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子。 “不准砸。” 谢蕴低喝一声,殷稷手一僵,随即狠狠一脚踢在了凳子上,凳子咕噜噜滚远,撞在了柱子上,“我踹凳子可以了吧?!” 他犹自不解气,追上去对着凳子又踹了几脚,心里却越来越憋屈。 “啊!” 他低吼一声,背对着谢蕴再不肯看她。 打砸的动静很快将府里的人引了过来,姐弟二人躲地远远地看着,谢济有些忧虑:“阿蕴这样不太好吧?皇上他……” “没气哭呢,不妨事。” 谢济一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谢蕴抬手摁了摁心口,强行冷静了下来,抬脚朝殷稷走了过去:“别气了,先跟我回行宫吧。” 她伸手去抓殷稷的手,手虽然拉住了,却根本拽不动。 “我不回去!” 这句话殷稷几乎是吼出来的,满心的憋屈和委屈都融在了里头。 谢蕴又拽了拽他,见他真的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仰头叹了口气:“罢了,你不回去,我搬过来总行吧?” 殷稷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搬过来也没用,丰州这么大,总有你去不了的地方,在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不会回去,绝不。” 谢蕴手一紧,慢慢攥成了拳头:“你扪心自问,若易地而处,你可做得到不闻不问?” 殷稷咬了咬牙,他们之间不一样,他本就该护着谢蕴的,若是他无能到要让谢蕴涉险才能救他,那他到底还有什么资格留住谢蕴? 他的想法谢蕴一无所觉,只感受到了他深潭般的沉默。 “不说话是吧?那我就当你是做不到。” 谢蕴松开了手,“等你什么时候能做到了,再来要求我,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转身就往外走。 殷稷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这才起身朝她看了过去,见她一路上头也不回,胸腔剧烈起伏起来:“谢娇娇,你给我站住!” 第759章 骑虎难下 谢蕴只当没听见,仍旧大步往前,殷稷抬脚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谢蕴被迫停下脚步,这才看过来:“皇上拉住我,是想告诉我,你做得到吗?” 殷稷深吸一口气:“我做不到,你就做不到了吗?谢娇娇,你不是贵女魁首吗?堂堂天之骄女,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谢蕴被他给气笑了:“小事?这叫小事?” 她用力甩了甩殷稷的手,却发现根本甩不开,男人那只手将她的手腕抓得死紧。 “松开!” “我不!” “我咬你了?!” “有本事你就把这只手咬下来。” 谢蕴心跳剧烈起伏,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抓起殷稷的手就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殷稷咬牙硬忍着,愣是一声没吭。 谢蕴也下不去狠手,又担心真的留下牙印会让殷稷被人嘲笑,所以那一口很快就松开了,两人对视一眼,谁都不肯低头。 “咬啊,继续咬啊,想走就咬断朕的手。” 谢蕴抬手顺着胸口,咬断殷稷的手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咬出血都不行,但是…… 她抬手就探到了殷稷腰间,轻轻一挠,男人就是一抖,随即禁锢着她的那只手不受控制的就松开了,谢蕴趁机后退一步。 “你竟然对我用这种手段……” 殷稷不甘心地看着他,显然被偷袭成功让他觉得十分屈辱,谢蕴又退了两步才看过来:“这种手段怎么了?你若是不无理取闹,我能挠你吗?” “无理取闹?我无理取闹?” 殷稷气得声音都在抖,“谢蕴,你有没有良心啊?!” “没有!” 谢蕴也被他方才的无赖样子惹出了火气,自己做不到却强求她,凭什么? “不想回行宫是吧?那你就在这呆着吧,回去我也不给你开门,下午我就把你的东西送过来!” 