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仿佛不认识了,她记忆中的长明哥,永远都是笑着的,不会为难她。 “你,你别管……” “你是怕我去为难他吗?”付长明讽刺一笑,“那你太小看我付长明了,我不会因为一个变心的女人去招惹麻烦,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只当这些年的情谊都喂了狗。 此刻他怀中,那亲手打造的簪花,仿佛生了棱角,刮的皮肤都隐约疼了起来。 说完,付长明转身就走。 苏枣儿欲言又止,她是不舍的,毕竟这也是她喜欢多年的人了,儿时记忆中的长明哥,那么温柔,只对她好。 但是,付家太穷了,如今又多了一个被和离回家的姑子,她嫁过去的结果,几乎可想而知,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记得以前,她去付家的时候,看到了付家长媳谢氏,身边带着两个丫头,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笨重且麻木的还要洗衣做饭。 苏枣儿就感觉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甚至,她的未来可能还不如这谢氏,毕竟谢氏嫁进付家的时候,付家还没那么多人。 可她喜欢付长明,就忍了,觉的会好,但是会好吗? 她的人生只有一次,她的青春也只有一次,而人一旦有了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选那么差的。 所以苏枣儿不觉的自己错了,与其将来后悔,不如快刀斩乱麻,什么青梅竹马,都是骗她们这些年少无知的女孩子的,将来都是种地的。 什么少年郎,将来都是老头子。 都一样的。 但是她变心的那个人就不一样了,他是镇上的,家里做生意,他说对自己是一见钟情,再见难忘,若此生娶不了她,便宁可终生不嫁。 那人家境特别殷实,哪怕他将来变心,她的日子至少也是富足的,至少也是有一个大院子的,不用像付家那样挤在一起。 苏枣儿不断的安慰自己。 她没错。 而苏家前院,看着付长明面色铁青的出来,付家上下也算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婚事吹了。 “咋回事啊?” 付老爹还是不死心的问。 付长明道:“没事的,她说她她心里有别人了,跟我结不成夫妻了,就此做吧,从此我们再没关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已经通红。 “还有这样的事?” 黄媒婆都无语了,见过聘金谈不拢,大打出手的,也见过男方背信弃义的,还头次见女方不自爱,喜欢别人的。 “这爱情是龙卷风吗?咋还说来就来。” 黄媒婆直接吐槽,如今婚事不成,她的红包也就没了,晦气死了。 苏家二老直接把头低下去了,“算我们苏家对不住你,长明,以后你还是我们的半个儿子……” “半个毛啊半。” 原本以为以付长明的温和性子,见他们都如此羞愧态度了,必然会留三份薄面,不再计较。 哪知跟付家一块来的付青凤,直接张嘴就开骂了。 “你们一家子老狐狸,又唱白脸又唱红脸的,合着就欺负我们家长明一个人吗?你苏家背信弃义,你家女儿脚踏两只船,这是瞧另一家给的聘金更丰厚,你们跟另一家谈妥了吧,说说,你们跟另一家,把苏枣儿连骨头带肉卖了多少钱?” 付青凤直接冷笑的问。 最烦这种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的臭德行,顶着老实人的嘴脸,专干那不要脸的事。 “你胡说什么?还有你是谁?我们两家的事你凭什么插嘴?”苏老爹仿佛这才发现了付青凤一般。 谁知付青凤还没张嘴呢,就听付长明道:“他是我亲姑姑,两家的事,凭什么我姑姑说不得?” “长明你中邪了,这么跟我说话?” 