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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都没表露,仿佛丧母之痛已经平复,可现在看来这个槛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那毕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谢蕴下意识起身想去陪他,可刚一动就反应过来,她是马上就要离开的人。 心意已决,何必多生误会? 她挣扎许久又躺了回去,却是怎么都没能再睡着,只好这么睁眼等着天亮。 然而今天这太阳却仿佛故意和人作对,迟迟不肯露出来,谢蕴等的眼睛都酸了,外头仍旧是黑的,她不得不闭上缓了缓。 再睁开的时候,她偷偷看了眼殷稷,对方仍旧安安静静地坐着,这么久过去,动都没动一下。 谢蕴抓紧了被角,许久才垂下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响起一声鸡鸣,殷稷仿佛被这声音惊动,身体微微一颤,从缅怀里回了神,谢蕴看见他将鞋子放了回去,仔细地将包袱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然后转身朝床榻走了过来。 她仓皇闭上了眼睛,静静等着对方将她喊醒,可随着脚步越来越近,先来的不是呼唤,而是一个很轻很轻的拥抱。 殷稷俯下身抱住了她。 他抱了很久,可动作却始终轻柔,若不是她的注意力都在殷稷身上,几乎要感觉不到。 谢蕴不明白殷稷为什么如此小心翼翼,仿佛这个拥抱是他偷到的一样。 因为这个拥抱,谢蕴有些心神恍惚,就算上了马车心思也是乱的,被殷稷喊了几声也只是敷衍。 殷稷只当她是瞧见了萧家如此繁盛,想到了谢家的落败所以心里难过,并没有多言,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她靠着,抬手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发丝全当安抚,不留神手上的戒指却勾住了一缕。 他动作顿时一僵,好一会儿才将头发拆下来,却还是将谢蕴盘的好好的发髻给弄散了。 他心虚地扭头收手,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干。 然而那缕头发都垂了下来谢蕴也没来找他算账,他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轻咳一声开了口:“怎么了?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谢蕴被迫回神,眼神晦涩地看了殷稷一眼,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皇上不用在意。” 殷稷不喜欢她说这种话,他若是不在意谢蕴还能在意谁? 他抿了下嘴唇,可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能怎么办?难道还要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吗? “若是累了就睡一觉吧,咱们还得走几个时辰。” 谢蕴随口答应了一声,见殷稷还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连忙寻了个舒服位置躺了下去,却不防备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这是……” 她摸出一个小包袱来,困惑地看着殷稷:“这包裹是皇上的吗?我怎么不记得带了?” 殷稷摇了摇头,他也不记得。 钟白大约是听见了两人说话,扯着嗓门喊起来:“那是我的,我收拾屋子的时候找出了一些小时候的东西,舍不得扔就带上了,还有皇上你的。” 钟白的东西不好动,可如果有殷稷的…… 谢蕴抬眼看了过去,虽然什么都没说,殷稷却还是看明白了:“想看就看吧。” 谢蕴这才打开包袱,果然都是些小玩意,不值钱的东西,可大约是承载了很多美好的记忆,才会让钟白不舍得丢。 只是哪些是殷稷的呢? 她垂眼看得仔细,试图靠直觉分辨,冷不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捡起了一叠纸片。 “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东西还没坏。” 谢蕴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殷稷手轻轻一抖,那纸片便展开,成了一盏虎头样式的灯笼,谢蕴眼睛一亮,她还是头一回见这种样式。 “这是皇上年幼时的东西吗?” 殷稷却摇了摇头:“不算是我的,那年上元节跟着太傅他们出府去游玩,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东西挂在院门上,大约是谁落下的,我就暂时收起来了,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人来寻。” 他说着语气里却不见多少失望,想来也是知道这盏灯笼不值钱,并不值得人特意来寻一趟。 可当时捡到的时候殷稷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那么多萧家子嗣,只有他是空着手回去的。 他翻看着那个小包袱,一个一个地将那些小东西拿起来查看,若是相关的记忆还算美好他就把故事说给谢蕴听,若是不好他便说不记得了,气氛一时间静谧又温馨,让人不舍得破坏。 可没多久他还是停下了,因为他看见了一包被油纸包着,却早就不能吃了的糖。 “这是我刚到萧家的时候太傅给我的,我那时候还在换牙不敢吃,这么拖着时间一久就给忘了。” 他语气十分复杂,看着那糖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 谢蕴有些意外,殷稷看起来对萧太傅很是敬重亲近,看见对方送的东西他不该是这幅态度,这是怎么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句,可在开口的瞬间却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殷稷的复杂态度是因为什么。 自己只见了萧赦几面都能看出来他对殷稷的好并非出于真心,殷稷身在其中,难道这么多年就当真一无所觉吗?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拆穿而已。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握住了他的手,殷稷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反握住了她,然后抬手开窗,将那包糖扔了出去。 “不用担心,我不在乎他们的虚情假意,我本也不是为了他们。” 他低低开口,说话间将谢蕴拉进了怀里,抱着全世界那般将她紧紧拥住:“母亲闺中产子,一直被人诟病,这些年她始终觉得是自己带累了萧家的名声,对萧家有愧,临终前她嘱咐我,要我替她补偿萧家……所以无所谓的,他们什么样子都无所谓,我只是为了让母亲安心。” 原来如此,怪不得萧家那么猖狂,他却一退再退。 谢蕴没能再开口,只是往后一靠紧紧抵在了殷稷胸膛上,目光却透过车窗看向了外头彻底亮堂起来的天空,萧懿夫人,你知不知道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殷稷需要咽下多少委屈才能成全…… 第242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马车晃晃悠悠回到了彭城,蔡添喜带人来迎接,虽然才两天没见,他却还是紧张得不行,瞧见三人都全须全尾的,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两天听说青州出了不少起响马伤人的事,奴才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好您平安无事。” 殷稷还没如何钟白先不服了:“蔡公公,我还跟着呢,这些年我在禁军里可不是白练的,都是真功夫。” 蔡添喜也不和他争论,见几人都是一脸疲惫,知道这是赶路累的,连忙将人请回了龙船,时辰不早了,东西早就已经收整好了,只是谢蕴和钟白能去歇着,殷稷却还得去见一见朝臣。 他得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两天,礼部考功司有没有查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你先回去睡一觉,东西替我收好了。” 殷稷说的是他母亲的遗物,谢蕴点点头,将包袱接了过来:“皇上也别太累了……劳烦蔡公公给皇上泡杯参茶。” 蔡添喜连忙应下来:“姑娘放心,这些小事奴才都明白。” 谢蕴正要道一声谢,忽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公公折煞我了,都是奴才,何必如此谦卑?” 蔡添喜还没如何,殷稷的脸色先难看了下去,他看了眼谢蕴,似是想说什么,可嘴唇几番开合,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地走了。 