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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理会,可现在她真的问了,他又有些后悔了,他不太想让谢蕴为他担心。 “不,不要紧。” 谢蕴似是松了口气:“不要紧就好,那奴婢就先上去了。” 眼见她说着就要走,殷稷有些傻了,不是,他虽然说了不要紧,也不太想让谢蕴为他担心,但是也不用这么不担心啊。 他脸皱起来:“也不是那么不要紧,还是疼的。” 谢蕴脚步顿住:“可要奴婢传太医来为皇上看看?” “太医没用,只会啰嗦。” “那,皇上想让奴婢做什么?” 想让谢蕴做什么? 自然是嘘寒问暖,投怀送抱,可大庭广众的,心里再怎么想殷稷也不能宣之于口,他只得咳了一声:“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搓着指腹,一下一下,几乎要给自己搓秃噜皮。 他其实也知道谢蕴不会做什么,最多不过是等他也上了龙撵,给他上个药而已。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亲密,只是想想就足以让他心颤不已,他渴望亲近谢蕴。 这不是现在才有的念头,早在四年前再见谢蕴时起他就时常控制不住自己,总想摸摸她,揉揉她。 可他说不出口,所以只能趁她伺候自己的时候动手动脚。 想起自己之前的放浪行为,殷稷心里有些懊恼,他之前应该要更放肆一些的,不过以后应该也会有机会,谢蕴都答应南巡了,离她留下来还会远吗? 他含笑看过去:“怎么?不知道要做什么?这样的小事也会让你为难吗?” 谢蕴竟然没有反驳:“是有些为难,奴婢怕会错了皇上的意。” 这话说得有些古怪,殷稷略有些茫然:“会错意?我没有意思……” “当真没有吗?”谢蕴抬眼,目光沉静又透彻地看过来,“若没有,回鹘王子怎么那么巧,也伤在了颈侧?” 殷稷总算听明白了谢蕴的话,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你是在说,我用苦肉计骗你?” “奴婢不敢,”谢蕴低下头,“奴婢只是希望皇上下次可以直接些,有话吩咐就好,奴婢会紧守本分,尽量让您满意。” 殷稷彻底僵住了,伊勒德来献药的确是他没想到的,可更没想到的是,谢蕴会这么看他。 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他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吗?” 谢蕴再次开口,殷稷眼神暗淡地看她一眼,沉默地摇了摇头。 谢蕴颔首一礼:“那奴婢告退。” 她转身就走,并不想在殷稷身上浪费时间,也不想再花心思去猜他到底在想什么,她已经猜错了太多次。 “谢蕴。” 殷稷却忽然追了上来,谢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皇上还有吩咐吗?” 殷稷抬了抬手,也不知道是要想做什么,可没抬多高就又收了回去,他十分勉强地笑了一声:“我确实有想过让你多注意我一些……你既然不喜欢,以后我不会再做了。” 谢蕴怔了一下,她没想到殷稷追上来是为了道歉,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多谢皇上。”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殷稷先开了口:“上去吧,若是嫌热就让人再添些冰。” 谢蕴又道了谢,背影很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仪仗队伍里。 殷稷的目光却迟迟收不回来,心口有那么一点酸疼,却很快被他抛在了脑后。 不想理他总比无视他要好,事情还是在往好处发展的。 “皇上,女人不能惯,会蹬鼻子上脸的。” 故作深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殷稷眼神一凝,侧头看了过去,不出所料的是老安王。 “不关安王叔的事。” 老安王腆着老脸笑起来:“老臣是为了皇上好,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不省心,若是皇上信得过,交给老臣几天,一定能调教得她服服帖……” 后面的话他再没能说出口,因为一双阴鸷森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安王叔,”殷稷慢慢逼近一步,“朕有没有告诉过你,朕的人,很不喜欢旁人觊觎。” 