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中毒。” 话音刚落,墨九伸手从身后拿出一本书页泛黄、边角微卷的古籍。 看到《香胴录》的那一刻,“谢芊月” 瞳孔骤缩,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哆嗦着一遍遍重复:“不是,不是这样的……” 一直强压怒火的谢廉,此刻再也无法忍受。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冲上前,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随着清脆而又沉闷的啪的一声,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 “谢芊月” 脸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斜飞出去,来不及发出尖叫,就重重撞在身后的屏风上。 “谢芊月”几乎被当场打晕,整个人瘫倒在地,手脚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手掌印,高高肿起,也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谢廉气得浑身发抖,几近窒息。 他堂堂侯爷,竟被几个乡野农妇屠夫耍得团团转。还将屠夫的女儿当作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这些时日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有加! 而这个冒牌货,不仅顶替了他真正的女儿,还下毒暗害自己的父亲,险些就真的把老侯爷给害死。 这些人,就是死也不足惜! 要不是……要不是他这个外甥女聪慧至极,又有那般高超的医术。 他此刻就是因为自己的蠢笨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还至今被一个冒牌货蒙在鼓里! 谢廉此刻的心情,又岂是悔不当初四个字可以概括。 此刻再看向不远处一脸淡然的少女,谢廉不由得目光一颤。 自己的外甥女为了老爷子,为了他的真正女儿,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 可不久前,他竟还准备把自己的亲妹妹和这个亲外甥女拒之门外。 他这般不分是非,这张老脸以后还往哪儿搁。 柳如兰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双眼。她顾不上别的,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墨统领,快让我的月儿进来,我要看看我的月儿。” 墨九一声令下,侯府前厅的门槛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两名侍卫身姿笔挺,护着一位少女缓缓走进众人的视野。 少女身形瘦弱,身上穿着的显然是一套新的衣裙。踏进门内时,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意,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不安地微微颤动。 但,尽管瘦弱,这双带着不安的眼睛深处,又隐隐透出坚韧善良的气质。 阳光将少女的面容照得清晰可见。众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时间凝固。 这张脸,与柳如兰竟有八分相似。眉形、眼尾的弧度,甚至嘴唇的轮廓,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柳如兰眼中霎时蓄满泪水,胸口剧烈起伏,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份母女间血脉相连独有的印记,如同最确凿的证据,无需再做任何查证。 少女的视线在厅内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柳如兰身上。她的嘴唇同样颤抖,犹豫片刻,试探着叫出那个称呼:“……娘?” 谢芊月被拐那年,刚满三岁,尚是个懵懂无知的幼童。 当她在颠簸摇晃中醒来,眼前是一张冷漠又凶狠的妇人的脸。妇人恶狠狠地告诉她,亲生父母不要她了,是自己大发慈悲将她捡回。 从那一刻起,谢芊月的生活被恐惧笼罩。妇人不仅要求她感恩戴德、言听计从,还威胁让她长大嫁给她的痴傻儿子。若是敢反抗,便打死她,再卖进妓院换钱。 五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差点夺走谢芊月的性命。此后多年,每当午夜梦回,一张温柔的面容总会若隐若现——那是母亲将年幼的她揽入怀中的画面。 