蔡添喜摇头叹气:“姑娘,皇上都说得那般明显了,您怎么还说这种话?您就是主子啊。” 他愁苦地看了谢蕴一眼,抬脚朝殷稷追了上去。 谢蕴怔了一下,她无意去戳殷稷的痛楚,只是随口那么一提而已,没想到会让这主仆两人反应这么大。 唯有钟白一脸茫然,他下意识跟着蔡添喜走了两步:“你们都咋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其余人都走了,他只好看着谢蕴,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然而谢蕴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沉默,好在王家三少夫人恰好下船来,远远地就喊了她一声:“谢蕴姑姑。” 谢蕴趁势揭开话题,缓行两步迎了上去:“原来是徐恭人,有礼了。” 徐氏一把握住她的手:“何必多礼,咱们也是旧相识了。” 王家三少爷是个纨绔,当年为了迎娶中书令徐功的女儿,才费力气周转,袭了一个五品卫镇抚的位子,按理说这样没有功绩的人是不能荫封妻室的,可殷稷当年登基时毫无根基,为施恩于人便册封了一批五六七品的外命妇。 徐氏就是其一,得了个五品恭人的诰命。 但徐氏和她亲近却并不是因为这份恩典,也不是少时闺中的情谊,而是她那位婆婆——王家夫人太过难缠,每日里不知道旁的事情,只知道盯着儿子生孙子,眼见娶妻六七年都没有动静,日日都要往儿子房里塞小妾,瞧见徐氏也是横眉冷眼的。 这次她大约是又要找茬,徐氏得了信才匆匆躲了出来。 这种时候她身边多一个人,便多了一分阻拦王夫人发作的筹码,她自然是笑脸相迎的。 “龙船还有一个时辰才开,趁着这功夫咱们还能下去走走,谢蕴姑姑一起吧,听说有家铺子的脂粉很是好用,颜色也新鲜,是京城没有的。” 谢蕴还惦记着想问一问当年有没有人知道萧家典当首饰的事,闻言便点了点头:“劳烦恭人稍后,我稍作收拾就来。” 徐氏自然是无有不从,她也不是真的为了出门闲逛,只是不想呆在房间里罢了。 谢蕴转身匆匆上船,她知道殷稷这包袱宝贝,特意找了个箱子好生收起来,又开了自己的钱匣子拿了几张银票,这才匆匆换了衣裳下船。 徐氏专找人多的地方去,倒也是振振有词:“当地人知道的一定比咱们仔细,哪里人多就是哪里的东西好。” 谢蕴深以为然,跟着她钻进了人挤人的胭脂铺子,却是趁着对方被人群挟裹,抽身不得的时候进了几步远处隔了一条窄巷子的当铺。 这当铺她先前在去萧家的路上就瞧见过,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的,但既然叫同样的名字,想必背后的主人是同一个,那打听起消息来应该也方便。 她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毕竟她身在龙船,没精力也没时间一家一家的去打听。 她一进门就将银票拍在了柜台上,掌柜的一愣:“姑娘这是赎当?” 谢蕴点头:“是赎当,也可以是买卖,只是要看你们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姑娘说说看。” “十年前兰陵萧家流出来一些珠宝首饰,我要那些东西,找到多少我要多少,价格你开。” 谢蕴虽然通身不算富贵,可掌柜的见惯了各色人物,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教养气度绝非凡人,忙不迭摆出笑脸来接茬:“姑娘要找的是什么首饰可否详细说说?是名工巧匠做出来的名品?还是有什么东珠之类的贵重……” “都不是,只是寻常首饰。” “姑娘莫不是在和我说笑?” 掌柜的脸色一苦,“十年前的东西,还只是寻常首饰,半分特点也没有,只一句是兰陵萧家流出来的,如何去找?” “那是你的事,找得到你便多赚一份钱,找不到我也不会亏待你,”谢蕴将银票推过去,“够有诚意吧?” 掌柜的见她出手这般阔绰,虽然心里仍旧犯嘀咕,却不敢再怀疑:“成,姑娘既然这么说,小人一定尽心为您找。” “多谢。” 谢蕴转身就走,掌柜的愣了愣,这银票数额不小,他以为谢蕴怎么都要警告他几句的,免得他拿了钱不办事,可没想到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姑娘,”他下意识喊了一声,“你就这么放心?” 谢蕴头都没回,只有声音远远飘了过来:“不办事的后果你担不起,我自然放心。” 掌柜的听得一愣,心里颇有些好笑,这姑娘知不知道他背后靠着郡守?他有什么担不起的?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嘲笑过后还是能让人去打听了,那姑娘莫名的让人不想得罪。 