付长明自嘲道:“以前的我,才是中邪了呢。” “原来你就是那个付家和离回去的姑子,”苏老爹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直接道:“我明着告诉你吧,就是因为你付家多了你们三个拖油瓶,我才不忍心女儿嫁过去受苦的,你才是害的他们离心的罪魁祸首……” 好一个会挑拨离间的糟老头。 付青凤道:“那好啊,我带着我女儿立刻离开付家,腾出位置,不再回来,苏家与付家立刻定亲,你们敢吗?” “你你你……” 苏老爹没想到付青凤这么厉害,一时说不出话。 却被付青凤直接无情嘲讽,“你们不敢,因为你们心虚,你女儿一脚踏两船,戏耍我家长明,你们把我们家长明当长工的使唤,农忙喊地里去,农闲还要喊家里干活,掏粪砌墙,你们摸着良心说说,哪件没干过?” 这些都是平日,与罗氏聊天了解的,罗氏是标榜自己儿子的痴情,付青凤听到的则是,当牛做马。 苏家老两口一时气的脸色发白。 “我们没有,我们把他当儿子……” “当儿子,分明是当驴,好,就算你们说的当儿子,现在儿子也不是,媳妇也跟人跑了,那是不是该算算两家的账了?”付青凤问。 “什么账?”苏家老两口一脸迷惑。 “这些年我们家长明,给你家当牛做马干活算的工钱的,一句当半个儿子,就可劲占便宜是吧,长明,你来苏家干活几年了?” 付青凤问。 付长明道:“三年了。” “三年,一年一两银子还三两呢,拿钱,”付青凤直接伸手要钱。 苏家二老此刻也看明白怎么回事,竟是要钱,付家果然穷疯了。 “没钱。” “你们是流氓土匪吗?”这时,就连藏在外面的苏枣儿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冲了出来,挡在了父母的面前。 她不看付青凤,只看着付长明,道:“长明哥,你就这么放任你姑姑欺负我父母吗?你于心何忍?” 付长明则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枣儿,道:“首先我不是你哥,其次,你干了一脚踏两船的事,为何不让我姑姑说?” 有能耐你别干啊。 “你……” 苏枣儿一直自持是个娇娇女,走到哪里都被人说一句好闺女,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羞辱,还是自己以前最在乎的人。 瞬间气的想要吐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第50章 错付的三年 “长明,你疯了,你姑姑给你灌了什么迷糊汤,你居然这么对枣儿?”苏老太大喊。 付青凤:“……”这一家子,脑子是不是半夜被缺德虫给啃光了。 “买卖不成仁义在,夫妻不成,情意在啊。” “在你个鬼啊,”付青凤的鞋底子,要痒痒的抠出三室一厅了,“我打你一下,然后说对不起,你觉的可以吗?” “可以啊,”苏老爹还在强词夺理。 付青凤彻底不忍了,丝滑脱下鞋子,邦邦这老登脸上就是俩鞋印子。 于是,大家都傻眼了。 “对不住了,不过钱还是要还的,”付青凤道。 苏家屋内,众人鸦雀无声,黄媒婆震惊,还能这么玩儿? 付家老两口……还是我妹子能干! “你,你简直就是流氓,你这是讹诈,就不怕我们报官吗?”苏枣儿气的双肩抖颤,仿佛当真被恶霸给欺负了一般。 殊不知,她才是那个霸凌的一方。 付青凤则不屑的扫了这丫头一眼:“你未免也太嫩了吧?这种事你们也敢报官,这不是等于,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你苏枣儿一脚踏两船的事吗?好说不好听啊。” “你……” 好像,是的。 但苏枣儿更怕的是,万一事情闹大不可收拾,再搅和了她与那人的婚事,她岂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好,我们给钱,以后你们不要再来我家闹了,咱们……从此一刀两断。” “爽快。” 