她转身就走,殷稷一愣,随即脑袋轰的一声响,谢蕴不让他回去? 他抬脚就追:“你不给我保证就算了,还不让我回去?你后悔要与我成亲了是吗?” 两人这一番你追我赶,很快到了关宅门口,门口的守卫和路过的行人听见动静都抬眼看了过来,谢蕴深吸一口气,被殷稷那句不过脑子的话气的脑袋轰轰响,一个“是”字就在嘴边,可还是残留着一丝理智,又生生将那个字给咽了回去,但这气头上她也实在是没心思安抚殷稷,甚至看见他就手痒,眼看着人要追上来,她抬手就把人推了回去。 “滚!” 她“砰”地拉上关宅大门,抬脚快步走了。 殷稷跌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谢蕴最后留下的那一个字。 她竟然让他滚! 他气得原地发抖,半晌都没站起来。 躲在暗处的谢济看得眉头紧皱:“大姐姐,这是不是得去劝劝?” 吵得好像有些过分了,这么闹下去不会生嫌隙吧? “都留着余地呢,不妨事,你可别去瞎掺和。” 谢英倒是十分冷静,夫妻吵架这种事,最忌讳旁人掺和,这两人也不是真的不体会对方的心情,只是太过为对方着想罢了,很快就能自己想明白的。 “你让人去收拾一下院子,皇上大约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她随口吩咐,谢济下意识答应下来,话音落下才反应过来那意味着什么,顿觉头皮发麻,白折腾了一场,还是要住在关宅。 “说起来,我还给你留了院子,可你来了丰州就住进了太守府,怎么,嫌大姐姐这里不好?” “不不不,”谢济连忙摇头,“我这素来爱吵闹,怕吵了大姐姐你休养。” 谢英上下打量他一眼,明明眼神还算温和,却看得谢济浑身发毛,总觉得下一瞬巴掌就要拍自己脑袋上。 他不敢多留:“我去扶皇上,再坐在地上得着凉了……” 他急匆匆跑了过去,弯腰将殷稷搀扶了起来,“皇上,没事吧?” 殷稷咬着牙:“有事才好呢,不让我回去,还让我滚……不回去就不回去,我就住在这了!” 他挥开谢济的手,转身进了正厅,气哼哼地坐在了椅子上,一副越想越气的样子,可脑子里却想起来了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他真是疯了,怎么脑子一抽竟然说了那么一句话出来。 谢蕴这次怕是也是气急了。 他有些懊恼,目光不自觉瞥向门口,像是知道他反悔了一样,大门忽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他眼睛一亮,却见来人竟是蔡添喜,他带着两个宫人,身上背着硕大的包袱,一副被撵出家门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 殷稷收回目光,失望已经遮掩不住。 蔡添喜也很无辜:“刚才谢姑娘一回宫就说您最近军务繁忙,住行宫太麻烦,所以搬到关宅来住了,带着一宫的宫人立刻收拾了您的衣物用具送过来,后面还有一车呢。” 殷稷一僵,还有一车?谢蕴这是都给他送过来了?真的不想让他回去了? 他果然是说错了话,竟然把人气到了这个程度……算了,还是找个理由搬回去吧…… 他低头咳了一声:“也没有那么忙……其实这关宅人口繁多,也没有那么多院子给朕住,所以……” “皇上,院子收拾好了,”谢济大步走过来,见蔡添喜身上背着包袱,不由面露惊讶,“来得这么巧?正好,随我去将东西安置了吧。” 殷稷嘴边的话顿时咽了下去,他抓着椅子扶手看向谢济,你来得可真巧啊。 谢济不明所以,无辜地回视他。 殷稷也是要脸的,刚才还发狠说了要住下的话,这种时候怎么能食言而肥? “她有心了,”他看向蔡添喜,咬牙切齿地吩咐,“随谢侯去安置东西吧。” 蔡添喜连忙答应一声,跟着谢济到了为殷稷准备的院子里,吩咐宫人洒扫收拾,自己则回行宫去和谢蕴复命。 只是一进门,就瞧见谢蕴靠在桌子上,似是在出神,直到他走过去,对方才察觉到他回来了,朝他看了一眼,目光却径直略过他看向他身后,瞧见空荡荡的一片才收回了目光。 “……东西都送下了?” “是,都送下了。” 谢蕴静默片刻,指尖无意识的互相抠挠起来:“他有说什么吗?” “皇上听说是您亲自收拾的,称赞您有心了。” 谢蕴一顿:“你把这个也说了?” 蔡添喜见她神情不对,有些纳闷,这种能体现人用心的事情,于情于理都是要说的,可怎么谢姑娘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是提了一嘴,姑娘,可是哪里不妥?” 