老安王被看得全身冰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在上林苑的这些日子,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小皇帝并不像是面上表现的那般平和仁善,可还是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这简直像是要活吃了他一样。 他下意识后退,摇头否认:“老臣绝没有这个意思,老臣是说可以让安王妃教导……” “轮不到你!” 殷稷冷冷驳斥,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记住了,她是朕的人,不管什么样子,都轮不到旁人置喙!” 老安王脸色青青白白,却不敢反驳:“是,是,是老臣多嘴了,以后不再犯,皇上息怒,息怒……” 察觉到这边动静不对,与老安王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荀宜禄连忙走了过来:“皇上和安老王爷躲在这里说什么体己话呢?可能带臣一个?” 殷稷冷冷一瞥老安王,抬脚朝銮驾走过去:“还有心思听闲话,各国使臣不日就要返程,你兼管礼部主客司,回礼单子现在还没呈上来,若是力不从心,朕可以给你换个清闲差事。” 荀宜禄依仗太后,多少年来没被人这么责备过了,脸色一时间青青白白,却又无从反驳,只能讪讪请罚。 殷稷却也只是训斥几句便将人遣了下去,他本意并不是发作人,只是不想谢蕴被人指指点点。 老安王也好,荀宜禄也好,都是什么东西,也配? 第183章 太后的下马威 外头的嘈杂声逐渐热闹,又慢慢消停。 谢蕴靠在车厢上发呆,思绪莫名的混乱,忽而是他们一家在梅林谈诗作赋的画面;忽而是谢淮安描述的滇南的情形;忽而又是殷稷那天抖着手抱着她的样子…… 她越想越头疼,索性闭目养神,她其实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殷稷为什么会想要南巡,更不知道这次南巡能不能顺利,如果半路殷稷改了主意,她该怎么办…… 愁绪起起伏伏,不多时就折磨得她心力交瘁,竟真的生出了些困意。 好在龙撵足够大,即便是她完全舒展了手脚,也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这辆马车宽敞得活像一座屋子,里头用具一应俱全,连冰鉴都有两个,安置了在马车对角上,地面也铺着厚厚的羊皮褥子,连车厢四壁都裹了棉纱,便是马车翻滚失控,也绝不会受伤,更有夏日隔热,冬日保暖的效用,属实奢华。 谢蕴将头抵在车厢上,她没关车窗,时不时会有热风吹进来,她额头却不见汗,以往十分畏热的人眼下却不敢靠冰鉴太近。 殷稷有句话说得很对,这次重伤谢蕴的确伤了元气。 她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车厢颤了一下,她自睡梦中惊醒,反应过来这是殷稷上车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起程。 可她并不愿意面对殷稷,索性再次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从未惊醒。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多久身边就有人坐了下来,大约是顾忌她在睡,窗外有人说话,被他低声喝止了,随后车厢里便安静下来。 车外一声长号嗡鸣,銮驾起程了。 上林苑的路并不算好走,可车厢里却几乎感觉不到颠簸,谢蕴心里一松,路上安稳就好,不然她装睡就变得太假了。 殷稷似乎从没起疑,一直十分安静,等到马车上了官道,彻底平稳了下来,他才轻轻喊了一声:“谢蕴?” 谢蕴没吭声,仿佛没听到。 殷稷顿了顿,片刻后又喊了一声。 这是干什么? 谢蕴有些茫然,却仍旧没回应,正思索间,她搭在软枕上的手就被人轻轻握住了。 殷稷再没开口,车厢里也彻底安静了下去。 谢蕴却怔住了,殷稷…… 龙撵从清晨走到下午,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进了宫门,良嫔惠嫔带着后宫众人候在第二道宫门口,见銮驾到了,连忙迎了上来。 