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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不巧,前脚刚出门,后脚皇上就醒了,奴才派人去追了,没能追上。” 谢蕴哪里还有心思注意这些小节,快步走到了床边:“你怎么样?” 殷稷早早便睁开了眼睛,一路看着她走近,指尖动了几次,似是想抬起来,可却始终没动弹。 谢蕴只当他没有力气,在床沿坐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刚刚祛了毒,要休养些日子的,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可有哪里难受?” 殷稷直直地看着她,许久才摇了摇头,哑声开口:“阿蕴……” 他满脸都是欲言又止,可却只开了个头便再没了后续,谢蕴看着他笑,欢喜之下并没有意识到殷稷的沉默寡言,倒是旁观者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可旁人的事,唐停也不好管,只想赶紧看完了人好回去干活,伤兵可是很多的,既有大周的将士,也有蛮兵的俘虏,怕是要忙上好一阵子了。 “让我看一看。” 她朗声开口,谢蕴连忙让开了位置。 脉搏虽然比寻常人还是有些弱,可已经没了以往的虚而不实,唐停定下心神,还好只是迟了一点点,并不是真的断错了。 “我会再开个方子,一日一副,调养些日子吧。” 谢蕴应了一声,虽然殷稷刚醒,她有些舍不得走,可还是顾全礼数,起身要去送唐停,对方摆了摆手:“算了,不讲究这些。” 谢蕴知道她素来不拘小节,又很是体贴,便没有坚持,只送到了内殿门口就又折了回去,可一转身,却瞧见殷稷正看着她。 但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却又将头扭开了。 谢蕴失笑:“以往也不见你这般矜持,怎么现在看我还得偷偷摸摸的?” 殷稷的头又转了回来,似是被谢蕴的话逗笑了,嘴角也跟着扯了一下,笑意却只停在面上,假的有些明显。 “怎么了?” 谢蕴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今天殷稷是不是太沉默寡言了? “是不是饿了?从凌晨毒发到现在,都七八个时辰没用饭了,我让人送粥过来。” 她转身要走,手却被人一把抓住,她低头看去,殷稷似是僵了一下,又慢慢地将手收了回去:“不用了,不饿。” 谢蕴没应声,她看着自己被放开的手,心里那点模糊的感觉变得清晰起来,殷稷果然不对劲。 “你怎么了?” “没事……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 他抬眼看过来,眼睛里是熟悉的关切和爱慕,但也多了些十分复杂的情绪,谢蕴有些分辨不清,只看出来了不安羞愧和躲闪。 谢蕴很是莫名其妙,抬手要去摸他的额头,对方却侧头躲了一下。 她怔住,眼神逐渐变了。 殷稷回神,目光闪了闪,他不是要躲谢蕴,只是有些难以面对,他不知道自己将谢蕴害成那副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和她亲近,他实在是无地自容…… “你长本事了?” 谢蕴忽然压了上来,抬手掐住了他的脸,“怎么,皇帝陛下上了次战场,就瞧不上我了?不让我碰?你身上哪里我没碰过?我凭什么不能碰?” 第814章 迟到的对不起 她捏着殷稷的脸,逼他看着自己:“说,又怎么了?” 殷稷蹭了下她的手,却有些说不出口,现在再想起来殷时说的那些话,他心口仍旧撕碎似的疼,他甚至不敢去想象谢蕴当时的心情,那么骄傲的人,被那般折辱,她心里该有多绝望。 可事后,她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丝毫安慰,反而是更加恶毒的针对—— “我没事,不用理我……” “还敢狡辩?”谢蕴又加重力道扯了扯,“别以为你重病刚愈,我就下不去手,再不老实交代,我就严刑逼供了。” 殷稷抿紧了嘴唇,由着谢蕴收拾他,心里却对这亲近万分贪恋。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正闹得不可开交,一阵鼓声伴着欢呼忽然响起来,那是凯乐,这场持续三年的战争,终于胜了。 