谢蕴摆了摆手:“没有,你去歇着吧。” 等蔡添喜走了,她才抬手掐了掐眉心,满眼都是苦笑,真是要命,明明是去劝殷稷回来的,怎么最后闹成了这幅样子,现在看来,他是真的生气,打算在关宅住着了……没人看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老实吃饭…… 再找个机会,去一趟吧…… 第760章 歹毒 毕竟是当众吵得那般厉害,谢蕴多少也有些抹不开脸,寻思着等天黑了再过去一趟,而且她现在还有更放心不下的事情,玉春还没回来,明珠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拿着本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冷不丁房门被敲响了,她还以为是玉春,连忙走了出去,结果却是唐停。 她睡了七八个时辰,已经将奔波几日的疲惫缓了过来,便来寻谢蕴取自己的药箱。 这是当日她从千门关离开时交给谢蕴的,免了自己回来后还得回千门关去拿。 谢蕴神思不属,也没多想,随口就说了药箱在翠玉楼,等唐停走了她才想起来哪里不对,连忙追了上去。 “唐姑娘,等等。” 可唐停的速度不是她能比的,等她追到翠玉楼的时候,唐停已经将药箱打开了,正蹲在地上发愣,听见脚步声时扭头看了过来,声音都在颤抖:“我的药呢?我那么多药呢?” 谢蕴心虚地垂下眼睛:“咳,那个……你也知道蛮部凶险,我原本打算自己去的,总得有点防身的东西……” “你都拿走了?” 唐停的声音抖得更厉害,她断了指头,死里逃生回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失态。 “一瓶,一瓶都没给我留吗?” 谢蕴仰头看天,明珠这一点倒是学得很好,一瓶一瓶的全都从她身上拿走了。 “谢蕴,我掐死你!” 唐停扑过来掐着谢蕴的脖子晃动,满脸都写着肉痛,“你知道里头有多少宝贝吗?我走遍大江南北才收集到的……你怎么这么败家啊?” 谢蕴由着她动作,反正唐停也没真的用力,等她气喘吁吁停下来的时候,谢蕴才将她的手掰开:“你列个清单出来,我让人去给你找,一定给你凑齐了。” 唐停瞥她一眼,清单? 她心里一动,眼珠跟着转了转,谢蕴看出来了她打算坑自己一把,也没介意:“清单写好,交给兄长就行了。” 她转身出了翠玉楼,仰头看了眼天色,玉春也该回来了吧……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丫头既然主动替你去,那不管有什么结果都是她自己选的。” 唐停跟了出来,一句安慰说得十分冷酷。 谢蕴没有接茬,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哪怕想让人活着回来,能做的也只是帮着大军尽快找到一条通往山戎的路。 她叹息一声,却忽然听见有嘈杂声自行宫门口传过来,她立刻意识到是玉春回来了,连忙小跑着往门口去,却被唐停一把抓住胳膊:“没告诉过你不要剧烈运动吗?” 谢蕴连忙赔笑,见唐停松了手这才匆匆往门口去,果然是玉春回来了。 “情况如何?他们可曾怀疑?” 玉春先见了个礼才开口:“对方看着像是信了奴才的说辞,虽然也开关验了人,但大约是顾忌逆贼,并没有上手,给了奴才这个盒子就走了,奴才打开看过了,是一个果子,却认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他将盒子递过来,谢蕴没接,只看向唐停。 对方接过去扫了一眼,不出意外地摇了摇头:“只是样子相似,但味道不对,不是药引。” 这在意料之中,但谢蕴还是有些失望。 “你们先下去歇着吧……” “等等,”唐停忽然开口,她又嗅了嗅那药引子,眼底露出凉意来,“有点不对劲,这股腐臭味……是死老鼠。” 她抬眼看向玉春:“都有什么人碰了这盒子?全部关起来,谁都不准出门与旁人接触。” 谢蕴听出了端倪:“这上面沾染了疫病?” “不好说,有备无患吧。” 