苏枣儿给苏老爹使了个眼色,这才去拿钱了,三两银子,付长明这错付的三年。 付长明起先只当是自己走夜路踩了屎,出门擦干净就是了,如今想来,还是姑姑高明,付家,还没清高到不要钱的地步。 这些年,他为了帮忙苏家,自家的伙计都耽搁了,全是父兄帮着扛着,凭什么呢。 这三两银子,刚刚好。 而这苏枣儿,经历此番事情之后,对付长明原本那点少女的依恋,也全都没了,剩下的只有怨恨。 一种她也不理解的怨恨,可能被付长明照顾的太好了,一时接受不了吧。 “付长明,你在我苏家这三年干的不错,这三两银子给你,回去好好娶个乡下媳妇过日子吧,这般蛮横可不适合你。” 然后直接将银子丢了过来。 付长明没想过要为难苏枣儿,只是要回属于自己的公平,没想到她临了说话如此阴毒。 哪怕如此,善良底色的付长明,依旧不想计较,从此以后与这个女人再无关系。 或许这样也好,他现在对苏枣儿过去纯洁善良的形象,彻底土崩瓦解,剩下的只有此刻丑陋的模样。 “这般阴毒也不适合你,你为了那人,不惜与我悔亲,想来这么短时间你也不是为情,该是为钱吧,希望你婚后一直有钱吧。” 若是没钱了,岂非人财两空。 苏枣儿气的咬牙,眼眶通红,心头发誓:等我嫁到镇上,一定会过上我想要的体面生活,富贵荣华,到时候你在清水村,好好的当你的泥腿子,逢年过节,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付长明。 苏枣儿恨死了,这个本该一辈子是她舔狗的男人,居然敢这么对她。 …… 出了苏家。 “黄媒婆,今日劳烦你跟着我们一番折腾,事情却没成,实在抱歉,”付老爹略感歉意的道。 一边说,一边还将原本准备的红包,拿了出来。 付老爹是厚道人,不愿白欠人情,哪怕事情没成,也不怪人家。 黄媒婆原本心情也不好,但一看那红包,登时脸上笑开了花,“这也不能怪你们呀,这天要下雨,人家姑娘要攀高枝儿,咱是实在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日后你们家长明肯定还是会娶的,到时候包在我身上,必定给你们寻个顶顶好的人家。” “好好好……” 付老爹一听,登时也高兴了几分。 但送走黄媒婆,付家上下的气氛还是略感几分挫败的,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也亏得付青凤厉害,还给讨回三两银子,否则长明这三年,可真是让人白嫖的够够的。 更气。 回到家。 众人见付长明一直没说话,气氛也有点不太对,付青凤今日也算大发雌威,但安慰人这事,她并不擅长。 “长明……” “娘,姑姑……” 付长明这才抬起头来,可能是穷人家的孩子早扛事吧,之前在苏家他还挺伤心的,此刻已经全然看不出半点了。 甚至还扯出了几分笑意,只是笑的太过刻意,看着难受。 他说:“那三两银子我不要,搁在家里花用,给大哥大嫂得宝他们买点东西,这些年我帮苏家干活,大哥帮咱们家干活,他们才辛苦了,你们也辛苦了……” “孩子,别这么说。” 罗氏红了眼。 但付长明还在笑,继续道:“至于我的婚事,你们也别挂心了,随缘就好,我也实在做不到,这边刚跟苏家告吹,又跟旁人家姑娘定亲,没意思,对谁都不公平,我只想……静静。” 罗氏皱眉:“这,静静,又哪家姑娘啊?” 付长明:“……” 付青凤:“……”没看出来,这老实巴交,只会干活不会说话的大嫂,还挺幽默哦。 “没谁。” 付长明无奈垂头。 可罗氏不干啊,道:“你的婚事怎么能随缘呢,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姓苏的姑娘,如今我们有聘金的钱,趁着不如就娶了别家的闺女,你在这么耽搁,以后说不准了,你都十九了,明年就二十了,你不急我急啊。” 付青凤才知道,原来付长明才十九啊,放在现代,还在学校里上学呢,在古代,已经被迫过日子了,快的,已经当爹了。 哎,这狗币的世界。 “大嫂,你也别急,我看长明挺有想法的,再说,成婚不如搞钱,有了钱,啥样的娶不了啊,”付青凤跟着劝。 