然而,时光太过漫长,那场高烧又让她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不过是自己在无尽苦难中幻想出来的慰藉。 而此刻,她终于知道了,那不是她的幻想,一切都是真的。 就像那位带刀的墨统领所说,她真的,不光有母亲,还有父亲,有祖父,有哥哥。 她来自京城,她生于侯府,她有自己的至亲家人。她不是,被家人抛弃不要的人。 这一声娘,让柳如兰当场泪崩,再也绷不住了。 “月儿……你才是我的月儿……” 柳如兰脚步踉跄,双手颤抖着伸出,将瘦弱的女儿紧紧拥入怀中,泪水如决堤之水,浸湿了谢芊月的肩头,“都是娘的错,没能保护好你,这些年,你到底遭了多少罪……” 姜初霁微微颔首,向墨九递去一个眼神。 墨九心领神会,指挥手下将那个几近晕厥的冒牌货抓了起来。 这些人之后要怎么处理,就看侯府的意愿了。 但看那位谢侯爷刚才的态度—— 这些人,应该一个也活不了。 柳如兰终于止住哭泣,拉着谢芊月,逐一介绍:“月儿,这是你爹爹,这是你祖父,这是你哥哥……” 她的目光转向陈清莞和姜初霁,无以言表,发自肺腑,“这是你亲姑姑,这是你表姐。若不是你表姐,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回到娘身边。月儿,快向你表姐道谢。” 谢芊月一一叫了人,最终来到姜初霁面前。 在回侯府之前,她早已从墨统领那里知晓一切。她这位表姐不仅救了祖父,还揪出冒名顶替之人,让自己得以重返侯府。 想到这里,谢芊月眼眶泛红,毫不犹豫地就往地上一跪,哽咽着向她道谢:“月儿谢谢表姐……” 这一举动让众人始料未及。 就在谢芊月膝盖即将着地的瞬间,姜初霁眼疾手快,稳稳地将她扶住。 姜初霁本来没打算和谢廉柳如兰真认什么亲的。血缘是一码事,过去十年舅舅的冷待,也是另一码事。 母亲不计前嫌,是她的事,并不代表她的态度。 在此之前,她唤谢廉,也都是叫的谢侯爷。 但此刻,眼前这位表妹这一跪,让她心头也难得有了一丝触动。 ——算了。 自己这舅舅舅母,有个懂事的好女儿。 于是她伸出手,扶着谢芊月站起来。 淡淡道:“你既然唤我一声表姐,一家人,不必谢。” 第264章 整整齐齐,一起上路 一家人,不必谢。 姜初霁这番话,让谢芊月和谢廉这两人,一个被感动红了眼,一个因羞愧红了脸。 谢廉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放下身段,缓缓走上前。 这位在官场上素以脾气急躁、刚直倔强著称的谢侯爷,一生倨傲,极少向人低头。 可此刻,面对年少的外甥女,他眼神几番闪躲,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初儿,是舅舅对不住你。” 回想起姜初霁隐瞒身份为老侯爷治病时,自己满心怀疑,诸多刁难。若不是这个外甥女,老爷子早已性命不保。 再看今日,若不是她抽丝剥茧,揪出真相,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怎能重回身边? 自己这舅舅当得,实在让人羞臊。 谢廉抬眼,又屏住一口气,看向一旁的陈清莞:“……舅舅也对不住你母亲。” 曾经,他一味埋怨妹妹蠢笨,斗不过小妾,又被姜炳荣的花言巧语蒙蔽。 可如今,自己竟被一家乡野屠户耍得团团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妹妹? 陈清莞眼眶泛红,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大哥向自己道歉。 她摇摇头,语气中满是释然:“……大哥,都过去了。” 回想起曾经深陷困境,在绝望中挣扎的日子,能重新陪在女儿身旁,在父亲跟前尽孝,对她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而如今不仅心愿达成,还能与大哥摒弃前嫌,已让她知足了。 姜初霁却神色淡淡,开口道:“事情还没过去。”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这么多年,母亲和我受尽苦难,罪魁祸首不是周宜芝,而是姜炳荣。” 姜初霁声音清冷,一字一句如冰刃出鞘,“蒙骗娘亲的是他,宠妾灭妻的是他,偏心偏爱的是他,将我送去寺庙不闻不问的还是他。” “这些年,外祖父对先帝有救命之恩,姜炳荣靠着侯府的扶持,才坐上相国之位。他一边享受着侯府带来的荣华富贵,一边迫害我和母亲。” “如今,姜炳荣和周宜芝都已被皇御司带走。我希望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们不仅要死,还要受尽折磨再死。” 谢廉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决绝。 之前为了保全妹妹的名声,也为了孩子们的前程,他默许姜炳荣继续坐在相国之位上。 可如今,妹妹已与姜炳荣和离,污名得以洗清。这般宠妾灭妻、狼心狗肺之人,他定不会轻易放过。 “初儿,你放心,” 谢廉也咬牙切齿道,“有侯府介入,舅舅定然不会放过姜炳荣和他那个心机歹毒的贱妾。” 老侯爷趁着神志清醒,当即亲笔写了一封书信,当晚就让谢廉进宫呈给南煊帝。 次日,姜炳荣在相府杀害百姓,偏宠的妾室残害正妻的事情,就在京城传开。 案子移交刑部,不过三日就有了判决。 三日后于菜市口,姜炳荣和周宜芝被当众处以绞刑。 行刑当日,九月初一,菜市口围得水泄不通。 按相府以前的惯例,初一这日,姜初霁还得去给姜老夫人请安,陪她用早膳。一个月前的姜初霁,也是这般做的。 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姜老夫人日日被咳疾折磨吐血,神志不清,活不了几天了。姜炳荣和周宜芝,则在萧瑟秋风中被押赴刑场。 两人面如死灰,满脸惊惧绝望。姜炳荣这位昔日相国,往日的威风荡然无存,双腿发软,当场吓尿了裤子。周宜芝则犹如一摊烂泥,被吓得瘫软在地,被人拖着走。 监斩官一声令下,带着倒刺的绳索缓缓收紧。 刹那间,姜炳荣的脖子被紧紧勒住,整个人双脚离地,身体剧烈扭动。 他双手疯狂地抓挠着绳索,眼睛瞪得滚圆,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迸出,脸部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舌头也伸了出来,嘴角不断溢出白沫。 一旁的周宜芝同样遭受着折磨,绳索深深嵌入脖颈,带来钻心的疼痛。她的身体剧烈抽搐,双腿在空中胡乱蹬踢。越是挣扎,绳索勒得越紧。 行刑的人像是得了上头的指令,有意折磨一般,行刑的过程无比漫长。 眼见着他们快咽气,绳索就会松开些许。 待他们喘过这口气,绳索又被瞬间拉紧。 愣是生生折磨了近半个时辰,才送两个人上了路。 姜初霁特意来刑场观刑。 她坐在不远处国公府的马车里。 墨池霄掀开车帘,让少女懒懒靠在自己怀里,陪她一起看戏。 姜初霁漫不经心,将刑场上这两人死前的惨状尽收眼底。 一同来观看这场行刑的人,还有别人。 姜初霁命人将已经挑断脚筋的姜洛薇也带来,让她亲眼看看自己这作恶多端的娘,死得有多么惨。 将姜洛薇挑断脚筋囚禁这些日子,按照姜初霁的吩咐,姜洛薇只能吃猪油拌饭,一碗接一碗。 让她吃到撑,吃到吐,吐干净了再继续吃,没日没夜地吃。 仅仅六七天,姜洛薇整个人像吹气球般又胖了一大圈。 皮肤粗糙冒痘,满脸浮肿油光,双目呆滞无神。瘫坐在轮椅上,连眼球转动都显得极为困难。 然而,当看清那绞刑架上受刑的人是谁,姜洛薇浑浊的双眼骤然瞪大,瞳仁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肥胖的身躯却将轮椅压得吱呀作响,挑断的脚筋却让她动弹不得。 “娘!”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声音尖锐又带着哭腔。 由于过度用力,脸上的肥肉跟着抖动,嘴角残留的饭渣和唾沫四处飞溅,却被旁边的人一把用破布堵住了嘴。 当晚,姜初霁在自己的邑主府得到消息,姜洛薇受刺激过度,当晚摔碎了碗,抢过碎片。旁人还来不及阻拦,她就一下用碎片割了自己的喉咙,血溅当场。 姜洛薇也死了。 姜初霁听到这消息时,波澜不惊。 只一味让人把姜炳荣被当众绞死的消息,也去姜宅,告诉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闻言,当即喷出一口老血。双目圆瞪,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 这四个人,吸着她娘的血,过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 如今让他们一家四口,整整齐齐,一起上路。 她已经很慈悲了。 第265章 二哥终于知道当年真相! 这晚,夜幕降临,乌云逐渐笼罩。 檐角挂着的灯盏,在愈大的风里轻轻摇晃,将院内少女慵懒的身影,摇曳得忽明忽暗。 姜初霁斜倚在湘妃竹躺椅上,指尖随意拨弄着鬓发。清冷的月光穿透厚重云层,为她精致的侧脸勾勒出一层银边。 沉舟脚步轻缓,捧着狐裘披风走来,衣袂带起细微的风声:“小姐,要落雨了,您早些回房吧。” 见小姐坐起身,他熟练半跪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将披风系在姜初霁颈间。不经意间,指尖擦过她锁骨处的肌肤。 姜初霁顺势伸出藕臂,环住沉舟的脖颈,声音带着几分懒倦:“我乏了,阿舟抱我进屋吧。” 沉舟耳尖瞬间染上薄红,面上却愈发沉稳,应了声 “是”。 双手稳稳托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将人熟稔地抱起来,抱进卧房里。 鎏金烛台上的烛火跳跃着。 沐浴间里,已经准备好的浴桶水汽氤氲,花瓣散落漂浮在水面上。 姜初霁斜躺在撒满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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