谢蕴神情变幻不定,玉春却唬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唯恐自己身上真的沾染了疫病,再过到谢蕴身上,“天煞的逆贼,这是要害一城的人啊,奴才真是该死,竟然没查清楚就将这种秽物带了回来,奴才死罪……” “不,你不光无罪,还可能会立功,”谢蕴轻声打断了他,抬眼看向唐停,“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唐停额角跳了一下,可还是应了一声:“不难。” “赶紧开药,我得去见殷稷,这是个好机会,深入蛮部对我们来说太过凶险,倒不如借此机会,把他们引出来。” 唐停叹了口气,没钱还得干活,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可她还是让宫人端了炭盆来,将玉春等人的衣裳都烧了,又将他们和接触过他们一行人的百姓和宫人都单独关了起来,药一碗一碗地送了进去。 “我没事吧?” 谢蕴有些忧虑,她得去见殷稷,但又怕自己在刚才那短短一小会儿里就沾染了疫病,若是传到殷稷身上,就得不偿失了。 “无妨,去吧。” 谢蕴转身就走,唐停眯起眼睛:“虽说紧要,可也不用这么急吧?” 谢蕴僵了一下,被拆穿了心思多少有些尴尬,她索性当做没听见,抬脚就出了行宫,此时天色彻底暗了,路上也没人看见她,她热烫的脸这才稍微冷静了些。 待会儿可以在后门进关宅,若是被人看见了,就拿正经事搪塞。 她心里打着算盘,催马往关宅疾驰而去,但还没到地方,就瞧见大街上有道眼熟的影子,正直愣愣地戳着。 第761章 谁家的热闹都看 那身影十分眼熟,哪怕夜里看不清楚五官,可谢蕴还是认了出来,殷稷。 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无意识地勒住了马,片刻后才再次抖动缰绳,慢慢走了过去,对方也看见了她,抬脚走了过来,两人越靠越近,等隔着两丈远的时候,又默契地都停下了。 谢蕴攥了攥手里的缰绳,嘴唇开合几次又闭上了,她有些拿不准怎么开口,若是殷稷还抓着要她保证的事不松口…… 殷稷也抿了下嘴唇,他也不知道谢蕴这个时候为什么在街上,虽说他原本也是想趁着夜里回行宫去的,但这冷不丁遇见,他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之前那句话他说得太没分寸,也不知道谢蕴是不是还在生气……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几个呼吸后—— “你……” “你……” 听见对方开口,两人默契的闭了嘴,给了对方先开口的优待,然而一片寂静,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夜色寂寥,仿佛将时间无限拉长,殷稷有些按捺不住:“你先说吧。” 谢蕴摇了摇头,她想先听听殷稷意思:“还是你先吧。” 巧的是殷稷也有这种想法:“还是你先吧。” “你先。” “你先。” 谢蕴指尖一紧,声音重了几分:“我说,你先。” 殷稷一哽,嘴边的推拒顿时咽了下去,我先就我先。 他一边斟酌言辞,一边抬眼偷偷打量谢蕴,可惜自家这位大小姐素来不喜欢将情绪显露于脸上,他没能看出来几分,只觉得这如水的月色,衬得人清冷出尘,煞是惹人喜欢。 他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要是这时候开口说想搬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一口否决…… “说啊。” 偏谢蕴还催他。 殷稷心里叹了一声,不管了,反正没人看见,不同意就不同意了,以后再找机会试就是了。 他清了清嗓子:“其实关宅的床不大……” “皇上?” 钟青的声音远远传过来,随着话音落下,他催马跑了过来:“听说您今天和谢姑娘吵的很厉害,她还咬你了,是不是真的?” 殷稷:“……” 都是谁传的,那叫咬吗?就那么轻轻的一下,根本就是调情。 “都怪臣临时来了军情,没能多留下看看……” 钟青越走越近,临到跟前跳下了马背,不管是脸上还是话里,都透着浓浓地错过了热闹的可惜。 虽说他私下里没少劝皇帝息怒,但劝归劝,热闹也不能少看。 二十年的交情,他话里什么意思,殷稷听得再清楚不过,额角不由突突跳了起来,这都什么人呐,旁人吵架不劝就算了,还上赶着看热闹……看热闹也就算了,还跑到他跟前来打听!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 “你是来干什么的?