谢蕴迟了片刻才起身,殷稷已经理好了自己的衣裳,听见动静侧头看了过来:“龙撵会经由乾元宫再回太仆寺,若是劳累可以再坐一程。” 谢蕴摇了摇头,皇帝都下了龙撵,她一个宫人还呆在上面,像什么话? 她拒绝得自然而然,浑然不知殷稷心头狠狠跳了一下,满脑子只剩了一个念头,谢蕴想和他一起下车吗?想和他一起出现在人前吗? 这样的场景,他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 他压下心头的跳动,先一步下了龙撵,随即转身抬手,想要去扶谢蕴,可身后却空空荡荡,谢蕴自车驾另一侧下去了。 殷稷看着她的背影怔住了。 蔡添喜替他觉得尴尬,能做的却只是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殷稷却没有半分要发作的意思,甚至是十分平静地收回了手,仿佛对这样的情形已经习以为常。 蔡添喜心里叹了口气,可不是该习以为常了吗,在行宫的那些日子,他可没看见过一个好脸色。 以往总听人说,皇上当年在萧家时脾性如何如何好,他面上各种附和,心里却并不相信,直到这些日子亲眼见他伏低做小,全然没有皇帝的威严,他才隐约意识到,可能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人都会变的。 他又叹了口气,见殷稷抬脚上前,连忙落后三步跟了上去。 “臣妾恭迎圣驾。” 后妃盈盈拜倒,殷稷却连眼神都没瞥一下,连平日里会在人前刻意对良嫔做出的偏爱,今天似乎也忘记了。 “平身。” 他冷淡地一抬手,例行惯事地问了几句场面话:“朕离宫多日,后宫可还太平?” 两个嫔位对视一眼,都等着对方先开口,可惠嫔死死抿着嘴不肯做这个出头鸟,良嫔没法子,只好堆起笑:“回皇上的话,宫里一切都好,臣妾等尽皆安分守己,除晨昏定省外,鲜少出门。” 说着话,她目光略过殷稷,极快地在人群里找到了谢蕴,见对方也在看自己,脸上的笑这才真心实意起来,可笑了没两声便又侧头咳了起来。 惠嫔连忙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半张脸大的酥梨递了过去:“妹妹,快啃一口。” 良嫔顿了顿,礼貌又坚定地拒绝了。 可她这幅样子也不好继续留下,殷稷顺势便开了口:“都散了吧,良嫔体弱,以后这种事不必出面。” 良嫔连忙谢恩,让开路让殷稷先行通过。 人群里,萧宝宝抬头看了过来,回宫的这几个月她似是过得不大好,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看见殷稷仿佛也是要上前的,可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犹豫着竟没动弹。 其实按照殷稷原本的处置,她现在应该还被关在昭阳殿,这次的纵蛇事件,实在是让殷稷深恶痛绝,恨不能将她一直关在昭阳殿里,可前几天太后让人往行宫递了信,说她最近病了,需要后妃侍疾,便趁机将萧宝宝放了出来。 如同祁砚所说,太后果然抓住这个机会,和萧家明目张胆地示好了。 殷稷自然不想让太后得逞,可孝字压头,他不能明目张胆地不将太后的身体安康放在心里,只能同意。 赶在他回宫之前,太后真是给了他好大一个下马威。 他眼神一沉:“蔡添喜,带人先回乾元宫,朕去给太后请安。” 第184章 还有后手 但他并没能进长信宫的门。 秦嬷嬷拦在门外,说太后病中早早睡了,请他明天再来。 殷稷也没多想,只当是太后心里有鬼,不愿在这时候见他,他该尽的礼数已经尽了,也不必强求。 他回了乾元宫,如同伊勒德所说,这被猛兽撕咬出来的伤口的确容易出火毒,很是难捱,他撑到现在也已经精疲力尽,很需要休息。 乾元宫已经通火通明,恍惚间让人产生了错觉,仿佛他只是刚刚处理完了政务,而正殿里头,那个熟悉的人备着热茶,守着灯烛,在静静等他回来。 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是,他逼着谢蕴等他,不是在磋磨她,而是真的不想在这宫里,连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哪怕谢蕴等的心不甘情不愿,哪怕她会守着灯烛睡过去,连他回来了都困乏的不愿意多看一眼,他仍旧想要有这么一个人。 因为只有瞧见那副情形,他才会觉得自己牺牲了那么多才换来的皇位,是值得的。 只是以后,他不会那么自私了。 他抬脚走了进去,蔡添喜正指挥着宫人更换用具,以往这种事谢蕴早早就会安排下的,根本不会如此慌乱。 