谢蕴顿住了,虽然这三年她基本上是睡过来的,可除了她,所有人都是实打实的在一日日的熬,一千多个日夜,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这个心腹大患,终于解决了,日后大周,再没有人敢说你一个字的不好。” 她替大周高兴,也替殷稷高兴,手指改捏为揉,算是安抚,可心里却止不住的忧虑,这种大胜,殷稷又是御驾亲征,稍后是一定要露面犒赏三军的,这是掌控军心的极好机会,可是—— “你感觉怎么样?犒赏三军的时候能撑得住吗?” 殷稷沉默着没开口,只不动声色地将脸颊往谢蕴掌心里蹭了蹭,犒赏三军他的确要露面,可比起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这个问题,他更关心的,是殷时的下场。 “他呢?死在了谁手里?” 他语气比方才的眼神更复杂,一心想杀的人,最终也没能死在他手里,这种遗憾和窝囊…… “我和明珠。” 虽然致命一击是明珠给的,但谢蕴还是这么说了,因为在殷稷问出那句话的瞬间,她忽然反应过来,他醒来后的种种奇怪,是因为什么了。 应当是殷时那个王八蛋,把她隐瞒多年的事都抖落出来了。 这种时候,或许只有让殷时死在她手里,才能平息殷稷的愤怒。 “或许这是命中注定,”谢蕴瞧见殷稷脸上有几个明显的指头印,连忙抬手给他揉了揉,“当年兄长没能杀了他,唐停没能杀了他,你也没有……稷郎,或许是上苍也知道,他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和明珠,所以要由我们连手,才能送走他。” 她松了手,见那指头印半分都没有消下去的意思,只好加重力道继续揉:“我不是哄你,可若是当初没有你碎了他的肩胛,伤了他的大腿,我和明珠也得不了手,他的死也有你的一份,没什么好遗憾的。” “……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殷稷沉默许久才开口,话里都是无奈和愤怒,他真的不想这么放过殷时,他想用这世间最歹毒的手段去折磨他,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现在已经没有价值再让我们分神了,”谢蕴抓起殷稷的手,轻轻包在掌心里,“我们以后的日子那么好,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了。” 殷稷再次沉默了下去,能过去吗?这要怎么过去? 他现在觉得自己连碰一下谢蕴都没有资格,比起殷时,他甚至更憎恶他自己。 “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他哑声开口,话音落下侧开了头。 谢蕴却没走,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抓起殷稷的手,在他手腕上浅浅落下一吻。 湿软的触感瞬间将殷稷的目光引了过来,谢蕴垂眼看着他,许是她目光太温柔,这次殷稷没有躲闪,只看着她发愣。 “你都知道了,对吧?” 殷稷微不可查的一颤,他的确知道了,可他不想让谢蕴知道,他怕对方会觉得他无耻,都知道自己曾经是怎么害的人,竟然还死扒着她不放,半分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你不能怪到自己身上,也从来都没有人觉得,是你的错。” 谢蕴温柔地看着他,眼底都是认真,“这些年,我怪过殷时阴险较窄,禽兽不如;怪过萧家自私自利,狠辣无情;也怪过我自己草率鲁莽,不知周全,却独独没有怪你,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殷稷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怎么能不怪他呢? 若是当年他敏锐一些,上进一些,就不会被当成弃子推出去,就是因为他的无能才会连累谢蕴…… “对不起……” 嗓音嘶哑,痛彻骨髓。 谢蕴俯身紧紧抱住了他:“都过去了。” 第815章 明珠璀璨 听说丰州被袭,千门关和盐都立刻发兵支援,只可惜大雪封路,短短百里路,他们竟走了一天一夜还没到,两城将士心急如焚,索性弃了辎重赶路,可刚到丰州地界,就听见了凯乐。 