有话赶紧说!” 他不耐烦的呵斥一句,想着说完赶紧撵人走,然而钟青却看见了两丈远外的谢蕴,当即往后退了一步:“早上没吵完,现在继续?” 他也不是真的很想看夫妻两人吵架,但这赶上了,也是没办法。 他又退了一步,摆足了给人腾地方的架势。 殷稷气得想给他一脚,这混账东西,戳在这里他要怎么开口说搬回去?万一谢蕴没消气,真的拒绝了,他多少都是有点丢人的。 不能冒险。 他瞄了谢蕴一眼,满脸都是可惜,一口牙咬了又咬才忍住这口恶气:“你胡说什么?朕是听说玉春回来了,过去看看情况。” 谢蕴心里一叹,殷稷这大约是还没有放弃要承诺的事,暂时先不提了,免得又要吵起来:“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行宫现在有些不方便,去关宅谈吧。” 去关宅? 虽说想要出口的话没能说出口,但至少还能多呆一会儿,兴许就能找到机会。 “也好。” 他应了一声,朝钟青伸了伸手,钟青连忙将马牵了过来,等殷稷上了马背,他正打算也爬上去,肩膀却被踩了一脚:“你就给我跑着回去吧。” 话音落下,殷稷看了谢蕴一眼,随即一抖缰绳走了,谢蕴也催马跟了上去。 宽敞的大街上只剩了钟青一个人孤零零的戳着,他看了眼越走越远的两人,连忙抬脚追上去:“皇上,别把我一个人丢下啊……” 可惜没有马匹为他停留,倒是马蹄溅起的灰尘扑了他一脸,他被呛的连声咳嗽,等再抬头的时候,已经连马屁股都看不见了。 “啧……”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认命的迈开腿往关宅小跑着去了,等到地方的时候,谢济已经到了,谢蕴正在说玉春带回来的东西,只是将药引二字隐去了。 “唐姑娘已经看过了,的确是沾有疫病的老鼠血,我想着可以将计就计,若是丰州城出事,他们必定会攻城。” 钟青扶着门框喘气:“谢,谢姑娘,上次偷袭,逆党损失惨重,粮草辎重有八成都被我们缴获了,他们就算想攻城,怕是也有心无力。” “越是如此,他们越会中计,”殷稷缓声开口,“穷途末路时出现了一丝生机,就算楚镇能看出来有问题,可那么多蛮兵能看出来吗?众意不可违,楚镇只能出兵。” 话音落下,他侧头看了眼谢蕴,可惜对方在看地图,并没有注意到。 “臣忽然想起来,”钟青神情凝重,“楚镇在大周,是不是还有内应?” “是,”殷稷脸色沉了沉,为了查清楚这件事,他可是折了不少清明司的人手进去,“已经确定了,就在滇南。” 谢济对此倒是并不惊讶,当年他们流放滇南时就察觉的了不对劲,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 “滇南的确土壤肥沃,也十分隐蔽,可距离北地太远了,为什么会选在那里?” 谢蕴铺展开地图,指尖划过兰陵,琅峫,颍川和扶风四处,一条鲜明的分界线出现在地图上,“他们不是想选这里,是没得选。” 四大世家盘踞了青州,冀州和汉中,将大周土地懒腰截成两段,并以各家祖籍为中心,往外围扩展,田产,矿产,粮食布匹生意遍及大周,楚镇想不动声色的为自己备下后路,就只能选一个四大世家都看不上的地方,滇南。 但小小一个滇南,想要填满那么多蛮部的胃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应当是又出了什么变故,让他们得了新的帮手。 她看了谢济一眼,对方也正在看她,在这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里,谢蕴想起来在协助谢家逃离滇南的时候,谢淮安曾带给她一个消息,滇南出现过萧家人的影子。 当时她还以为是私人恩怨,现在想来,才意识到自己竟错过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所以现在想要逼他们出来,就必须阻断滇南通往北地的路。” 谢济一语中的,殷稷想起来自己有张大周的堪舆图,抬手示意众人等一等,转身进内室去寻,可惜东西太多,宫人虽然都一一安置下了,他却并不知道在哪里,正无头苍蝇似的乱翻,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第762章 出了内鬼 殷稷动作一顿,目光瞬间被那只手吸引,他侧头看过去,就见那只手打开了一个并不起眼的盒子,将一张堪舆图从里面取了出来。 “在这里。” 这地图十分重要,上面标着大周各处的关卡守卫,粮仓溪流,轻易是不能给旁人看见的,所以谢蕴收的时候特意放进了不起眼的盒子里,若是有心人要翻找,也不会往这种地方去。 她伸手将图纸递过去,殷稷却只顾着左右看,只有两个人,岂不是说话的好机会? 他看了眼谢蕴的手,很想去抓,又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先接了图纸。 谢蕴收回手,轻轻抿了下唇,她是特意跟进来的,就是想先示个好,看殷稷刚才的反应,虽然说不上热情,可好歹没有回避,应当是有机会的。 “你……” “你……” 两人一起开口,又一起闭了嘴。 谢蕴心里古怪,总觉得眼前这情形似曾相识,但这次殷稷没再犹豫,抬眼看过来就打算开口:“先前那话是我……” “你们没事吧?” 房门忽然被敲响,谢济略有些担忧的声音隔着门响起来,“我知道你们两个都很生气,一个气得没吃饭,一个气得睡不着,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两人都是一怔—— 殷稷没吃饭? 谢蕴没睡觉?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欲言又止的表情。 房门却在此时被推开,谢济见两人没有争吵,心下一松:“没吵就好,快出来吧,大家都等着呢。” 殷稷:“……” 他深吸一口气:“我还没找到地图,你先出去。” 谢济看着他手里的图:“皇上,你不是拿着呢吗?” 殷稷:“……” 想服个软怎么就这么难……你们怎么一天天的这么清闲,总在我们两个身边转悠? 他深呼吸,一下一下又一下,又在心里默念了几十遍的“这是舅兄”,这才勉强将那口气咽下去,沉着脸走了。 谢济也放松下来,特意落后一步等着谢蕴,想劝她过两天再来,但不等开口,脚背骤然一痛,他低头,就见谢蕴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踩了上来。 她像是不觉得自己踩到了异物一样,纹丝不动。 “妹,妹妹,”他疼得额角一抽,“脚,我的脚……” 谢蕴含笑看他:“什么脚?哪有脚?” “你看底下。” 谢蕴这才看过去,故作惊讶道:“呀,兄长你的脚怎么跑到我脚下面去了?” 谢济:“……” 谢蕴收回脚,弹了弹衣摆扬长而去,谢济蹲下去,看着自己被踩得变了形的靴子欲哭无泪,他这是哪里得罪妹妹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完全忘了之前谢英给他的嘱咐,一头雾水的回了正厅,几人已经商议出了几条可能的路线,其中一条海路极为显眼。 “大周海运一直薄弱,可鉴于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察觉端倪,所以朕觉得这条路极有可能。” 自南海行至渤海,登陆后不过几十里地就能到关外,完全可以做到不露风声。 “皇上放心,臣会将这些地方严密监察,确保逆贼再得不到我大周一粒米粮。” 钟青抱拳应声,转身就走,殷稷瞥了眼谢济,正想寻个借口将他也撵下去,外头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是关培遣了信使回来。 关培率军前往蛮部,说是偷袭,其实主要职责还是探路,他的消息十分紧要,殷稷不敢怠慢,只能歇了小心思将人传了进来。 “报,我等行军途中,半路遭伏,敌军早有准备,关将军命小人回来求援。” 殷稷脸色瞬间一变:“谢济,即刻点骑兵三千救援,着令宣威将军率一万大军随行。” 关乎将士性命,谢济当即领命而去,外头的传令官也飞也似的去找宣威将军传旨,可这不只是救了人就没事的。 这次夜袭事发突然,楚镇再怎么足智多谋,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大周必有内鬼。 “封锁城门,给朕查!” 钟青领命而去,这下虽然只剩了两个人,可谁都没心思再处理那些儿女情长,谢蕴看了殷稷一眼便退了出去,殷稷也没留她,沉声命人去传城中所有待命的将领。 谢蕴骑马离开的时候,丰州城已经一片混乱了,若是不知内情,怕是还要以为这里要保不住了。 