可这次他们在上林苑呆了太久,谢蕴还被他伤了个透彻,对他的事问都不愿意问一句,何况是插手置办。 “皇上,是老奴太懒散了,昨天就该早回来的,眼下这一番忙乱,竟让皇上您落脚都没地方。” 殷稷轻轻摇了摇头,并不怪罪他:“你们忙着吧,朕也不累,四处走走。” 蔡添喜仍旧很是自责,他其实也没想到这乾元宫里头竟然会是这幅样子,后宫里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操办……这没娘的孩子,冷了热了,该用什么该吃什么,当真是没人理会的。 殷稷没能走多远,一是他身上又疼又累,没力气走远;二是他不想往旁处去,也无处可去,只能在乾元宫里溜达。 可走着走着就到了偏殿,他本想和谢蕴说几句话,可想起对方路上的装睡和分别时的背影,他又敲不下去门了。 怔愣许久,他还是走了,谢蕴这一天也累了,也需要收整自己的屋子才能安寝,就别去烦她了,等明天,明天再哄着她和自己说两句话吧。 蔡添喜没敢多浪费时间,草草将内殿用具收整了,棉被换成了薄被,罗帐换成了纱帐,冰鉴没来得及清洗,只能用了个冰盆凑合,连摇风都没能找出来,他只得自己拿了扇子,想着替殷稷扇扇风。 殷稷却摆了摆手:“你下去歇着吧,一把年纪了,摇一宿扇子骨头还不得散架?” 蔡添喜不肯服老:“奴才也还是有把子力气的,再说这寝宫里冰盆置办的晚,这凉气都没上来,您又是畏热的……” “不妨事……偏殿可送了冰盆过去?” “送过去了,奴才哪里能怠慢谢姑娘?” “那就好,下去吧,心静自然凉,朕没事。”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蔡添喜也不好继续纠缠,只能退了出去,可走到半路又折返回去将扇子放下了:“皇上要是热,扇子就在这里。” 他是生怕殷稷热的休息不好,却不防备一语成谶,殷稷当真是被颈侧的伤疼得一宿没睡着,好不容易迷糊过去一点,敲门声就响了。 可还不到上朝的时辰。 他拧眉坐起来,因为休息不好脸色有些阴郁,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怎么了?” “皇上,薛京求见。” 殷稷有些意外,薛京如今在宫外当差,想进宫并不是容易的事,何况还这么早,难道出了什么事? “传进来吧。” 殿门被推开,薛京隔着内殿的门跪地请安:“臣薛京,叩见……” “废话免了,怎么了?” 薛京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皇上,臣斗胆问一句,您昨晚可是到长信宫而未入?” 殷稷微微一顿,隐约猜到是发生了什么。 “进来说吧。”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提神,听见薛京推门进来才开口:“秦嬷嬷说太后歇了,她和朕不是亲生母子,她的寝宫朕自然不好擅进,有什么问题?” “按理说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薛京脸色不大好看,“臣听见有人在传,说皇上不满太后将萧嫔放出来,过门不入借以示威。” 殷稷气笑了:“这就是示威了?那她的所作所为算什么?一天天的只会拿这些事做文章!” 可孝道这么好用的利器,太后怎么可能不用? 手段再怎么单一,却是屡试不爽。 这些话薛京不敢说,但他知道皇帝心里很明白,所以等殷稷安静下来,他便单刀直入了:“臣是怕,如果这流言传出去,御史台可能做些什么。” 这话说得太委婉了,御史台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 言官以言立世,哪个御史不想着骂皇帝一顿,博一个诤臣的名头? 只要机会合适,皇帝也是旁人的踏脚石。 殷稷静默片刻:“多少人在传?” “很多,”薛京低头叹了口气,“臣原本是去衙门当值的,路过市井听见有人说起,这才匆匆进宫向您禀报。” 也就是说,但凡朝臣上朝,就一定听得到。 “臣已经转告钟白将军,请他今日戒严街道,免得流言肆虐,只是不知道来不来的……” 他话音未落,外头忽然响起钟声,这是早朝的预示,钟声响过三遍,早朝就会开始。 而今日又是大朝会,五品以上官员都会参加,那些府邸远离皇宫的朝臣,此时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根本拦不住。 薛京也意识到了,这么短的时间,恐怕禁军都还没来得及调齐。 “让钟白别折腾了,不过是几个御史,朕应付得来。” 