过来为她看病。但抬眸一看，儿子身后除了两个小厮外，并无其他人，沈张氏嘴角本就僵硬的笑容顿时更僵了。 “……神医呢？再一看沈青曜衣衫不整发冠凌乱，身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沈张氏顿时吓了一跳。 “老天爷呀……曜儿！你、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么？” 她放下茶盏起身去看，一靠近突然闻到了一股臭味，沈张氏却顾不得嫌弃，着急的抓住了沈青曜的手。 “究竟是谁那么大胆？” 沈青曜拂开了她的手，“母亲，我先去洗漱，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曜儿……” 看见他转过身时，腚上淡青色长袍晕染出的血迹，沈张氏眼前一黑！怎么会那里有血？曜儿他、他该不是被人给侮辱了？！造孽呀！怎么会这样？贴身丫鬟连忙扶着摇摇晃晃的沈张氏，不停的替她顺着气。 “老夫人！您快消消气，大夫说过，您可不能再动怒了呀！” 几个丫鬟一通折腾，好一会儿沈张氏才被顺出了气，被扶着坐回了太师椅上。沈张氏缓过来后，看着同样狼狈，头发丝上还沾着几根白毛的小厮，手狠狠一拍桌面，厉声呵斥道: “说！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都一身狼狈的回来？” 第249章福星不可能是她！两名小厮都颤了一下，跪了下来，唯唯诺诺道：“是大老爷让鹅啄的……” “鹅？” 沈张氏睁大了眼睛，“你们这么多人，还能被个鹅给弄成这样？” 小厮羞愧的点了点头，“是……那鹅太凶了，根本抓不住！” “曜儿身上的血也是被鹅给啄的？” 沈张氏又问道。两名小厮点了点头。沈张氏虽然仍旧觉得不敢相信，却莫名的松了口气。是鹅啄的就好，鹅啄的，总比曜儿成了兔儿爷要能接受，大不了将那只鹅炖了吃给曜儿出气。 “那沈青渊就没拦着鹅？” 松了一口气后，沈张氏又有些生气，沈青渊怎么回事？看着自己弟弟被鹅啄，竟管都不管？而且还不想办法将神医求来，让神医给曜儿治治，真是没用！ “没……小的……小的好像看到大老爷在笑。” 小厮低垂着头，添油加醋的讲述着。实际上天色昏暗，他光顾着抓鹅挨打了，手忙脚乱的哪顾得上看沈青渊脸上什么表情呢？ “他竟还好意思笑？！” 沈张氏吃惊不已，又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实木桌面上，仿佛将桌子当成了沈青渊来拍。一掌拍下去，手又麻又颤，她看着大堂里的几个下人，默默控制着没露出一脸狰狞，心里对沈青渊又怒了几分。 “神医呢？那孽子没请来？” 小厮摇摇头，“大老爷说，他请不动，让老爷想请就自己请。” 沈张氏又开始喘粗气了，“他、他放肆！” 一个月没见，沈青渊上次爆发时的疯状，她似乎都快遗忘了。此刻看见小厮的惨状，沈张氏才隐约记起，一个月前，沈青渊是如何发疯的。他红着眼将沈从文摁在水缸里，谁去救都没用，硬生生逼着她同意松口。那一脸疯魔的样子，将当时的沈张氏都吓住了。但时间过去了一个月之久，她脑子里沈青渊发疯的记忆渐渐淡了，只剩下了他以前老实孝顺的记忆。她有些心惊，沈青渊真的彻底变了？不再孝顺听话了？她控制了他整整三十年啊！怎么可能才三十天，就变得不孝顺不听话了？沈张氏思绪翻滚，左手颤抖着摸出了佛珠，一颗颗捻动着平复心情。对于变得不受控的沈青渊，沈张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打压教育没用，她便如他所愿将他们一家分出去，只不过不给钱财，也不让族里帮助。本想着他应该撑不住，挺不过半个月一家六口便得饿死冻死。但他不但没死，日子竟还越过越好了？那宋昭灵不是生了个灾星么？？怎么不将他们全部克死！ “难道……” 沈张氏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惊人的想法，心脏狂跳。不、不可能的…… 福星必定是她的明珠孙女！怎么会是宋昭灵的女儿？她哪能有这个福气！沈张氏正不断自我安慰，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道哭声。 “老夫人呀！大夫人她们欺人太甚了呀呜呜呜……” 李嬷嬷哭着被丫鬟搀扶着走进大堂，一进来便跪了下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第250章沈张氏亲自来请看见李嬷嬷比两个小厮更可怜的惨状，沈张氏吓了一跳！ “你这又是……又是沈青渊让鹅啄的？” 李嬷嬷呜咽哭着，如果是个年轻娇嫩的小娘子哭，倒也称得上一句我见犹怜。但李嬷嬷一把年纪了，脸皮皱巴巴的，再做出这哭相，就显得有些吓人，让人升不起什么同情之心。 “是大老爷让鹅啄的，但大夫人和阿景少爷都打了老奴，他们太难伺候了，大夫人还说、还说……” 李嬷嬷捂着脸凄声哭泣，哭得几度抽噎，语不成调。沈张氏黑着脸，“她还说什么了？” “大夫人说，让老夫人您下辈子再做这种白日梦，她的女儿是不可能给老夫人抚养的，还打了老奴一顿！” “老奴倒是不委屈，但替老夫人您委屈呀！这福气他们往外推便罢了，还辱骂于你！” “岂有此理！真是孽障！孽障！” 沈张氏又开始呼吸不畅快，被李嬷嬷的哭声嚎得耳朵疼，“别哭了，我倒要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李嬷嬷哭声顿住，说收就收，抹了一把眼泪，抓着丫鬟的手的手撑着站了起来。 “老夫人，还是别去了吧？老奴怕大老爷连你都敢打。” “他敢！我可是他母亲！” 沈张氏被挑起了愤怒，这下子倒非去不可了。瞥见李嬷嬷一直扶着腰，沈张氏被怒气冲昏的头脑短暂冷静了下来，关切的问了一句: “李嬷嬷，你腰怎么了？” “老奴没事，是被大夫人踢了一脚闪到的……大夫人大概是还在怨恨老奴将三小姐抱走的事吧。” “大夫人敢打老奴，那打的是老奴吗？打的是老夫人您的脸面呀！” 李嬷嬷单手抹着泪，说得情真意切。沈张氏脸色一冷，“她翅膀倒是越来越硬了！明知道你是我的贴身嬷嬷，竟还敢打你！” “我亲自去请，就看他敢不敢也打我！” 她说着站了起身，两旁的丫鬟连忙扶住了她，替她套了件厚衣裳，怀里又塞了个汤婆子捂着。又有人负责打灯笼在前面引路。沈张氏没自个儿走着去，让人抬了顶轿撵来，舒舒服服的坐了上去，四个小厮抬着轿子走。这般排场，乡下实在少见。吃完晚饭闲着无聊的村民看见，都忍不住好奇的出来看了看。这沈家老宅怎么回事啊？一波波的涌去山脚下，又狼狈的往回走，现在沈张氏又要去干啥？见她怒气冲冲，不少人都八卦之心顿起。有瓜？之前还冷得缩头缩脑，坐在火堆前不想动弹，现在却起了兴趣，也不怕冷了，纷纷跟在了后面。一行队伍越来越壮大，等来到山脚下时，小半个村的人都来了，李村长听见动静，也披了件衣裳跟上去看看。他心里有些叹息，都分家了，沈张氏还做得那么绝，相安无事不好吗？大晚上的不在家烤火，又跑出来作什么幺蛾子？轿撵到了院子前停了下来，抬轿的四个小厮慢慢将轿子放下来。丫鬟站在两侧，等待着沈张氏的吩咐。她坐着没动，轻轻一抬手。 “去，敲门。” 第251章恶毒奶奶来了丫鬟上前叩门，“有人在吗？” 院子里刚吃完饭的人都愣了一下，又来？所有人看向了蹲在角落里的沈青渊，沈晏景眼里是兴奋，眼睛止不住的看向烧火棍，他是不是又可以打人啦？决明子眼里带着点揶揄，似乎在笑他，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宋昭灵则欲言又止。 “渊哥……” “没事，我来处理，你们该干啥干啥去。” 沈青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绕着他们走，怕身上药丸残留的气味熏到了妻儿。沈沅沅用神识扫了一眼院子里，有些激动的啊啊叫了两声。大白鹅兴冲冲的飞上院墙，昂起脖子看了一眼，又蔫哒哒的飞了下来，缩在鸡窝里假装自己是只普通的鸡。沈晏景看得十分鄙夷，“鹅哥你怕啦？外面能有多少人？拿出你大杀四方的霸气来扇他们呀！” 他打开了门闩，往外看了一眼，又立刻把门关上了，慌张的背过身抵住了门。 “咋办啊爹？外面好多人啊！他们不会都是被老虔……奶奶叫来教训我们的吧？” 他慌呀！那么多人，难怪大白上去一看就又下来了，他全家人一起上，一个打十个，都打不过啊！更何况……他功力还没有大成，没办法以一当十。沈青渊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想什么呢？那些人多半只是看热闹的，只要我无错，她不能拿我怎么样。” “真的？” 沈晏景有些不信，那沈张氏对他爹明明很不好，但村里和族里，依旧假惺惺的夸她。觉得她只是养母，能给他爹一口饭吃，饿不死，便算是良善了，他爹不应该要这要那。但沈张氏连饭都没有给啊，也就一开始捡回来的时候对他爹好了一两年，二叔沈青曜出生后，他爹就成了小白菜地里黄。明明是他爹从几岁就开始干活，还吃不饱饭，没有工钱，结果就因为有个养子的身份，沈张氏的做法便是善良了？说沈张氏善良的，怎么不去当她的养子，当牛做马几十年试试看？在沈家老宅当下人，每个月都能吃饱饭拿月钱，而他爹，白干活啥都没有！他看不惯，说了老爹又不听，他自己却不愿意也像亲爹一样为沈张氏付出一切，便去自谋生路。虽然因为年岁小，经常被赖账，但总比给一毛不拔的沈张氏干活要好。 “当然是真的，你到屋子里去，别等一下误伤了你。” 沈青渊将小儿子轻轻一拔，拔到了一边，自己取代了小儿子之前站的位置，将门打开了来。院子外面站着一大群穿得灰扑扑的村民，坐在轿撵上的沈张氏与之相比，显得格外的贵气逼人。