她轻叹一声,看着天空明晃晃的月色,又想起了那个主动赴险的人,原本她以为关培能带回来一点消息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不成了。 再等等吧…… 她催马往前,冷不丁却瞧见一道十分眼熟的影子,对方正坐在路边的馄饨摊上,明明只有一个人,却点了两碗馄饨,可他又没吃,就那么看着。 “祁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她勒停了马,祁砚侧头看过来,起初眼里还带着点惊喜,但很快那惊喜就变成了失望:“原来是谢姑娘。” 谢蕴有些诧异,祁砚这幅样子,倒是在等人。 对方很快验证了她的猜测:“姑娘可知道阿云……不对,她不叫这个名字……” 他顿了顿,眉宇间露出几分纠结来,似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井若云了。 “明珠,她央我起了个新名字,叫明珠。” 谢蕴低声提醒,祁砚默念了两遍,声音很低:“好名字,你知道她住哪里吗?我前天在这里遇见过她一次,但这两天她都没来。” 第763章 窦兢逃了 “你在这里等了她两天?” 谢蕴有些意外,可一想又很合乎逻辑,不管什么原因,明珠对祁砚都是真的用心,但凡祁砚有些良心,也不至于对她不闻不问。 “那天夜里偶然遇见,我就想再来试试,”祁砚似是有些尴尬,说着就有些沉默了,片刻后才再次开口,“我以往太过一厢情愿,亏欠她很多,想试着弥补一些。” 谢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祁砚这些话说得更早一些,是不是明珠就不会替自己去了呢? “她出了趟远门,等回来的时候我转告她吧。” 祁砚面露狐疑:“远门?” 他记得明珠是个孤女,连个亲眷都没有,出远门是要做什么? 但谢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疑问,说完便一颔首,牵着马走了。 祁砚跟着走了两步,许是今天街上太过冷清,他心里竟也有些空落落的。 “祁参知,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有人开口,祁砚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侧头看了一眼才认出来是窦兢,对方背着包袱牵着马,看样子是要出城,他有些诧异:“窦将军这是去哪?” “临时有军务,正打算出城。” 大半夜的有军务,还是一个人…… 祁砚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可他对军务知之甚少,所以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多言,抬手一抱拳:“那祝将军马到功成。” 窦兢笑了一声,似是还想说什么,但身后响起了马蹄声,他嘴边的话瞬间咽了下去,脸色也跟着一变:“借大人吉言,后会有期。” 他翻身上马,催马朝着城门疾驰而去,祁砚被扬起的尘土溅了一脸,连忙抬起袖子遮了遮,心里的古怪越发明显,下一瞬传令官声嘶力竭的嘶吼就传了过来:“窦兢叛国投敌,封锁城门,全城搜捕!” 祁砚一愣,窦兢叛国投敌? 所以方才他根本不是有军务,而是要逃出城? 祁砚下意识朝着城门口追了几步,可对方心里有鬼,又身骑快马,早就不见了影子,他懊恼不已,匆匆往关宅去了。 城里很快便喧闹起来,铜锣示警伴随着传令官的叫喊,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丰州城,窦兢刚要出城,城门守卫就听见了传令,当即要关城门,他顾不得其他,催马就往外冲。 守卫拼命阻拦,城门处瞬间混乱一片,察觉到动静,各处兵马纷纷往北城门处汇集,一副要将人活捉的架势,窦兢不敢恋战,挥刀逼退身前的守卫,在城门即将关闭之时险险冲了出去。 “快,开城门!追!” 骑兵紧随而来,朝着窦兢就追了上去,可惜这一耽搁,窦兢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武宁将军当即命人放箭:“不能活捉就给我弄死他,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骑兵都带着单手弩,闻言纷纷举起瞄准。 