可是高祖开国时立下铁律,不得杀言官。 殷稷这次早朝注定是要吃亏的。 薛京面露担忧,可他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躬身退了下去。 蔡添喜进来匆匆给殷稷更衣,佩戴香囊时才想起来夏日驱虫静心的香囊尚服局还没送过来,这乾元宫里没个人主持大局,当真是不行。 他心里越发愧疚:“都是老奴不中用。” 先前谢蕴管事的时候,不管殷稷是出宫狩猎,还是搬去行宫避暑,宫里的东西从没出过岔子,要什么就有什么。 现在对方才撒开手几个月,他就手忙脚乱的,简直像个草包。 殷稷不以为意:“谢蕴打小学的就是掌经世之家,区区一个乾元宫她自然手到擒来,你不必和她比,又比不过。” 蔡添喜从他的语气里听出点得意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知道他这种时候哪来的心情,心里那点愧疚倒是被这句话说得散了。 钟声响过第二遍,殷稷起身上了銮驾,等看见崇德殿前朝臣三五成群交头接耳时,他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去。 今天可能会是一场硬仗。 第185章 见招拆招 朝堂上气氛古怪,殷稷咳了一声:“怎么,今日众卿无事启奏?”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祁砚率先出列:“臣有事上奏,恩科在即,进京学子比之往年更众,京中一应民居客栈皆满,时常有学子露宿街头,长此以往,恐生事端。” 殷稷一颔首:“的确如此,户部掌管民生,可有良策?” 户部尚书出列:“回皇上,臣提议加造民房,供学子居住。” “此举不妥,”工部尚书连忙反驳,“皇上,京中宅地古有规划,各处皆有所置,且不论能否能找到闲置之地,就算真有,建造民居所需时日甚久,春闱三年一次,恩科更是可遇不可求,建众多民居,着实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那你说怎么办?”户部尚书恼怒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反正建民居是绝对不成。” 两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殷稷目光扫过人群,户部一五品侍中会意上前:“皇上,诸国使臣不日便会离京,臣提议将使馆借与学子们居住。” 朝臣们对视一眼,脸色各异,有说不合规制的,也有说权宜之计,理应不拘小节的。 殷稷揉了揉颈侧的伤口,难耐地换了的姿势:“秦卿,你说呢?” 秦适看向祁砚:“下官有一事想请教祁参知。” “大人请。” “若开放使馆,居住地可够。”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可惜朝中竟无人提起。 祁砚叹着气摇了摇头,即便开放使馆,也不足以将居无定所的学子们全部收容。 “臣还有一法,”那侍中再次开口,“请皇上恕臣无罪,臣才敢开口。” 殷稷似是衡量一般打量了对方一眼,这才一抬下巴:“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侍中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臣以为可以开放英灵塔,供学子借居。”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英灵塔是何地? 那是摆放着大周功臣灵位的地方,神圣威严,怎能容旁人亵渎? “此举万万不可。” “臣附议。” “臣附议……” 朝臣们群情激奋,显然已经被这件事占据了全部心神,殷稷目的达到,趁机开口:“诸卿稍安勿躁,朕会再斟酌,退朝吧。” 朝臣们这才闭了嘴,躬身行礼,殷稷连忙起身,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荀宜禄忽然开口:“皇上且慢,臣还有一事要启奏。” 殷稷脚步一顿,脸色冷了下去,荀家还真是为了赢这一次,连脸都不要了,御史忘了流言的事,他便自己提。 可他当真以为,提醒了言官就能因为这点流言蜚语,逼得他这个皇帝低头? 看来前阵子的清理朝堂,并没有让荀家认清现实。 他慢慢坐了回去,指尖轻轻敲着龙椅上的龙头:“在荀卿开口之前,朕先讲个故事吧。” 