谢蕴对此一无所觉,出了当铺便快步往回走,眼见徐氏还被人群携裹着挑胭脂,仿佛并没察觉到少了人,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抬脚走了过去。 可就在她路过巷子口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钻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硬生生拖了进去。 第243章 我没有改主意 谢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六年前那个大雨夜也是这样,她刚进破庙的门就被人捂住了嘴,然后肮脏湿滑的大手…… 她脸色苍白如纸,指甲死死抠进了掌心,眼神却在短暂的惊惧之后狠厉起来,她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落到那番田地。 她挣扎着去拔头上的簪子,却是刚碰到对方就松了手。 “二姑娘,为防被人发现,冒犯了。” 谢蕴抓着簪子的动作一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音耳熟,她抬眼看过去,就见谢淮安站在两步远处正垂眼看着她。 “是你……” 她踉跄一步,险些跪倒在地,谢淮安连忙上前想扶她一把,却被她摆摆手拦住了:“不用,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淮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当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早就被谢家遮掩得严严实实,除了极少数的人,旁人连一丝风声都没听到,谢淮安一个远方投奔来的亲戚,自然更无从听说。 但这不妨碍他愧疚,在面对异族追杀时都能拉上一个人垫背的谢二姑娘,现在却失态到连站都站不稳。 “对不住二姑娘,我吓到你了?” 谢蕴靠在墙上,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没事,我没事……你来这里,是滇南出事了吗?” “不曾。” 谢淮安连忙解释:“姑娘应该知道,运河只能到杭州,届时龙船会转内河行至滇南渡,为了能让姑娘及时和家人见面,狗皇帝已经下旨让滇南官府派人护送内相他们北上,只要离开了滇南的重兵把守和那无处不在的瘴毒封锁,我们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原来是来送好消息的,谢蕴心里松了口气:“如此甚好,你可见过他们了?” “装作路人偶遇过一次,他们很担心姑娘的安危。” 谢蕴脑海里闪过家人的脸,眼眶微微一烫:“我一切都好,让他们只管放心。” 谢淮安应了一声,却仍旧站着不动弹,谢蕴抬眼看他:“堂兄还有别的事?” 谢淮安脸色尴尬起来:“我听说姑娘陪着狗皇帝去了一趟兰陵,这次私逃的机会千载难逢,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机会了,姑娘你……” “我没有改主意。” 谢蕴听出了谢淮安的忧虑,淡淡开口打断了他,脑海里却闪过殷稷孤单坐在桌边的影子,她垂下眼睛,指甲一点点抠进了墙皮,她提醒自己似的再次开口,“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留下。” 谢淮安松了口气,抬手一抱拳,这才消失在巷子里。 谢蕴却迟迟没能出去,殷稷的脸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浮现,搅得她不得安宁。 冷不丁外头有人喊她:“谢蕴姑姑?谢蕴?哪去了?怎么这么一小会儿就不见了?” 谢蕴收拾好心情抬脚走了出去:“徐恭人,我在这里。” 徐氏连忙走了过来:“没事就好,人太多我还以为我们被挤散了。” 谢蕴含糊了一句整理衣裳便遮掩了过去,拉着徐氏又往旁处去闲逛了,冷不丁瞧见路边有卖糖的,她想起那包萧太傅给殷稷,他却一口都没来得及吃的糖来,脚下莫名的有些迈不动步子。 “姑姑想吃糖?” 谢蕴应了一声,却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脚走了过去:“老板,给我一包糖。” “姑娘要什么样的?我这里有麦芽糖,桂花糖,杏仁糖,酥糖还有各色蜜饯,都是很好吃的,您看看要哪个。” 谢蕴一时被问住了,她也不知道那包糖是什么样的,目光扫过摊子,瞧着哪个都像又觉得哪个都不像。 摊贩见她犹豫不决,抬手拿起几块碎糖:“姑娘要不尝尝?” 谢蕴被这一声说得回了神,颇有些哭笑不得,她也是糊涂了,有什么好纠结的,都要了就是。 “不必了,各色糖都给我来一包。” 摊贩喜笑颜开,连忙拿了纸包给她包糖。 徐氏笑起来:“以往倒是没听说姑姑嗜甜。” “人总会变的。” 谢蕴也没多解释,反正拿回房里旁人也不知道是她吃的还是殷稷吃的,何必说实话给旁人多一个殷稷的话柄。 “您的糖,请您收好。” 谢蕴付了钱,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便提着糖和徐氏折返了龙船,却是不等上去就瞧见王夫人带着个丫头正从甲板上往下看。 徐氏脸色一变,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谢蕴的胳膊。 “姑姑去我那里说说话吧。” 谢蕴微微一挑眉,这徐氏和王夫人的关系似乎比自己想的要糟糕恶劣得多,可徐氏明明和王家关系颇深。 她生母虽不是王家嫡系,却一直在王老太夫人面前养着,后来嫁给了徐功,生下了她这个嫡长女,算起来她该喊王夫人一声表舅母。 可这份亲情似乎并没有缓和她们之间的婆媳关系……这位王家三爷到底在做什么?明知妻子为自己担了骂名,却还纵容家人欺辱她吗? 眼见徐氏面带恳求,谢蕴也不好推辞:“那就叨扰恭人了。” 徐氏感激地道了声谢,谢蕴犹豫过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恭人的父亲如今官拜内相,您也该多走动才是。” 徐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这是在告诉她娘家更进一步,她是有人撑腰的,可是徐功当初是仰仗王家支持才坐上的中书令,如今就算更进一步也仍旧受制于人。 何况她多年无子,外头都传是她不能生养,徐家人在王家人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明知道她过得不好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时常把她接回家去住几天,却是每次回王家都要被变本加厉的发作。 看出她有难言之隐,谢蕴也不好多言,只能说起旁的高兴事,却刚上了长廊就迎面看见了殷稷。 两人连忙行礼,殷稷大步走过来一把托住了谢蕴:“下去逛了?买了什么?” 谢蕴晃了晃手里的纸包:“都是糖。” 殷稷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亮起来,抓着谢蕴的手不肯松,谢蕴拽了两下没拽出来,颇有些无奈:“奴婢还想去徐恭人房里喝茶,皇上可要回房?把东西捎回去吧?” 殷稷抬手接过来:“好,别喝浓茶,当心晚上走了困。” “是,谨记皇上教诲。” 殷稷失笑,先前还因为谢蕴一句“都是奴才”憋得心口疼,现在却轻易就被几包糖哄得眉开眼笑:“那我先走了。” 谢蕴再次屈膝,等人走了才看向徐氏,对方却愣愣地看着殷稷的背影回不过神来。 “恭人?” 徐氏被惊动,这才收回目光,神色却仍旧怔忪:“皇上对身边人尚且如此,他怎么就能那么对我……” 第244章 她原来是要走 殷稷原本是打算和朝臣去议政厅的,可半路上得了谢蕴的糖便将这茬给忘了,等回了自己的房间,开了纸包打算吃糖的时候才发现朝臣还都跟着自己。 他看了看手里的糖,又看了看纸包,犹豫片刻还是放进了嘴里。 “谢蕴给朕买的。” 他解释了一句,朝臣自然知道,毕竟刚才都看见了,可皇上都开口了,不接茬似乎也不好,众人只好七嘴八舌地开始称赞谢蕴。 殷稷听得心里熨帖,脸上不自觉带了笑,却很快又板起脸来:“行了,没什么好夸的,好不容易下一趟船旁人都知道买胭脂水粉,她就只知道给朕买糖,没出息……” 朝臣听得闭了嘴,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准殷稷这什么意思,看着像是在嫌弃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出了一股炫耀的味道,可一个丫头不想着主子想着谁?有什么好显摆的? 王沿上前一步拱手,刚想岔开话题就见殷稷往前探了探身体:“王卿的夫人也在船上吧?给你买什么了?” 王沿被问得一愣,他家夫人日日只知道为难儿媳妇,哪有功夫管他? 他一时没言语,殷稷恍然地“哦”了一声:“什么都没给你买啊……王卿,你可不讨你夫人喜欢啊。” 王沿:“……” 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去讨夫人的喜欢? 他被鄙夷得心里窝火,想发作却又不敢,只能木着脸退了回去。 人群里传出来一声轻笑,殷稷眯起眼睛看了过去,却是秦适的孙子秦玉,他是三年前中的举,如今在吏部考功司任职,虽然只有从六品,倒也是兢兢业业,踏实肯干。 