只是她的思想,劝不了一点古人思维。 付家老两口都一直认为,男人不娶媳妇,一辈子就完了,儿子不生男娃,一辈子就完了,农民要是不好好种地,天天想着投机倒把,那一辈子就完了。 总之,他们不能让好好的儿子,完了。 “还是要娶个媳妇,生个娃呀……听我的没错。” “爹娘还能害你吗?” 这两句话说完,别说付长明满脸呆滞了,就连付青凤也无语望天,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第51章 少年之梦 “爹娘,我心里有数……其实今日的事情,也未必就是坏事,或许还是好事,让我彻底看清楚一个人,若是稀里糊涂娶回来,才是坏事。” 付长明喃喃,然后起身离开,听不得一点了,他现在乱的很,转身就躲到了后面的小屋,因为小屋的床下,藏着一个箱子,箱子里,放着他这些年,一直都不敢碰的一样东西。 今日他也算遭逢变故,没什么不敢碰的,索性就放纵一把,拿了出来,放在手里反复的看。 “这就是你的静静?” 谁知付青凤尾随进来,一开门就看到了付长明手里的‘静静’。 这梗还过不去了是不是? 付长明好脾气,但此刻真的有种要爆发的感觉,他真的只想静静啊。 “策论?” 付青凤扫了一眼,心里已经了然,好多年前的记忆也出来了,早年的时候,付长明可是个读书的料子啊。 村里来了一个夫子,教了他很多东西,他帮那夫子干活也学了好多年,可惜,那夫子命不好,上山采药滚下山坡死了。 付长明的学业也就停滞了,后来安排了那夫子的后事后,付长明还是想读书的,因为他已经被启蒙了。 也认字了,从夫子留下的书籍中,仿佛窥探到了这个世界,他痴迷其中。 但是,他没想到,去镇上读书,是要花钱的,不光花钱,还要花很多钱,除去束脩,笔墨纸砚,在这个时代都是非常昂贵的东西。 付家,根本承担不起。 所以付长明的读书梦想,就这样彻底被断送了,听说后来付长明给人抄书,兼职做工,攒下了一笔钱,可以交上束脩,多念几年。 只要考上童生,说不定就会有人资助。 但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那年,付老爹生了一场病,那钱,几乎都送到了药堂。 付长明的梦想,二次破碎,从此以后,他也彻底认命了,不再也不敢提儿时读书的趣事了。 只想安安分分,做个种地的,娶个喜欢的娘子,好好的过完自己平凡且庸碌的一生。 是啊,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人生,注定平凡庸碌,苏枣儿会离开他,他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不气不气……他安慰自己。 “不想娶媳妇,那你去读书吧,”谁知付青凤突然道。 这一刻,付长明坐在漆黑的小屋里,手拿策论,付青凤打开门,外面的光,逆着照在他的脸上。 少年才十九,正是干翻苍穹的好年纪啊。 但付长明的脸上,却浮出了几分自嘲,道:“我都这般年纪了,还读什么书?跟小孩子坐一桌吗?再说,家里没钱。” 付长明早就认命了,今日只是有些受刺激了,才会来碰这些书。 “这般年纪怎么了?跟小孩坐一桌怎么了?能跟小孩坐一桌的人才是狠人,因为他们忍人所不能忍,至于钱,你更不用担心,姑有的是钱。” 付青凤颇为财大气粗,像个款姐。 付长明一愣,心想,你有啥钱啊?卖猪的钱?也不够啊。 “姑你就别瞎操心了。” “是你别瞎操心了,”付青凤忍不住压低身子,小声道:“不如咱俩打个赌,你敢不敢?” “赌什么?” “赌我很快,最多一个月能赚一百两银子。” “怎么可能!”付长明觉的简直不可思议。 “除非去抢劫。” 付青凤表示,不是姑吹啊,还真抢过。 脸上挑眉道:“正是因为觉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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