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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上放心,臣妾一定会照料好自己和孩子,不会在这种时候让您担心。” 她扶着闻竹退了出去,偌大一个乾元宫总算没了外人。 钟白探头看了一眼,确定人都走了,这才控制不住地龇牙笑出来:“皇上,钟青现在可是越来越厉害了,竟然真的帮着回鹘吃了突厥。” 殷稷也扯了下嘴角,当日回鹘离京时,他便许给了伊勒德这样的前程,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竟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他的确是出息了。” 不枉他当年让钟青改名换姓去边境从军,不止在靖安侯手下站稳了脚,还完成了他的交代,借边境军之手扶持回鹘壮大,给他添了这么大的一个筹码。 “等他回来,朕要好生赏他。” 钟白连忙替钟青谢恩,又有点不服气:“其实臣要是去的话,也能做好。” 殷稷并不反驳,只在软榻上坐下来,随手拿起折子敲了敲他脑袋:“自然,你们可是朕的左膀右臂,没有你们,哪有朕的今天。” 钟白被这一句话说的浑身舒坦,蹲在地上殷勤的给殷稷捏腿,边捏边问他力道如何,可殷稷却迟迟没有反应,他困惑地抬头看了一眼。 殷稷却正看着架子上的糖匣子出神,眼神颇为空洞,今天算是得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可即便如此,他心口也还是空的。 就算赢了这场争斗,将这天下握在了手里,有些人也终究是回不来了。 “皇上……” 钟白小声开口,他很想安慰殷稷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殷稷像是有所察觉,轻轻摇了下头:“日子长着呢,个把人算什么……去把匣子拿过来,朕想吃颗糖。” 钟白不敢耽搁,连忙去取了来,可殷稷打开匣子看了看却又合上了,他紧紧抓着那提手,叹息似的低语一声:“不多了……” 还是不吃了,还是那句话,日子还长着呢,就这么几颗糖,怎么够啊…… 外头很快传来脚步声,意识到是朝臣到了,殷稷推开糖匣子,振作了一下精神,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386章 出乎意料的顺利 重臣陆陆续续都到了乾元宫,殷稷酝酿了一下情绪,将军报狠狠砸在朝臣面前:“朕是养了一群聋子瞎子吗?回鹘三个月前就有异动,为何奏折里只字不提?” 他目光落在秦适身上:“你身为中书令,此等要务都不放在心上,这便是你当的差吗?” 秦适连忙跪地请罪,此事的确是他的职责,可归根究底最应该负责的还是内相徐功,只是对方先前才进了一趟大理寺,至今还在家中反省,未曾参与政务,所以这锅只能秦适来背。 “是臣有负皇上所托,请您责罚。” 他是皇帝的人,朝臣们自然乐得看热闹,并不肯上前解围,而有心解围的却碍于世家权势,犹豫着不敢开口。 祁砚看不过眼,当即就要上前,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袖子:“大人三思,皇上最近频频向世家服软低头,已经再不是之前的皇上了,今日此举说不得就是想拿秦大人做替罪羊,此时你我决不能做出头鸟。” 祁砚怒不可遏,狠狠甩开了对方的手,大步上前:“皇上息怒,此事虽是臣等失职,可朝中军事素来由枢密院统领,怕是窦同知最知其中内情,即便要追责也不该是秦大人。”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窦蔺身上,对方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遭,神情并不意外,可也不见丝毫惊慌:“皇上明鉴,臣在龙船之上,一时不知边境情形也是情有可原的。”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答应,一改方才看戏的姿态,连萧敕都摇着头开了口:“此时确实怪不得窦大人,毕竟此次南巡变故横生,能自保尚且不易,更遑论兼顾京城和边境?若是不曾南巡就好了……” 最后这话竟是将罪责推到了殷稷头上。 他脸色沉下去,目光不自觉扫过朝臣,目光所及众人却都躲闪开来,即便他们仍旧维护皇权,可之前殷稷向世家低头的举动终究还是伤了这些中正之臣的心,让他们失望了。 殷稷无可奈何似的叹了口气,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王沿身上,对方才得了他的好处,这种时候总不能闲着。 王沿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是嘲讽地笑了一声,皇帝有什么用,最后不也还是得靠他们世家? 嘲讽完他仍旧上前一步:“萧大人此话当真荒谬,先皇南巡十余次,次次皆有变故,怎么不见大人你谏言先皇不再南巡?