此次南巡,殷稷除了带走王窦萧荀四家的掌权人,好给祁砚和秦适腾地方让他们给徐功下绊子夺权之外,还带了一批六部踏实肯干的年轻人,这些人虽然有些是顶着世家的名头进的朝廷,可还有着一腔报国志,是可以从世家手里抢过来的人才。 他垂眼看向秦玉:“秦卿笑什么,莫非家眷也送了你心仪之物?” 秦玉连忙摇头:“臣还不曾婚配,但母亲今日倒是送了臣一套鞋袜。” 殷稷兴致缺缺:“母亲送的啊,这可不一样。” 秦玉嘴角抽了一下,他祖父秦适虽然颇为迂腐,可他脾性却半分不像对方,对人情是十分通透的,一眼就看出了殷稷是什么意思。 他忙不迭点头附和:“是不一样,臣哪有皇上这样的运气,能寻得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 殷稷被这话说得龙颜大悦,开恩似的拿起一颗糖:“爱卿,可要吃糖?” 秦玉连忙谢恩:“臣谢……” “不吃是吧?年轻人吃糖是不好。” 秦玉:“……” 他抬头看向殷稷,就见对方泰然自若地又把糖放了回去。 他满脸的一言难尽,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是,臣并不嗜甜,不爱吃糖。” 殷稷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旁人:“众卿有人想吃糖吗?” 朝臣再次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糖吃还是不吃啊? 不等他们纠结出来,殷稷已经为他们做了决定:“不吃是吧,那朕就收起来了……” 他动作麻利地将纸包折好,还护食似的往桌子深处推了推,然后沉沉地叹了口气,似是很忧虑:“你们说她,买这么多糖,朕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完……算了,慢慢吃吧。” 众朝臣:“……” 就买了几包糖,才几钱银子的东西,你到底有什么好显摆的? 你是个皇帝,你富有天下你知道吗? 朝臣们纷纷扭开头,被这个没出息的皇帝气得要背过气去。 殷稷浑然不觉,偷偷开了纸包又给自己拿了一颗糖。 秦玉实在看不下去,他一直听祖父说皇帝是个明君,却不想竟然如此……别具一格。 他不敢再看下去,生怕损了皇帝在自己心里的威严,挣扎着开了口:“皇上,臣此番考察彭城官员,觉得当地官员为政的几个法子很值得推崇,已经写好了章程,请您过目。” 殷稷将糖吞下去,抬手接过了章程,粗粗一扫便瞧出了其中的妙处:“确实不错,回头呈递中书省,再议一议。” 朝臣们纷纷松了口气,皇帝总算是正常了。 他们怕殷稷再犯病,十分难得的没有废话,言简意赅地禀报了自己的政事,然后再没给殷稷说话的机会,齐齐退了出去。 殷稷看着瞬间空了的房间轻轻啧了一声,心里有些不高兴,他还没说这些糖好几个味呢。 但他总不能把人都追回来,只好悻悻作罢,目光扫过一旁的纸包,心情又好起来,只留了一包在外头,将剩下的仔细系好打算收起来。 可这么宝贝的东西得放在哪里呢……不如和母亲的遗物放在一起吧。 他扫了一眼屋子,琢磨着谢蕴会把那个包袱放在哪里,可看了一圈也没看出头绪来,只好起身去找。 可箱笼里没有,矮柜里没有,床底下也没有…… 他有些奇怪:“能放在哪里?” 他正想喊了蔡添喜进来帮忙,目光一瞥却瞧见桌角上摆着的花瓶里有什么东西露出了一角,他一愣,谢蕴不可能把东西塞花瓶里吧?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却仍旧抬脚走了过去,轻轻一拽一个布包就从花瓶里被拽了出来。 布包打开,一沓银票映入眼帘。 殷稷一愣,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银票? 莫非是谢蕴的私房钱?怎么带这么多出来? 他摇摇头,正打算塞回去,可刚抬起手就猛地僵住了,是啊,谢蕴为什么要带这么多钱出来? 她入宫四年,这大概是她的全部家当,她现在全带出来了……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坠了下去,明明不想胡思乱想,可那些零碎的片段却在这一刻不听话地串在了一起。 明明不喜欢却要留在身边的听荷,已经上了船却又被撵回去的秀秀,那简单的不像话的行李…… 谢蕴,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回去…… 第245章 这几天我不回去了 谢蕴和徐恭人说了大半个时辰,直到龙船起程又逐渐平稳这才回了殷稷的房间,虽然船舱拥挤,可殷稷身为皇帝,仍旧独占了一层,一上来周遭立刻就宽敞了。 谢蕴轻轻吐了口气,却莫名的并没有真的放松,兴许是听了徐恭人的那些话,替她觉得憋屈吧。 她推门进了内室,却没瞧见殷稷的影子,心里颇有些纳闷,不是说要回来吗? 她弯腰拍了拍靠在门口打瞌睡的玉春:“醒醒,皇上呢?” 