虽然穿着盔甲,可窦兢也不敢大意,一路左躲右闪,可箭雨密密麻麻,他又身在马背,不管怎么小心也还是中了几箭,有些被盔甲挡住了,卡在了外头,有些则自盔甲缝隙里穿过,直直扎进了血肉里。 他咬牙忍住了痛呼,用力一抖缰绳,催着马匹疾驰往前。 “跑出大周就好了……” 他给自己打着气,一路头也不回的往前,夜色一点点深沉,又一点点亮起来,身后的追兵却一直如影随形。 他们最恨叛徒,一路上一直在下死手,窦兢几次开口想以同僚之情说服他们,给自己一条生路,可奈何这些人根本不听。 “逆贼,皇上待你不薄,你竟然敢叛国,还敢说交情,你也配!” 眼见那毫无用处,窦兢只能拼了命地跑,冷不丁马腿一弯,随即往前一跪,窦兢猝不及防被摔飞出去,他惨叫一声,要爬起来时却彻底僵住。 沼泽。 “停!” 武宁将军匆忙勒住马,身后的骑兵也跟着停了下来。 窦兢不敢乱动他很想翻身趴着,可奈何背上还有箭,他根本翻不过来,走投无路之下只能看向追兵:“救我,把我拉上去。” 武宁看了看他:“救你?想得美,你叛国通敌,罪证确凿,本就该是死罪,如果为了救你再把别人搭进去,那可不值得。” 他又看了眼周遭:“这样的下场,都是你活该,窦兢,下辈子别做逆贼了。” 他拨转马头:“走吧,回去复命,就说逆贼已死。” 这是要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有什么错?!” 窦兢不甘心地喊了一声,“我不过是想为家人报仇而已,有什么错?!他杀了我全家啊!” 武宁将军顿了顿,可到底还是没有理会。 窦兢不甘心地继续叫喊,却因此导致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开始下沉,他再不敢动,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可即便他努力维持平衡,也仍旧毫无用处,他的身体还是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脸色也逐渐因为寒冷和失血变得青白:“看来我命绝于此,早知今日……” 他含糊一句,意识却昏沉到连支撑他说完这句话都做不到,下一瞬更是连撑起头颅的力气都泄了,眼看着口鼻就要被泥浆糊住,一根套马绳自远处飞过来,套在了他身上,随即将他一点点拉出了沼泽。 他隐约有所感觉,抬手抓住了那根绳子,却没能清醒过来,只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周人诡计多端,救他干什么?” 另一道声音很耳熟,是呼德:“我犬戎勇士素来知恩图报,他救过我,我当然要救他,再说,如果不是他报信,我们现在一定损失惨重,他是我们的恩人。” 他们说的是蛮语,窦兢没有全部听懂,却隐约猜到自己的命大约是保住了。 他松了口气,彻底昏睡了过去。 武宁将军对此全然不知,一路回了丰州去找殷稷复命。 “你说,人死在沼泽了?” 武宁将军应声:“是,一众骑兵都看见了,他骑马误入沼泽,求我们救他,臣没答应,让他自生自灭了。” 殷稷脸色一沉:“真是便宜他了,不过也罢了,通告全城,告诉他们叛国逆贼的下场,另外传旨回京,将良妃贬为庶人,打入死牢,等朕回去再发落。” 武宁将军也听说过窦安康,闻言有些不忍:“皇上,良妃娘娘远在京城……” “不如此,如何震慑他人?”殷稷冷声开口,“又如何与枉死将士的冤魂交代?” 武宁将军没了言语,心里的那点不忍也压了下去,叛国大罪本就当株连全族,良妃又如何能幸免?若是她当真安然无恙,怕是连皇帝也会为人诟病。 传令官连忙将皇命高声传了出去,武宁将军也退了下去,殷稷看着虚空怔愣片刻,才敲了敲桌子:“传郑寅来,他该回去一趟了。” 第764章 后宫变天了 郑寅带着圣旨回到京城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向很得皇帝看重的良妃竟然说贬就贬了,还是直接进的死牢,一时间后宫彻底变了天,连秀秀的处境都尴尬了起来。 毕竟谁都知道她是良妃的人,连这尚宫之位也是在对方的扶持下才坐上的,现在良妃忽然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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