我看你是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他高喝一声,倒仍旧是往常那般狂妄暴躁的模样:“皇上是天子,想做什么自然就能做什么,我们为人臣子的本分就是为皇上分忧,窦同知你办差失利,不向皇上请罪请罚,还敢推诿狡辩,简直是大逆不道!” 窦蔺难得黑了脸,他一向知道王沿是个莽夫,轻易就能被人利用,当初在他手里的时候是把好刀,没想到落在皇帝手里,也这般锋利。 “你……” 他正要开口争论,一声闷响打断了众人,是殷稷拍了桌子。 他目光落在靖安侯身上,这场戏差不多了,也该主角登场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回鹘能退兵吗?如今边境告急,你们除了吵闹,可有一个办法能解决?” 两人都闭了嘴,窦蔺思绪急转,皇帝显然是想用这件事来打压窦家,他绝对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他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个由头就能起事,若是皇帝注意力在此时被边境战事吸引,那对他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他当即上前:“皇上所言极是,臣以为此战必得雷霆一击,打得回鹘溃不成军,如此才可扬我大周国威,也可震慑属国。” 萧敕却摇了摇头:“我看不妥,临近年关,若是此时开战只怕整个大周都要不得安宁,回鹘一向对我大周极有诚意,此番想必是真的没有粮草过冬了,不如还是以安抚为主……” 朝臣一时间争论不休,殷稷没有理会,目光透过人群落在靖安侯脸上,对方有所察觉,抬头看了过来。 四道目光穿过心思各异的众人,在半空中交汇,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的打算,可那目光却没有多少锋芒和敌意,甚至说得上平和。 可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场厮杀,谁都没有退让。 朝臣似是察觉到了有无形的压迫力正在蔓延,慢慢都闭了嘴,不安的四处查看。 殷稷此时才开口:“楚侯,你戍守边境多年,对异族最为熟悉,你怎么说?”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靖安侯看过去,对方被迫收回了目光,却迟迟没有言语。 王沿秉持着暴躁的假象,率先开口催促:“楚镇,皇上在问你话,有没有主意你倒是说啊。” 靖安侯这才上前一步:“臣以为此战不可避免,若此次以利平复回鹘乱象,那一众属国必会效仿,我大周边境便再无宁日。” 萧敕:“可马上就要过年了……” “一时之乱总好过年年都乱。” 朝臣都不再言语,算是被靖安侯说服了。 殷稷一锤定音:“靖安侯所言极是,此战必行,众卿可有异议?” 皇帝都做了决定,不管心里服不服,众人都只能三呼圣明,可说完了却有另一个难题要解决。 “众卿可有人自荐为朕分忧?” 殷稷目光落在武将身上,几人面面相觑,却谁都没言语,虽然殷稷早就猜到了是这么个结果,可心里却难免失望。 大周武事不兴,诸多武将都受文臣掣肘,也是因此才让靖安侯的独掌大军变得如此有威胁。 “都不说是吧?” 殷稷站了起来:“那朕只能指派了。” 他目光再次落在靖安侯身上,他知道对方没有那么容易答应,可这次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张了张嘴,却不等开口对方先一步上前:“皇上,臣愿往。” 殷稷一愣,靖安侯主动要去? 第387章 纸鸢传信 虽然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对方答应得如此痛快却让殷稷有些不安,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有再多的顾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将靖安侯扶起来:“楚侯当真是我大周的中流砥柱,边境安危就交给你了,王卿,此战一应所需物资,户部务必尽心。” 王沿躬身应了一声,又提起窦蔺的失职,窦蔺恨得咬牙切齿,为防殷稷趁机生事,坏了自己的大计,他只能主动提出捐赠家财。 终究是财帛动人心,殷稷短暂的犹豫过后便答应了,训斥了几句此事便就此揭过。 朝臣很快散去,各自为自己的打算筹谋,殷稷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钟白见他还是满脸愁容颇为不解:“事情不是按照咱们预料的走了吗?皇上怎么还是不高兴?” 殷稷拧眉:“总觉得靖安侯还有别的打算……” “皇上放心,咱们边境也有人,就算他在那边真有什么异动咱们也能得到消息。”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殷稷勉强放松了心情:“许是朕杞人忧天了吧……薛京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 “他办事您放心。” 钟白替薛京拍了拍胸膛,“都安排妥当了,您没瞧见今天几位大人的态度,若不是得了吩咐他们怎么敢如此?