玉春一个激灵醒过来,瞧见谢蕴站在自己面前,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皇上,皇上……哦对,皇上说积压了很多政务,去议政厅了。” 谢蕴一怔,刚才看见殷稷的时候他怎么没提?是忽然出事了吗? 可朝政她也不好多问,只能点点头,让玉春去传话备上热水,殷稷接连奔波两天,昨天又没怎么睡,应该很累了,晚上泡一泡热水也好睡得舒服些。 她惦记着这件事,靠在椅子上强撑着不肯睡,可身体不大听使唤,不知不觉就伏在了桌子上。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明明之前是坐在椅子上,现在却躺在了床榻上,她直觉是殷稷做的,可周围却不见对方的影子。 她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略有些茫然地下了地:“外头有人吗?皇上可回来过?” 有宫女应了一声:“回姑姑,皇上回来了一趟又走了,说政务还没处理完,让您这阵子不用等他,自己睡就好。” 这阵子? 谢蕴有些愣了,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怎么忽然就这么忙了?深更半夜的都不得安寝。 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忽然就觉得有些冷清,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拿了件衣裳推门出去。 “让厨房准备些吃食送过去。” 小宫女连忙跑去传话了,谢蕴也没提灯笼,就着还算明亮的月色往议政厅去。 这个时辰龙船上的人都已经歇下了,原本灯火璀璨的地方此时一片寂静,走动间只听得见水流和江风交和的悲鸣,倒是衬得夜色越发寂寥苍凉。 谢蕴裹紧了衣裳,加快脚步进了议政厅,里头果然还点着灯,可殷稷却并不在。 不是说在这里吗?怎么没有人? 她骤然想起上次中秋宴殷稷不见了的事情来,心里一慌,不会又出事了吧? 此番随行朝臣中不少人都带了家眷,多的是适龄女子,说不得真的又会出什么事。 她打开窗户就要喊人去寻殷稷,可窗户一开一道孤零零的背影却骤然映入眼帘,她嘴边的话顿时凝住,再没能喊出口。 眼前的殷稷像极了昨天坐在桌边出神的那个人,可兴许是因为甲板太过宽敞空旷,又只有他一个人,便比着昨天晚上又多了几分伶仃和孤寂。 谢蕴抓着衣裳的手不自觉一紧。 难道是出了很严重的事吗? 可再严重也不能深更半夜在这里吹风,会生病的。 她抬脚走过去,不等靠近殷稷就开了口:“都下去,朕想一个人待着。” 谢蕴脚步一顿,片刻后还是抬脚上前—— “朕让你们滚下去,听不懂吗?!” 谢蕴沉默地把衣服披在他肩头,这才叹了口气:“奴婢这就下去,皇上别生气。” 殷稷一怔,转头看她的同时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怎么是你?我不知道是你……不是让你先睡吗?” 他声音低哑,手指冰凉,谢蕴不防备被冰的一哆嗦,殷稷微微一僵,连忙松开了手。 谢蕴将他躲开的手抓了回来,握了握他冰凉的指尖,又将另一只手也拉过来,双手合十包在掌心里。 “皇上在这里呆了很久了吗?” 殷稷垂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很久都没开口,但谢蕴也并不需要他说什么才能确认,毕竟他身上无处不在的凉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这么折腾自己。” 谢蕴叹了口气,拉着殷稷往回走,殷稷不肯动:“我还想再呆一会儿,我有些事情还没想出办法。” 谢蕴自然知道解决不了问题时的无力有多么难受,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打算惯着殷稷。 “睡一觉再想,这样想不出来的。” 她将殷稷硬拽了回去,恰好宫女送了宵夜来,她连忙将殷稷的手放在热乎乎的面碗上,要松开的时候殷稷却忽然用力,把她拽进了怀里。 他身上冰凉,呼吸却是热烫的:“谢蕴,我已经很努力了,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谢蕴心口一跳,一瞬间以为自己准备私逃的事殷稷已经知道了,她僵住身体,好一会儿才勉强冷静下来:“皇上在说什么?” 殷稷将她抱得更紧,可越紧,谢蕴身体的僵硬就越明显。 也就再一次提醒了他,谢蕴真的要走。 他和齐王之间,她选择齐王;他和谢家之间,她选择谢家…… 殷稷指尖哆嗦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明明是谢蕴自己选的他,却能一次又一次地不要他。 