他目光紧紧锁定荀宜禄,直看得对方低下头这才开口:“朕听闻一桩轶事,一老翁育有二子,一日兄弟二人同出门,听闻坊间传言老翁偷盗,长子质问内情,若属实愿以己身替父之罪;次子则折返,不问黑白,强逼老翁认罪。” 荀宜禄听得脸色大变,连忙上前阻拦:“皇上,朝堂之上,谈论这等轶事怕是不妥吧?” 朝臣已经听出端倪,此时面面相觑,都没有言语。 殷稷低笑一声:“怎么,在荀卿面前,朕连说话都没资格了?” 荀宜禄被这话压得连忙跪倒在地,再不敢开口。 殷稷扶着龙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朝臣:“诸卿以为,二子孰孝孰不孝?” 短暂的安静过后,议论声逐渐热闹起来,祁砚上前一步:“回皇上,历来子不言父过,即便当真有错,亦当跪劝之,亦有代父受过之美谈,故臣以为,长子为孝,次子非不孝,乃大逆。” 朝臣纷纷附和:“臣等皆以为此。” 殷稷轻轻一哂:“那,君臣何如?” 朝臣纷纷想起了今天早上入宫时的流言,不问而告父尚且为大逆,不问而斥君,该是罪加一等。 原本临时写了折子的御史们纷纷将折子藏了起来,先前听见流言时他们只觉得气愤,方才在殿外等候上朝时被人一挑拨,就有些脑袋发热,此时听了殷稷的含沙射影他们才冷静下来。 他们固然是想要个诤臣的美名,可因为这种没有证实的流言就朝皇帝发难,也太过愚蠢了些,太后不是皇帝生母,人尽皆知,若是日后当真查出些不好的事情来呢? 那他们就不是诤臣,而是蠢货了。 秦适左右看了一眼,上前一步:“皇上,此前坊间有不当流言,皇上圣誉绝不可让人污蔑,臣请严查。” 殷稷微微一颔首:“准。” 他目光扫过荀宜禄:“荀寺卿,你方才说有事启奏,何事?” 荀宜禄不敢抬头,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没想到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竟然被殷稷轻巧地说了个故事就给糊弄过去了。 这计谋的确不算高明,可奇在突然,皇帝离京数月,对朝野疏于掌控,若是被朝臣突然发难,必定慌乱无措,极容易被逼就范。 他和太后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如此匆忙地动手,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能逼皇帝低头,反倒引火烧身了。 他哪里还敢再提这件事,恨不得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臣是想起来,万寿节在即,不如盖一座参天楼,为皇上祈福?” 殷稷脸色冷凝,荀宜禄这话大约只是说出来讨好他的,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生辰,就是他生母的忌日。 他还记得那天,母亲特意为他包了寿饺,却只吃了一口,就在他面前轰然倒下。 他不做寿辰,既是不想劳民伤财,也是不愿意想起往事。 “参天楼哪比得上荀寺卿的佛经有用,就劳烦荀寺卿为朕抄千卷经书祈福吧。” 说是祈福,可就是赤裸裸的责罚,但荀宜禄不敢拒绝,心里再多的憋屈,也只能磕头谢恩。 第186章 真正的恶毒 朝臣鱼贯而出,偌大一座崇明殿只剩了殷稷一个人。 他孤零零坐在龙椅上,许久都没动弹。 蔡添喜有些担心:“皇上?可是累了?奴才给您摁摁肩膀可好?” 殷稷摇摇头,撑着龙椅站了起来:“朕想回乾元宫,你去趟御书房,将折子搬回去吧。” 蔡添喜连忙应了一声,心里盼着谢蕴就在乾元宫里,不要那么巧地又出去了。 以往殷稷说想回乾元宫的时候,他从来没往旁处想,可上林苑之行后他却明白了过来,殷稷想回去不是因为那是寝宫,而是因为那宫里有个他想见的人。 他摇头叹了口气,明明这个年纪腿脚已经不怎么利索了,可他还是小跑了起来,动作极快地收拾了折子就往回走,远远地看见景春在路边晃荡,仿佛是在等他,当即换了条路。 先前他就想着换了这小子,只是上林苑缺人手,他不得不暂时用着,后来殷稷频繁受伤,他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把他的事忘了,回宫后更是一次都没想起来。 此时瞧见他才觉得烦躁,该怎么安置这小子呢? 他愁了一路,回到乾元宫的时候才下定决心,这小子太过急功近利,放在哪里都是个麻烦,可又罪不至死……还是去看守冷宫最合适。 他想着进了门,还没等放下折子就四处找谢蕴的影子,可看了一圈却都没找到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人还真的出去了? 