一身对襟暗绿色的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挽起发髻，头上簪着的金饰，更是与身后妇人发髻上绑的布条形成强烈对比。远远看着，村民们都不敢靠太近，只羡慕的看着沈张氏。有些年岁和沈张氏相仿的，暗中撇了撇嘴，低头一扫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裳，心中泛起了酸水。第252章欲杀大白这沈张氏年轻时也没比她们金贵多少，好运嫁给了乡下富户，生的儿子也争气，儿媳生的孙子孙女也争气。这贫富差距，便越拉越大了。年轻时候的沈张氏也算不上文静，嫁人了倒是装了起来，满嘴的规矩，哼，小时候明明还跟她互撕头发呢！同龄的妇人看沈张氏，都是泛着酸水的，只有真的过得十分舒心的，才并不羡慕沈张氏。 “母亲，这么晚了，来找我干啥？” 沈青渊打开门后，又将门从外面拉上，这才挡在门口，笑着问道。他面对这个漠视责骂了他几十年的养母，依旧无法从容淡定，脸上虽然带着锻炼出来的笑容，手却紧紧掐着手心。沈张氏皱了皱眉，“你说话怎么变得如此粗俗？还有，你身上什么味？真是丢人现眼！” “我本来就是粗人一个，文绉绉的说话才奇怪。” 沈青渊浅浅的笑着。他以前见沈青曜得到沈张氏喜爱，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讨厌，便总是模仿沈青曜斯文的说话。但换来的只有沈张氏的一个巴掌，她说:‘别学曜儿，你不配。’ 沈张氏在外人面前，对他只能说略显冷淡，面子上过得去。但私底下，却是动辄打骂。也许他就是贱吧，被打骂多了竟还真的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觉得他是不是不够优秀？是不是太过废物？所以母亲才那么厌恶他？后来长大后他才知道，一切只是因为血缘，因为他并非沈张氏的亲生子。他只是一个沈张氏想丢弃，却碍于面子无法丢掉的累赘罢了。沈张氏哽了一下，决定不再跟他废话，开口问道: “我问你，你为何纵容畜生啄伤你弟弟？曜儿身体娇贵，可不比你皮糙肉厚。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大白只是认生，它不是有意啄人的。” 沈青渊解释道，又在心底暗暗补充: 啄别人可能不是有意的，但啄沈家老宅的人……一定是有意的。 “大白是那畜生的名字？我不管它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总之你立刻将它宰了，炖了做个补汤给你弟弟吃。” 沈张氏不耐烦听，随意的下了道命令。大白头埋到了鸡翅膀下:瑟瑟发抖。 “那恐怕不行，大白我是将它当成家人看待的，杀它跟杀我有什么区别呢？” 沈青渊慢悠悠的摇头拒绝。沈张氏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他。 “你说什么？我让你杀只鹅，你都不愿意？你弟弟难道不比那畜生重要？” 习惯了沈青渊的听话孝顺，乍一被拒绝，沈张氏表情跟见了鬼一样。这个听话了三十年的养子，竟真的生了反骨？不行，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他现在就敢纵容畜生伤害曜儿，以后岂不是还要报复她？ “你可别忘了是谁将你养到这么大的！沈青渊，我只不过是让你把那只伤了你弟弟的鹅杀了，你就这样顶嘴？” 她捂着心口，一脸失望的看着沈青渊。 “是啊沈大，你养母这要求又不难，你就同意了吧，不过是只鹅罢了！” “那大鹅确实太凶了些，我上次路过就被啄了一口，现在腚还疼着呢，这种伤人的畜生，就该宰杀喽！” 看热闹的村民手揣在袖子里，闻言也指指点点了起来。第253章给他们一个警告沈青渊冷冷的看向那几人，“大白只会啄靠近院子附近，且陌生的面孔，若是及时离开，它也不会追着不放。”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家住村头，家中无人打猎，冬日山上也没什么可以采摘的，你为何路过我家院子周围？” 那男子被沈青渊盯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 “这，你家附近难道不能走？我还没找你赔药钱呢，你反倒怪起我来了？” “大家伙评评理，难道从他门口路过都不行么？” 村民看了一眼那男子，见他是村中有名的赖汉，都嘘了一声，没人附和他的话。从别人门口路过是没问题，但什么样的路过能从村口，路过到山脚下？这赖汉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不是有那凶悍的鹅看家护院，怕是他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