寻常大胜是不会奏凯乐的,只有斩了贼首才会这般昭告天下。 两城将士都懵了,蛮部骁勇,全民皆兵,近十万大军压下,丰州竟然靠自己撑住了,还斩下了贼首……简直是个奇迹。 盐都太守远远朝丰州抱了下拳:“皇上真是英明神武,知人善用,短短数月,竟将楚镇击败,真让人佩服啊。” 祁砚没言语,只远远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丰州城,此番破城,即便是殷稷御驾亲征,可也不会将功劳都拦在自己身上,丰州的那些将领,此次都要大封了,旁人也就罢了,谢济…… 想起当日在千门关听见的那些话,祁砚心头紧绷,对方的军功是实打实的,他绝无可能阻拦封赏,可为避免世家之乱重演,他日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与谢家对立。 想到这一点,他心情十分复杂,可不管如何大胜终究是好事,边境百姓再也不必受战乱之苦,当下还是不必操心往后的事了。 “任太守,咱们得走快一些,去和皇上道喜了。” “参知说的是,您请。” 大战既止,援兵便就地扎营,等候圣令,两人带了十来个护卫一路疾驰自南门进了丰州。 整座城池都在欢呼,丰州苦战乱已久,此番大胜,难免要放纵一回,而且即便是寻常百姓,也知道此次和以往的不同,这一战过后,他们至少十年内都能过安稳日子。 熙熙攘攘的百姓挤在道路两旁,为即将凯旋进城的将士们让出了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祁砚抬眼看去,入目皆是笑颜,他心情也跟着松弛了几分,可脑海里却不自觉想起一个人来。 他上次来时,在街上等了明珠几日,但对方再没有出现过,他以为人已经先他一步回了千门关,便往谢家去了两封信,却迟迟没有收到回信,此次丰州燃起烽火,他特意奔赴千门关,随军进发,却没在谢家看见人,问了谢家二老才知道,她一直在丰州没回去。 也就是说,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内,她却再也没来找过他…… 可不管如何,只要人还在,就总能见到的,而且今天这般热闹,她应该也会出来吧? 借着马背的高度,祁砚往人群中看去,他记得明珠是喜欢热闹的,只是胆子太小,只敢远远看着,今天若是能遇见,他想带她在人群里走一走…… 前方忽然传来剧烈的欢呼声,是大胜的将士回城了。 祁砚下了马,混在人群里,远远朝前面看过去,虽然他官职在众将军之上,可今日显然不好喧宾夺主,任太守也没上前去凑热闹,跟在祁砚身边替他挡了挡挤过来的人群。 只是百姓太过兴奋,竟险些将他撞倒,好在这丰州太守似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形,隔几步就有一队衙役掌控场面,阻止百姓因为太过激动而失控。 任太守满是感慨,“下官在盐都任职五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里的百姓这般高兴,看样子,这场大战,是完胜啊。” 祁砚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周遭忽然一静,两人一愣,都有些不明所以,倒是他们身后跟着的将士看见了端倪,朝前面指了过去:“两位大人,你们看……” 不等二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声激动到几乎变了调的呼喊先响了起来:“殷时的头……那是逆贼殷时的头!他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 欢呼声再次响起来,却比刚才迎接凯旋大军时更激昂,显然殷时之死,狠狠替丰州百姓们出了一口恶气,有些人甚至激动到不能自已,当街哭嚎起来,哭声却很快就连成了一片。 他们中有多少人曾被这位面都不露的“皇帝”夺走了亲人,然后被人亲口告诉他们的女儿姐妹已经被折辱致死,却连尸身都要不回来。 寻常百姓遇见这种事,要么拼个家破人亡,要么就只能忍气吞声,然后在梦里盼着那恶人不得好死,如今这梦终于实现了。 “恩人啊,大恩人!” 百姓太过激动,朝着一处涌动了过去,那应当是杀了殷时的将领。 “冷静,冷静,她身上有伤,你们不小心会害死她的。” 有人高声呼喊,声音有些耳熟,祁砚很快就听了出来,是窦兢,想起上次和对方见面时的情形,他有些替对方高兴,看来这场大战,他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只是眼下他声音里听不出意气风发,倒是满是紧张。 好在百姓们并没有因为激动就失去理智,在他的呼喊下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没再往前冲,只不停道谢,有情绪失控的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看来,大周又要多一位英雄了。” 任太守感慨一句,祁砚没言语,心里是认同的,即便只是个小兵,可斩杀殷时这种大功劳,也足以让对方平步青云了,只是他是个文臣,又身在高位,对这种事干涉太多并无好处,故而见那辆战车被百姓们堵住了也没多看:“不如我们还是先去行宫面圣吧?” 任太守连忙应声,为他清出了一条路来,可就在清路的时候,钟青发现了身后的人被堵住了,亲自带人去将战车接了出来。 “咦?” 他惊奇出声,“竟然是位姑娘。” 祁砚听见了,却只当任太守是看错了,战场上怎么会有姑娘? 可心里这般想,他还是跟着看了一眼,却不想就这一眼,他便呆住了,明珠…… 然而如果说是明珠,他却又有些不敢认,她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怯懦和瑟缩完全没了影子,被那么多百姓簇拥着,她甚至连紧张都没露出来,只平静温和地看着沿路的人,他们道谢也好,磕头也好,她都没有多少波澜。 祁砚有些移不开眼,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对方一身是血,狼狈非常,可他就是觉得她身上有股光华在流淌闪耀,亮得有些晃眼。 第816章 赎罪于民 “祁参知?” 任太守喊了他一声,祁砚被惊得回了神:“什么?” “您不是说要先去面圣吗?” 任太守有些尴尬,祁砚刚说完那句话就站在原地不动了,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有动静,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开口喊了一声,“将军们应当也是要去面圣的,大人若是遇见了故人,不妨稍后再叙。” 祁砚应了一声,却仍旧抬头看了眼战车,只是有钟青护送,战车很快就走远了,而上头那璀璨耀眼的人,却似是根本没看见他,连头都没侧一下。 祁砚眼神一暗,蓦地想起以往,当年明珠还住在祁宅的时候,似乎不管周遭有多少人,明珠总能一眼看见他。 “……走吧。” 他收回目光,沿着小路往行宫去,因为抄的近路,到地方的时候,竟只比谢济等人晚了一步。 战车也已经停在了行宫门口,面圣需要资格,明珠只是个寻常百姓,按理说进不去行宫的,可谢蕴亲自出来接她了。 再见故人,祁砚发现自己心里竟然已经没了波澜,一双眼睛甚至都没看谢蕴几次,有了意识一般始终落在明珠身上。 然而视线很快就被挡住了,因为明珠伤的重,谢蕴没让她乱动,嘱咐钟青将人抱了进去。 眼看着人被抱着越走越远,祁砚按捺不住走了过去:“谢姑娘。” 他又瞥了明珠两眼,似是想问问情况,可又有些难以启齿。 谢蕴玲珑心肠,自然看得懂他的意思,却没有善解人意,姻缘这种事,是不能随意撮合的。 “大人来得正好,”她岔开了话题,“逆贼伏诛,举国庆贺,趁着时机合适,先前准备的诸多利民之举,可以呈上去了。” 祁砚眼神又暗了几分,他方才还以为谢蕴会主动和他提起明珠,看来是他想多了。 “说的是,告辞。” 他抬脚进了行宫,目光却在周遭搜寻了一圈,显然是想找一找明珠的影子的,可惜钟青走得太快,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他收回目光,压下满心的失望,抬脚往前,到门口的时候,刚巧蔡添喜出来传召,一众将军鱼贯而入。 殷稷正歪在罗汉床上坐着,见众人俯身行礼,微微一抬手:“诸位是我大周的功臣,快起。” 