怎么就非得这时候出去?换个时辰怎么了? “站在那里发什么愣?” 殷稷忽然开口,蔡添喜不得不回神,将折子捧了进去,随口扯了个理由敷衍:“奴才方才走神了,皇上可还记得景春?” 殷稷有些印象:“你新收的那个徒弟?” 他眉头拧着,显然是不满意的,蔡添喜叹了口气:“正是,奴才觉得他不适合御前伺候,想着把他调去冷宫,您觉得如何?” 殷稷已经翻开折子看了起来,闻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你看着办……去问问谢蕴吧,以后乾元宫里的事,你做不了主就去问谢蕴,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蔡添喜心里一跳,这乾元宫可是皇帝寝宫,就是太后都不能随便做主的。 这份宠幸,果然不同一般。 蔡添喜不敢反驳,恭恭敬敬地应了:“是,那奴才这就去寻谢姑娘。” “不着急,”殷稷提起朱砂笔在折子上写了个阅字,“她往尚服局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蔡添喜想起这两日缺少的东西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尚宫局太不像话,的确是该好生整顿。” 殷稷的朱砂笔微微一顿,谢蕴去尚服局,只是想把秀秀的宫籍调过去,并不是因为他被怠慢的事。 可他并没有和蔡添喜解释,只沉默地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万寿节转瞬即至,虽然殷稷说了不会做寿,可这一天御膳房的膳食还是会有所变化,至少会多一碗寿面。 先前也准备过寿饺,被他打翻之后,就再没端上来过。 殷稷原本想着提前处理完政务,好早些回宫见谢蕴,可刚到晌午太后那边就来人传话了,说前些日子和他有些误会,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办一次家宴,母子间说说体己话,冰释前嫌。 明知道对方没安好心,可殷稷仍旧没有拒绝。 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母后。 只是可惜了,他原本想趁着今天这个日子,让谢蕴推了宫务,多陪陪他的,哪怕只是坐着不说话也好。 他心里叹了口气,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吩咐了蔡添喜一句:“寿面还是让御膳房准备上,等晚些时候朕回去和谢蕴一起吃。” “是。” 蔡添喜连忙答应了一声,喊了个小太监去给御膳房传话,瞧见殷稷没注意,又多嘱咐了一句,让他去乾元宫也给谢蕴带个话,让她今天务必要在乾元宫里等着。 小太监匆匆走了,蔡添喜盯着殷稷的背影看了半天,觉得他应该没听见,这才快步追了上去。 说是家宴,可长信宫的热闹却不像是只有几个后妃的。 殷稷眉头微皱,可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却是没走两步就险些被晋王撞到身上,他脸色一沉:“太傅是怎么教你仪态的?” 晋王被吓了一跳,张嘴就哭了出来,太后被惊动,竟亲自找了出来,瞧见晋王二话不说就将人搂进了怀里。 “昭儿乖,莫哭,母后在呢。” 好一番母慈子孝之后,她才看向殷稷:“皇帝来了,进来坐吧,晋王年纪小,皇上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殷稷一声轻哂:“太后说的哪里话,他是朕的亲弟弟,如何会当真计较。” “那便好。” 太后牵着晋王先走一步,等殷稷也跟进去的时候才瞧见里头都是人,竟是那些在撷芳殿读书的皇弟们都来了。 若是只有他们也罢了,竟连他们各自的母妃都来了。 一屋子的母子,唯有他是孤身一个。 殷稷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为何太后对晋王格外慈爱,原来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太后笑吟吟道:“平日里他们难得见一面,今天就当是哀家替皇上给的恩典,允许他们趁着家宴的机会母子团圆。” 