他心口旧伤仿佛裂开了一样,一下一下刺得他连呼吸都疼了起来。 “皇上?” 谢蕴追问了一句,听得出来她有些慌乱,慌乱到甚至都没意识到有一个人比她更失态。 自己的举动和话语吓到她了。 殷稷闭了闭眼,强逼着自己松开了手:“……没什么,我是说到滇南的时间,不能更短了,别怪我……” 谢蕴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怎么会呢?皇上肯来我就很感激了。” 你的确感激,感激我亲手把你送到了你家人身边,亲手给了你离开的机会…… 殷稷跌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散了,他艰难地抬手遮住了眼睛,声音越发低哑了下去:“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我会很忙,都不回去了。” 第246章 没有时间了 谢蕴一个人回了龙船顶层,坐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心口却莫名空荡荡的,她觉得殷稷好像不太对劲。 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是朝廷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为难了吗?还是说萧家之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让他如鲠在喉越想越过不去呢? 等殷稷回来的时候找个机会问一问吧。 可她没想到殷稷竟然一连几天都没露面,不是没回房间,而是连议政厅都没出,谢蕴耐着性子等了两天还是忍不住了,借口送饭菜和衣物去了几次,可每次都只是刚到门口就回来了。 殷稷在和朝臣议事,每次去都是这样,忙得甚至连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时间都没有。 谢蕴从门缝里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将东西交给门口值守的内侍,悄然退了下去。 龙船已经到扬州了,再过两天就是苏州,是滇南渡,留给她和殷稷的时间不多了。 可殷稷不出来她也没办法,她总不能因为这点私情就耽误正事,而且她还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殷稷不出议政厅仿佛是在躲她。 可这个怀疑她找不到证据,那天对方拿到糖的时候明明还是很高兴的……也不知道糖吃了没有,合不合他的口味。 谢蕴叹了口气,靠在窗户上看外头的景色,脑海里却突兀地想起来一件事,那天下船的时候她拿了银票,东西有收好吗?不会被殷稷发现了吧? 她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去寻了自己藏钱的花瓶,布包还在,银票也还在,不像是被发现过的样子。 谢蕴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别说殷稷没发现,就算发现了,又何至于因为一些银票就多想? 这般一惊一乍,是她做贼心虚了。 她压下心里的不安,却彻底坐不住了,索性去了厨房,她忽然想给殷稷做碗面,一碗不难吃的面。 可人的手艺不会因为心情而改变,等面煮出来,筷子一挑就碎成了好几截,她看着宛如疙瘩汤的锅,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另做一碗吧,这个不要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手艺不佳啊。 御厨新做好的面被送进了议政厅,蔡添喜连忙试过毒送了进去,一抬眼却瞧见殷稷还坐在椅子上看奏报。 这几天日日如此,不管蔡添喜什么时候来他都在忙,短短几天的功夫,人就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去,眼底也挂着明显的青影。 “皇上,歇歇吧。” 蔡添喜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放着吧,一会再吃……你把薛京这阵子送过来的信都找出来,朕要梳理一下。” 蔡添喜答应一声,将碗放在桌案上,抬脚去找东西,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 他都不记得殷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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