谢济走在最前面,方才一进门就打量了殷稷一眼,见他身上那股死气已经退了下去,心里松了口气,可也知道那毒厉害,不可能恢复得这般快,颇有些担心他撑不住,便开门见山说了战果—— “贼首殷时,楚镇,都已伏诛,蛮兵伤亡惨重,活人已尽数俘虏,我军伤亡尚在计算,窦将军此番立下大功,招降十二部族,三万余兵力,另……” 他看了眼身后,窦兢将一个盒子送了过来,“殷时头颅在此,请皇上过目。” 他知晓此人与他们的恩怨,才特意将人头带过来,让殷稷看了好放心。 盒子被打开,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殷稷慢慢坐直了身体,死死盯着那颗灰白的头颅,先前就知道人死了,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有真实感。 只是那股延续了十年的仇恨却并没有因此散去,反倒龙卷风一般纠缠升腾,越演越烈,可那里头却不只有对殷时的,还有先皇,萧家……乃至于他的生母,那些脸轮番闪过脑海,连带着这些年他所遭受的屈辱,算计和利用,都一幕幕被想起…… “皇上?”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既不动作也不说话,谢济担心地开了口,若说这世上谁最能理解殷稷的感受,应当是他了吧,这些年他数不清多少次后悔,连做个梦都是扭断了殷时的脖子,他真的很想亲手杀了那个人,只是谢蕴和明珠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虽心有憋屈,可毕竟在战场上厮杀过,一腔戾气已经泄了个七七八八,可殷稷不一样,他险死还生,又没能得到机会手刃仇敌,若是极怒之下失态…… 所以他刚才已经靠近了两步,随时准备着安抚。 殷稷侧头看了过来,眼底的确是波澜叠起,可很快,那股情绪又被他压了下去,他的确是恨殷时恨得要死,但更看重眼下自己所拥有的。 就让这些事情到此为止吧,他或许无法忘记,但也不会再提起,他要让这些人随着那些记忆一起,被深埋心底,直到腐烂发臭。 “朕听说,贼首在丰州犯下恶性,民情激愤,可有此事?” 见他冷静下来,谢济心里一松,连忙开口应了一声:“是,方才头颅进城时,百姓还险些失控,他的尸身处置,怕是要十分谨慎。” 真正为难的,是殷时姓殷,若是太过不体面,怕是宗亲会闹事。 “既行罪于民,自当赎罪于民,”殷稷淡淡开口,“将他烧了吧,骨灰就抹在这丰州新修的城墙之上,以他之躯,戍大周城防。” 众将领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皇家血脉可以这般处置吗? 谢济忍不住要提醒:“宗亲……” “无妨,”殷稷抬了抬手,眼底都是凉意,“朕也想知道,是否还有人怜惜逆贼。” 听他如此说,众人知道这是圣心已定,纷纷躬身应声,高呼圣明。 殷稷看了眼窦兢,起身站了起来。 他毕竟刚解了毒,谢济还担心他站不稳,做好了准备去扶,却不想他竟十分稳当,几步就到了窦兢面前:“这次辛苦你,也委屈你了。” 窦兢单膝跪地:“为大局故,臣不敢言委屈。” 殷稷将他扶起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次,朕会给你一番大礼。” 窦兢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露出明显的期待来,却没有多问,等蔡添喜宣了犒赏三军的圣旨便随同众人一起退了下去。 谢济却没走,趁着没人,他想提一提楚镇的身后事,可刚开口,谢蕴就端着药走了进来,这也没什么,谢蕴没什么听不得的,可刚才还健步如飞的殷稷,在瞧见谢蕴进来的时候,忽然就一脸病弱地歪回了罗汉床上,还十分有力地踹了他一脚:“出去。” 谢济:“……” 第817章 诡计多端的女婿们 谢济给他气笑了,谢家这些诡计多端的女婿们,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他真是受够了。 他偏不让他得逞。 “臣还有话没说完,不打算走。” 殷稷靠着床头看过来,见他诚心跟自己作对,腿又抬了起来,谢济动都没动,那一脚踹过去仿佛踹在了木头桩子上,对方甚至还咧嘴一笑:“皇上,您这腿好像没劲啊。” 殷稷:“……” “你有没有点眼力见?” 他低声开口,“赖在别人房里干什么?” “如果皇上您能老老实实地听臣把话说完,谁愿意赖在这?” 谢济也忍不住咬牙,他容易吗他?