她刻意咬重了“母子”二字,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虽说早就知道太后不怀好意,可殷稷还是没想到她能如此下作,这必然是查到了当年他生母早逝的情形,才特意在今天安排了这场家宴。 殷稷心口尖锐地疼,却咬着牙一个字都没说。 先前已经有流言蜚语传了出去,如果今天他再当着一群太妃和先皇皇子的面和太后翻脸,那就是真的洗不清了。 他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别人越是想看他狼狈,他越是不能失态。 他指尖慢慢抠进掌心里,嘴角微微一扯,硬生生逼着自己露出个笑来:“太后有心了……朕先前才与中书令商议过遣母随子之策,待可行之日,众位太妃就可免受思子之苦了。” 太妃们不想竟然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纷纷拉着儿子行礼谢恩,殷稷抬手扶起殷昉:“是十六弟吧?先前朕考教过你的课业,是个可造之材,待你弱冠,就赶紧入朝,为朕分忧。” 安太嫔喜不自胜,拉着惊呆了的殷昉再次道谢,殷稷温声与众人寒暄,看得太后咬牙切齿,可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冷冷笑了一声。 装吧,继续装,待会入了席,我看你还装不装得下去。 第187章 寿饺 晚膳的时辰很快到了,众人陆续入席。 按照规矩,太妃是不该与殷稷同席的,这些都是他的庶母,年纪最小的比他都大不了几岁,该有的忌讳还是得有。 可这是长信宫,太后非要安排众人同席,没有人能说什么,所以哪怕明知道与礼不合,众人还是坐在了一起。 殷稷虽是皇帝,可在太后面前还是晚辈,这又只是家宴,所以主位自然而然地由太后坐了。 殷稷位于左手,太后右侧则是晋王,各皇子也都随着自家母妃落座。 原先太妃们沉浸在能见到儿子的喜悦里,并没有多想,可此时众人都围成一桌坐着,有些事就变得明显了起来。 这一对对的母子,唯有…… 安太嫔和宁太妃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恼怒,她们本本分分的在宫里呆着,不生事不作乱,太后竟然还不放过她们,非要拿着她们当枪使,这要是被皇帝记恨上,她们也就算了,可孩子们怎么办? 不止她们两人心里有火,能安稳活到做了太妃的女人,哪个不是心思玲珑? 眼下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意思,自然都是一看就明白。 可心里就算再愤怒,她们也不敢做什么,皇上得罪不起,太后也得罪不起,她们就是地上的泥土,任谁都能来踩一脚。 “如甘露入心,醍醐灌顶,太后这酒当真是极好,朕敬诸位一杯。” 殷稷忽然开口,话音落下便悠然抬手,举止间尽是威严却又不乏温和,目光所过之处,安抚之意悄然浸润,太妃们有所察觉,心口顿时一阵感动,皇帝此举是在告诉她们,不会计较今日之事,让她们尽可安心。 太后自然也看出来了,眼底越发阴郁,这失怙失恃的天煞孤星,还挺能做面上功夫。 她冷笑一声,侧头看了秦嬷嬷一眼,对方会意,悄然退了下去,不多时就提了个食盒进来。 “皇上,知道皇上不愿意为万寿节铺张,太后今日特意下厨为您做了点心,还用了她老人家最喜欢的菊花入菜,您可要多吃些。” 食盒被打开,一笼寿饺被摆在了殷稷面前。 太妃和皇弟们不明所以,纷纷开口奉承太后慈爱 唯有蔡添喜的眼睛瞬间瞪大,他是跟在殷稷身边的人,所有人都能不知道殷稷为什么不吃寿饺,可他不行,所以当年知道殷稷有这个忌讳之后,他就去找钟白打听了。 当年萧母忽然病逝,十岁的孩子胸口贴着白纸去萧家门前报丧,等萧家人到的时候,桌上的蒸饺都已经馊了。 殷稷却仍旧一口一个全都吃了进去,自那之后,他再没吃过那东西。 可现在,这东西却被人明晃晃地端到了殷稷面前,这哪里是寿饺,分明是扎心窝的刀子。 太恶毒了,太后她太恶毒了! 蔡添喜气得发抖,可他是个奴才,不能对主子无礼,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不该说的话只会给皇帝惹麻烦,可,可太后她……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太后,您怕是不知道,皇上是从来不吃寿饺的。” 太后冷冷瞥了他一眼,眼底闪过杀意,区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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