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知道,你挂念道观和那几只鸡,这也不是难办的事。无论浇花还是喂鸡,有什么吩咐,叫几个人为你办妥即可。” “外人总比不得自己上心。” 陶眠微带着叹息的一语,让陆远笛好不容易放柔的脸色再度绷起来。 “为何执意回山?我们师徒相别,十余年未见。师父,徒儿尚有许多旧事与你相叙。” 看来陆远笛成功地从陶眠那里学来“打感情牌”这一招。硬的不行,换些软话说说。当然,如果她的神态能配合得上话语,自然是更好了。 “远笛……” 可惜师父就是师父,不会轻易被她糊弄过去。 陶眠只问了二弟子一句,便让她哑然。 “师父问你,你如实答。若师父要你现在随我回桃花山,你会答应么?” “我……” 陆远笛不知该如何回答陶眠的问题。她是帝王、是皇权,她已经和权力共处了太久,占有它,也在被它侵占。 桃花山的日子恍如隔世。 让她归矣,不啻于渡过一次轮回。 陶眠了然一笑。 “你看,你有你的皇宫,师父有师父的桃花山。你不会离开皇宫,为师的归属也永远在那片山。” 陆远笛倔强的性子又起,和年少时一般模样。 她说如果她硬要陶眠留下呢。 “师父是长生的仙,而我只是一介凡人。我终究会走在师父前面,您又为何不能陪伴我度过这残生?” 她甚至要怪陶眠残忍。 陶眠轻轻摇了摇头。 “远笛,不是师父待你残忍。陪伴是容易的,我能守着一株千年花开,自然也有耐心陪你走完余生。” “那——” “但你心中所求,真的止于相伴么?” 陶眠太了解他的徒弟,他知道徒弟的本事,也知道她的弱点。陆远笛能坐稳帝位,仰仗的是她冷酷乃至残酷的手段,和一颗永不满足的、贪婪的心。 今日陶眠答应她留下,明日她就会要得更多。 “师父能为你做很多事,但师父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陆远笛在这一刻意识到陶眠的残忍。他那么温雅明净,随性飘逸。他的心和山门一样向任何人敞开,每一双求救的手都会被他轻轻握住。求一碗粥,他就给一碗粥。求一个住所,他就给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 在桃花山,她要秘籍,陶眠传她绝世的功法。 在军帐内,她要弑敌,陶眠把人送到她手里随君处置。 在火光剑影中,她说师父我不要再受欺凌,不要再被羞辱。陶眠说好,去坐上那个位子吧,万人之上。 仙法、仇敌、帝位……她一一攥在手中了。她高高在上,俯揽众生,她依然觉得四周空荡。 待她回首一望,她看见了漫天的桃花,和那树下的仙人。 她想她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了。她想要仙人的眼只望向她一人,所有脱口而出的话语系在她身,她要独占一颗完整的心。 她是帝王啊,有什么是她不能拥有的呢。 但那仙人与她遥遥对望,一声轻叹。这叹息唤回了时光,她褪去华贵的衣袍,变成那个一无所有、满脑子天真的少女。原来她回到的是出山的那日,陶眠在一株开得繁盛的桃花树下送别她。 他说远笛,师父永远都在。 你幼时无所依傍,师父在你身边。 你出山四面来敌,师父在你身后。 现在你功成名遂,无虞长安。师父,就留在这桃花山吧。 他的心和山门一样,向任何人敞开,也永远不会只向一人敞开。 算无遗策的帝王双手紧紧握住阑干,颤抖着,垂首,几滴热泪溅落在冰冷的地面。 这牢笼困住的,终究是站在外面的她。 第16章 来都来了 小林从一个悠长的梦境中醒来,他伸了个懒腰,手指抠着脑袋四下张望。 他怎么睡在牢内的地上了? 昨夜发生的事隐隐约约闪过片段,他龇牙费力回想着。 对了!他见到皇帝了! 皇帝是来探视道士的! 那……道士呢? 小林慌忙地跑到熟悉的牢房前。里面富丽堂皇的摆设全部消失,连带着牢房内关押的人…… 跑、跑了? 他心中大惊,坏了坏了,该不会是他昨夜喝了点小酒,不小心把人放走了吧! 正焦急着,牢头领了新犯前来。瞄见旁边木楞的年轻狱卒,还不耐烦地呵斥一句。 “傻站着做什么!” “是!呃,我……” “这是新来的,从今天起,你负责他。” 牢头的嘴巴开合不停,交代诸多事宜。 小林望向牢内的新犯,是个五六十岁的男子,看上去精神不大正常,不停地念叨“我没有罪”。 “那、那原来的……” 小林半句话未完,牢头抽了他的后脑勺一记。 “叫你少说话、少打听。不听是吧?” “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小林心虚地弯腰低头,顿感自己的腹部有些异样。 待牢头离开,他背对着人,伸手悄悄顺衣襟摸进去,鼓囊囊的一个纸包。 里面有一沓银票,和一张手掌大小的字条。 “相逢一场,承蒙关照。天寒雪急,善自珍重。” 道士真的走了。 …… 陶眠带着两个书童,让他们在桃花山彻底安顿下来,彼时已是春雪初融。 楚流雪披了件水红色的小袄,怀中抱着几条棉被,来到院子里。 连着飘了几日雪,被子吸满了潮气。终于等到天气放晴,她赶早把三人房中的棉被绒毯之类的一并取出晒太阳。 这下苦了畏寒的仙人。 “三土!你倒是给我留一条毯子呀!我要冷死了。” 房内传来一道哀怨的声音。 楚流雪可不管那么多。 “半个时辰前叫你起床用早饭你不起,跟你说了我要晒被子的。” 陶眠嘟嘟囔囔,不知道又在抱怨些什么。一道湖蓝的身影唰地从院子中间闪过。 楚流雪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什么玩意儿飞过去……” 很快,陶眠房中又传来嚎叫。 “哎呦!什么东西撞我腰上……四堆!让你御剑你把剑扎师父床头是吧!你怎么不把我脑袋削下来呢!真是孝死为师了。” “既然师父有此等需求——” “给我住手!你还真削啊!” 一阵桌椅板凳的碰撞声,楚随烟被陶眠提溜着后衣领丢出门。 “去去去!大的小的没一个省心,少来烦师父!” 楚随烟被师父骂一顿,面上仍是嘻嘻哈哈的。桃花山的水土养人,连曾经躲在姐姐身后那个胆小怯懦的男孩,都变得活泼不少。 楚流雪心想,结束漂泊、长居于此,的确是一件幸事。 那日他们和往常一样,在宫中休憩。陶眠被皇帝关了起来,两个孩子失去依靠,变得惶惶不安。 楚随烟害怕陶眠出事,做梦都在流泪。楚流雪只好握住他的左手,整夜合不上眼,牵挂着牢内的人。 天蒙蒙亮时,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们姐弟面前,楚流雪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 “嘘。” 陶眠竖起一根手指,让楚流雪不要多问。他们简单收拾了行囊,其实并没有很多。珠宝财物之类的陶眠一样未取,物归原主。 最后他单手抱起熟睡的弟弟,另一手牵着姐姐,三人悄然从皇宫离去。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如同他们从未来过。 熹微的晨光中,他们坐着一架马车,摇晃着行进在土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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