在城外奋战一天一夜,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得胜了,血还没洗干净呢就来面圣,本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好去休息一下,结果倒好,皇帝他根本不听。 “后续都在圣旨里,你还能有什么正经事?赶紧回去睡觉。” 他还理直气壮。 谢济忍不住磨牙:“就是因为没在圣旨里,臣才要留下来单独说。” “兄长留下来用晚膳吧,免得回了太守府还得折腾。” 谢蕴端着药走过来,笑吟吟开口邀请,逆贼已经解决,殷稷的毒也解了,她现在心情极好,即便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也懒得理会。 “好!” “不好!” 两人异口同声,话音落下,对视一眼,目光仿佛撞出了火花。 殷稷咬了咬牙:“你不是说要紧事吗?赶紧说。” 谢济心里冷笑,这档口想听了?刚才你干什么去了?你刚才但凡老实一点,听我把话说完,还能等到我被留饭? 可心里风凉话说得再多嘴上他也没闲着:“是逆贼楚镇的事,贼首殷时那般处置了,那楚镇该如何是好?蛮部对楚镇十分忠诚,若是一样的法子,只怕是会遗留后患。” 他虽说有意为楚镇求情,却十分有分寸地只从大局做了考虑。 殷稷叹了口气:“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就地焚烧,免生疫病,他生前再如何,如今也不过是一具尸身,朕何须为难他?” 虽说焚烧也算不得善终,可这是北地,严寒之下,地面僵硬,想要挖坑掩埋,劳民伤财,焚烧已经是他能给予的最大宽容了。 谢济心下一松,焚烧至少还能留下骨灰,比殷时可强太多了。 “谢皇上恩典。” 他替楚镇道了谢,殷稷抬抬手,不甚在意,只斜眼看着他,眼底的意思很明显,要说的说完了就赶紧走。 然而他眼神都这么明显了,谢济却仿佛没看懂,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还不走?” 谢济一脸无辜,“阿蕴留臣吃饭。” 殷稷:“……” 他刚才就不该让谢济开口,他就该憋死他! “正事说完了?刚好该喝药了。” 谢蕴试了试汤药的温度,端着碗走了过来,谢济刚要开口,殷稷就接了话茬:“守了我一天,怎么还没歇着,等我忙完了自然会去寻你。” “许是高兴的缘故,今天竟不觉得累,索性就过来看着你喝药。” 谢蕴在床沿上坐下来,拿起汤匙喂他喝药,殷稷担心这药烫了她的手,抬手接过了药碗:“我来端着,你只拿勺子就好。” 谢济眼瞅着那拳头大的一碗药,愣是被磨磨唧唧地喝了半刻钟,实在是忍无可忍:“……你碗都端了,为什么不能自己喝?” 就那么点大的一碗,盛的药汁子还不够一口的,仰头就灌进去了。 殷稷瞥了他一眼,速度又慢了些,愣是等那碗药彻底凉透了才将最后一口给喝进去。 谢济:“……” 他有本三字经,不知该不该读。 好在蔡添喜及时进来打断了他即将破口而出的大逆不道—— “祁大人和盐都太守候在门外,皇上可要见见?” 方才还没皮没脸的人瞬间一僵,一把抓住了谢蕴的手,手里那只没来得及放下的碗也跟着松了,顺着床榻咕噜噜滚了下去。 那动静有些突兀,惊得几人都没了声响,谢济率先回神,弯腰将碗捡起来,语气里都是无奈:“皇上,您这心眼也太小了吧?祁参知不是都定亲了吗?” 殷稷顿了顿才“哦”了一声,他自然知道祁砚如今的心思都在明珠身上,若是以往他再小心眼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只是如今…… 他缓缓吐了口气,将所有的不安都压了下去,当初一切因他而起,他不能再恬不知耻地让谢蕴来体谅照顾他的心情。 “大约是支援路上得到了捷报,命两处将士原地修整,明日折返。” 他克制着松开了谢蕴的手,“若是他没有旁地紧要事,明日再来吧,朕今日也有些累了。” 蔡添喜连忙转身去了,谢济瞥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走了,算了,这顿饭不蹭就不蹭吧,万一皇上晚膳时候再作妖,他怕不是要被气死。 外头祁砚已经得了蔡添喜的传旨,却仍旧站在行宫里没走,只抬眼四处张望,谢济一出来就瞧见了他这幅样子,索性开口喊了一声:“祁大人。” 祁砚闻声看过来,似是没想到是他,眼神闪烁片刻才抬手见礼:“谢侯,还未恭祝谢侯旗开得胜,立下大功。” 