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 在元日准备童生试的那段日子,荣筝坐在素舆上晒太阳,怀里抱着黄答应。 她抬眸望着檐下落叶,不尽感慨,自己年轻时飞檐而行,遍走巷陌,快意非常。 如今身子衰颓了,小心翼翼、提心吊胆,连咳嗽的声音都不敢大了,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咳得散了。 陶眠整日为她费神,元日那孩子,千里之外还要担忧她的身子。荣筝从不想成为谁的负担,她也不愿在病榻上,结束她的此生。 所以她央求陶眠,让她恢复往日的神采和自如来去的身法,哪怕要她燃烧生命。 陶眠起初是坚决不同意的。就算荣筝在和沈泊舟一战后,没办法活到五十五岁之久,只要精心调养,至少也能到五十岁。 小神医也是这般认为的。 但荣筝说,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四十五岁和五十岁,又有什么区别呢。病痛消蚀了她的记忆。她在遗忘。 元日、蔡伯、照顾她的老婆婆、山下经常来送菜的年轻人…… 她的师兄师姐,还有六师弟…… 浮沉阁的师傅、沉砚师弟、杜鸿、杜懿…… 她爱着的人,她恨过的人,这一个个名字,终究会变成一块块沉石,坠入滔滔的记忆之河中,被她遗忘,永远无法找回。 甚至最后,她会忘记陶眠。 “师父,再这样下去,终会出现某一天,我看着你站在我面前,却叫不出你的名字。难道您希望这一天到来么?” 荣筝很少叫“师父”,但她的祈求之心是如此强烈,她希望陶眠能答应她。 “不认得师父,不认得任何人,那样的荣筝,还是荣筝吗? 求您。您答应过我,会实现我的心愿,任何心愿。” 荣筝跪在床上,陶眠就站在床下。 他垂眸望着自己的徒弟,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压在被子下的身躯,竟已如此单薄。 陶眠把脸别到旁边,不忍再看。他深深地吐息,呼吸都在颤抖。 “好……我答应你。” 荣筝抬起了头,眼中还有晶莹泪光,泛白的嘴唇却弯了起来。 “小陶,多谢。” 陶眠没办法延长徒弟的寿命,若是要将其缩短,还是有法子的。 办法还不止一种,陶眠从中择其一,是让荣筝最少痛苦的办法。 无月的夜,陶眠在荣筝房间熏了一种特别的香。他坐在床榻附近,叫荣筝服了一碗药。 “睡吧,徒弟,”他用手盖住荣筝的眼睛,“睡醒一觉,你就能实现你心中所愿。” 生死之事,陶眠从不欺骗徒弟。 荣筝醒来,果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轻松许多,肌肤和发丝也恢复成了年轻时的样子。 她翻身下床,甚至没来得及穿靴,就在地上蹦了蹦。 真的……不同了。 荣筝兴奋得转了两圈,抱起桌脚趴窝的黄答应,再转两圈。 黄答应可没返老还童,被她这么一晃,晕得想吐。 荣筝这才想起来,黄答应这只百年老鸡经不起折腾,赶忙把它放下来。 然后穿靴更衣,蹦跶着出门找陶眠。 “小陶,小陶!” 陶眠自山中归来,摘了一篮子山果。 他穿了一身月白素袍,发丝束起,眉目清远,自木门之外提衣过门,依稀是初见的模样。 若只是凝望他的容颜,恍然间会误认为,这数十年的光阴似乎从未走过,他们仍然身处当年,她怀揣着三师姐的信,沿着长满青苔的石头山阶行至山中,与桃树下斟酒的仙人相遇。 荣筝没有莽撞地向师父奔过去,而是两手背在身后,吸了吸鼻子,笑眯眯地等仙人过来。 陶眠把沉重的篮子放在一边,只在怀里圈着两个果,走向徒弟。 “我还以为你要横冲直撞,把我从这门口撞飞出去呢。” 陶眠打趣着,把果子递给徒弟一枚。 好像那些缠绵病榻的日子都不见了,对病痛和寿限的忧心也荡然无存。 他们还是普普通通的一对师徒,每日最苦恼的三件事,无非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荣筝把果子在衣服上噌噌,乐呵呵的,也不顶嘴。 “小陶……” “嗯?” 陶眠耐心地聆听着徒弟的话。“大病初愈”,她一定有诸多感慨。 结果荣筝说—— “你这果子真酸。” “……拿回来,你没得吃了。” 第279章 白来的长工万里挑一 陶眠和蔡伯的眼光都不错,元日这孩子的确是块读书的料子。 考上秀才之后,又是三年一度的岁考,元日成了廪生。那之后还有一次科考,顺利拿到名次,获得了参加乡试的资格。 乡试在八月。提前两个月,元日便修书寄到桃花山,一是告知此事,二是问候陶师父和荣姨安好。 陶眠的回信来得也快,他说山中一切安好,叫元日专心温书,不必牵挂。只是近来有朋友自远方来做客,恐怕赶不上乡试前见元日一面。 陶眠对此深感歉疚,特意为元日准备了一道平安符,保佑他安安稳稳地度过考试。 平安符随信一并寄来,元日把它放在掌心,符纸是红色的,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块。 他把掌心轻轻合拢,感受着纸张的干燥温暖,望向窗外的天。 暑热要褪了,又是秋凉好时节。 真希望能快点回到山中,看看陶师父和荣姨。 此时的桃花山山阴。 在一眼清泉旁边,紫薇树下,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蹲在灌木之中。 陶眠正在奴役“远道而来的客人”。 “快点干活,别总想着偷懒!”小陶仙人用柳树条轻轻抽打灌木,灌木的梢儿恰好扫到来望道人的腰,“才几个钟头呀,就怠惰。” “几个钟头!你还好意思说!” 来望道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是这么招待你的客人吗!我连杯水都来不及喝,就被你押到山阴干活!” “这不是旁边都给你备好了么,”陶眠理直气壮,柳条一扬,指向两步开外的泉水,“刚从山上流下来的,新鲜清凉,够你喝的。” “你怎么做到如此坦然的!我说你这蘑菇种了,还非得拔出来,是几个意思?” “长得太满了,山的灵气都要被它们吃空了。” 陶眠那根欠欠的柳条又开始拨弄诸位仙菇。 “钱仙菇、李仙菇、赵仙菇不要,把王仙菇、孟仙菇和何仙菇留下。” “我这话问得可能有些许冒犯……这些菇是你亲戚啊你分得这么明白?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何仙菇哪个是赵仙菇?!” “何仙菇是红帽子的,赵仙菇是棕帽子的。” “……那你直接跟我说有毒的留下,没毒的拔掉,不就完了?” “这不是让你在劳动的时候,增添一丝乐趣么。” “你要是不在这里监工,我都不敢想我会是多么快乐的小道士。” “七老八十了,还小道士……” “你这老家伙一千来岁了还自称小仙君,你好意思?” 陶眠和来望斗了会嘴,这简直是他们每次重聚必上演的节目。 两个老家伙,谁也不服谁。 来望道人当然还没有七八十岁那么老,他还当自己是永远的十八岁,精力旺盛。 他那山头的水土也滋养人,每回来见陶眠,陶眠都要嘲他发胖。 “胖怎么了,能吃是福,我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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