看他这幅反应,谢济知道这是心里对自己有了防备,昔日同窗至交走到这个地步,他心情多少有些复杂,却也知道,以后他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糟糕。 “此番大胜,都是丰州将士奋勇杀敌的功劳,我不敢居功。” 祁砚就知道谢济会这般说,若非当日在谢家书房亲耳听见他说出那样狂妄的话来,他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人是赤子心性,可惜了,终究是物是人非。 他没再言语,转身就走,谢济却再次开口:“明日庆功宴,营地里会很热闹,你若是得闲,可以去看一看。” 祁砚脚步一顿,对谢济会发出这种邀请很有些诧异,下意识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你们都会去吗?” “明天是要论功行赏的,我们自然都会去。” 谢济随口回答,方才邀请祁砚,也不过是想起来了明天刚好是小年,众人都去参加庆功宴,留祁砚一人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可祁砚听见的却只有“都会去”三个字,也就是说窦兢和钟青也会去,那他明天是不是可以单独见见明珠? 第818章 男人都一样 二天一早丰州城就热闹了起来,鏖战一天一夜的将士们都养足了精神,天光一亮就迫不及待起身准备下午的庆功宴。 明珠扒着窗户往外头看了一眼,她住的还是上次来过的翠玉楼,只是之前封着的门窗早就已经拆了,四处明亮,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瞧着就让人心情极好。 她捂着伤口下地,想要开窗户看一看。 她喜欢热闹,却从来不敢去凑,因为被人看见就可能会被抓回去,可现在她不用怕了,那个人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害…… “谁准你下地的?” 唐停凉沁沁的声音响起来,明珠浑身一抖,噌地缩回了床上,她苦了脸,好吧,世上可怕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她收回刚才那句话。 “不遵医嘱,你是活腻歪了吗?” 唐停推门走了进来,还没靠近就先抬了抬下巴,明珠乖巧地躺好了身体,由着她检查自己的伤口,满脸都是讨好的笑,“我就是想看看外头,动作很……” 唐停一个眼刀子甩过来,瞬间噎住了明珠的话。 “唐神医,她胆子那么小,你就别吓唬她了。” 钟青靠在门上,手里还提着唐停的药箱。 “钟大哥?” 明珠小小地喊了一声,钟青连忙抬脚进了屋,看过去的目光里既有怜惜又有后怕。 昨天送明珠回来的时候他就唬了一跳,腹部竟然那么大一个血窟窿,仿佛下一瞬人就会断气一样,往翠玉楼来的这条路上他喘气都不敢大声,放下人也没敢走,一直在这里守着唐停给她缝合伤口,等对方那句没有性命之忧出口,他才回神,却恍然想起来,他忘了去面圣了。 好在他那主子也没想起他来。 他昨天后半夜才走,今天一早就去营地里巡视,本想看完就过来的,赶巧就遇见了要过来的唐停,谢济也在,似是要送人过来,钟青当即自告奋勇,一把抢过了谢济手里的药箱。 许是对他心存感激,他走出来老远,谢济还盯着他看,真是过于客气了。 “神医看伤很厉害的,你好好听她的话,我最近在城里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窑烧鸡,等你上完药我就买给你吃。” 钟青眼见唐停解开了明珠腰间的布条,眼神微微躲闪了一瞬,这伤口放在姑娘身上可真是太吓人了。 “谢谢。” 明珠舔了下嘴唇,她其实不是很贪吃的人,以往苦日子过惯了,能吃饱就很好,至于吃的什么,她根本不挑,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钟青一提那窑鸡,就让人觉得很好吃,她有点馋了。 但是比起吃,她更想去看看城里的情形,她只光明正大的逛过一次丰州城,还是在夜里,那天也并不算很热闹,可今天不一样,今天应该是丰州最高兴最热闹的一天。 她想去看看…… “别想了。” 唐停像是看出来了她的想法,十分不客气地掐灭了苗头,“你现在能清醒是因为谢蕴及时给你止了血,又刚好碰见了我,我手边还正好有药,不然你至少得昏迷上几天,你现在绝对不能乱动,懂吗?” 明珠对她素来有几分惧怕,闻言乖巧点头,钟青似是还想说点什么,可话还不等出口,就被一个眼刀子堵住了。 “我什么也没想说。” “最好是。” 唐停重新给明珠包扎了伤口,又留了药给她:“我抽空会过来看你的,但若是我来得不及时,你记得喊宫人给你上药。” 明珠乖巧点头,唐停摸了摸她的发顶,这才起身走了,钟青一路将她送了出去,刚好瞧见谢济站在门口,他招呼了一声:“谢侯怎么还追过来了?不是说了我送神医过来就行吗?” 说着他又接过了唐停的药箱。 谢济瞄了他的手一眼,忽然间就理解了昨天为什么殷稷看他不顺眼。 有些人在不同的时候看感觉还真是不一样,昨天在战场上,钟青怎么看怎么坚实可靠,可现在…… 拳头不自觉咔吧响了一声,活像是他这一路追着马车过来时的心情,钟青这混账还在马车上朝他招手…… “不劳烦你!” 四个字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一把将药箱子拽过来,转身看向唐停的时候,神情变脸般柔和下来,“时辰不早了,先用了饭再回军营吧,我方才让人告诉了大姐姐,关宅已经备下了我们的饭菜。” 唐停迟疑片刻才点头答应下来。 她其实不大喜欢和谢英打交道,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对方偶尔流露的精明还是让她有些忌惮,可对方也不是敌人,正常的来往是免不了的。 两人抬脚出了行宫,迎面瞧见回鹘带着众部族首领走了过来。 此番回鹘也是立下大功,封赏是必然的,可其余部族却免不了胆战心惊,他们虽然被招降了,可皇帝当初许诺的东西会不会兑现,谁都拿不准,毕竟现在楚镇已死,蛮部即便保存了不少兵力,可也难成气候,此时的大周完全处于上风,若是他们否认当时的话,蛮部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故而众部族脸上都带着忐忑,这次入宫可能决定着日后部族能不能生存下去。 谢济没有上前,目送他们进了行宫才扶着唐停上了马车,可在唐停的胳膊搭上来的时候,他却一愣:“你袖子怎么破了?” 唐停低头看了一眼,也没在意:“采药的时候划破的吧,不影响穿。” 谢济虽然知道她不拘小节,可还是有些无奈:“好歹补一补。” “我不会。” 唐停语气里难得的带了几分无奈,她缝伤口的时候倒是干脆利落,可这衣裳却总是补不好,索性就破着穿了。 谢济叹了口气:“回头换下来给我吧,我给你补。” 第819章 传恩令 因为被谢济的贤惠惊住了,往关宅去的路上,唐停一直靠在车辕上打量他,硬生生将谢济一个八尺高的汉子,看得僵在了原地。 “唐,唐姑娘……” 唐停收回目光,谢济刚要松口气,她就又看了过来,一口气松到一半,再次提起,谢济抓紧了缰绳,只觉头皮发麻。 好在很快关宅就到了,他勒停了马,背对着唐停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擦了擦手,这才伸手去扶她:“下车吧,晚上庆功宴我去接你?我,我……” 他抬手摸了下胸口,里头有个小盒子,他准备了一点小礼物,想送给唐停。 但唐停却迟迟没有动弹,谢济茫然看去,就见她正抬眼看向关宅门口,一道影子自门口出来,正垂着头往巷子里钻。 “你认识?” 唐停这才回神,她自然认识,那是楚镇麾下的军医,当初若非对方给了她地图,她怕是已经冻死在茫茫雪原里了,只是大战刚止,这内应就来见谢英,是不是太嚣张了? “只是眼熟,大概是认错了,走吧。” 两人进了关宅,关培正提着石头蹲马步,一看就是被罚了,谢济有些幸灾乐祸:“怎么得罪大姐姐了?” “要你管?”关培虽然老老实实挨罚,但显然心里也有气,说着话就扭开了头,但片刻后又扭了回来,气哼哼地抱怨,“刚才有个小老头来找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秘密,还把门给关上了,我就想偷听两句,结果就被她发现了,就罚我来蹲马步……你说说,我这还不是担心她?” 他越说越委屈:“她也不看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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