看得我都想抽他们。” 殷稷喟叹一声合上了眼睛:“如此就好,且先保全了他们,如此就等萧窦两家自寻死路了……” 他顿了顿才又开口:“萧赦仍旧没有回信?” 钟白难得沉默了,半晌才摇了摇头:“没有,应该是打定主意了。” 他颇有些难受,虽说殷稷登基从头到尾都是先皇的算计,可萧家在他登基之初,无法服众的时候的确是帮过殷稷不少的。 当时谁都没料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皇上,您……” “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朕给过他们机会了。” 殷稷轻轻开口,声音不重却字字如刀,可钟白却清楚他其实是在避重就轻,萧家如何他们其实都不在意,比起恩德,他们仇恨更深。 可事情就糟糕在中间还夹着一个萧懿夫人。 当初在南巡路上的数次相遇,殷稷虽然被她伤透了心,也放下狠话不再认她,可终究是血脉相连,若是因为萧家之事母子彻底反目…… 他和谢蕴之间隔阂重重,已经再难转圜,若是和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要走到那一步…… 钟白有些难以想象到时候殷稷要怎么面对那幅情形。 “皇上……” “无妨,朕做的决定不会后悔。” 殷稷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透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他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 钟白的担心不知不觉就散了:“臣相信皇上。” “下去吧,朕小憩一会儿。” 钟白听话地退了下去,还体贴的带了话,没让旁人来打扰。 殷稷起身晃晃悠悠地回了软榻,侧头看向龙床,半晌后才扭开头闭上了眼睛。 谢蕴,离你可以平安出宫的日子又近了一步,你应该是高兴的吧…… 炭盆忽然爆了一下,有火星溅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只略显粗糙的手背上。 那只手的主人却迟迟没有动弹,直到碎裂的炭星在皮肉上灼烧出指甲大小的伤痕,空气里也弥漫了灼烧的味道,对方才终于有了反应。 谢蕴原本并不想睡的,她只是守着炭盆在等未时,却不想刚坐下去意识就昏沉了,直到这点刺痛袭扰,她才惊醒,她本以为是什么虫子叮了一下,可低头一看却是一块颇有些刺目的伤痕。 她微微一怔,好一会儿才抬手拂去炭星,眼底有什么情绪翻涌迅速闪过,下一瞬就不见了踪影。 日在西侧,谓之日昳,是为未时。 谢蕴起身,将一只纸鸢放上半空,若是谢淮安已经回京了应该会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看见这纸鸢就会想法子接她出宫。 只是要杀荀宜禄并不是简单的事,她并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没有……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看着纸鸢越飞越高,拿出剪刀轻轻将绳子剪断了。 冬日里风声呼号,线一断那纸鸢就不见了影子,谢蕴眯着眼睛在天空上找了许久才隐约发现一个黑点,再要看时却已经看不清楚了,眼前反倒有些模糊。 她眨了眨眼睛当作休息,可再睁开时眼前却仍旧不真切,莫不是看天空看得太久了? 好在并不影响看路,她便也没有在意,扶着墙慢慢去了后院,雪人紧贴在屋檐之下,看着倒还是挺拔俊秀的模样,只是时间一久多少都有些变形了。 谢蕴不敢碰,怕体温会将雪人融化,只能隔空戳了戳它的胸口:“你说堂兄还活着吗?他能看见我的纸鸢吗?” 雪人安静得一声不吭,谢蕴在墙角坐了下来,她最近总是很容易疲惫,哪怕是刚从床榻上醒来也会觉得无力。 “你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她低语一句,头不自觉靠在了墙上,一句话的功夫眼睛几乎又要闭上,一滴冰凉的雪水忽然落下来,将意识已然昏沉的谢蕴惊醒,她茫然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又睡了。 “睡得越来越多了……” 她轻叹一声,心里有些愁苦,若是再这么睡下去,会不会错过进宫的谢淮安呢…… 第388章 你吐血了 谢蕴以为自己没在后院呆多久,可刚一进门就有些看不清楚东西了,她不得不点了灯。 不多时送饭的宫人也来了。 “今日小年,厨房做了饺子,姑姑多吃一些吧。” 谢蕴有些惊讶,一半是因为竟然已经小年了,另一半则是她许久都没听见人这么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了。 打从和殷稷彻底决裂之后,宫里已经人尽皆知她彻底失宠,哪怕是往这里送饭也只是板着脸丢下食盒就走,从未多说过一个字。 “你……” 她侧头看了一眼,却瞧见了一张熟悉的小脸,她一愣:“秀秀?” 她随即恼怒起来:“不是说让你别再来了吗?你怎么不听话?!” 秀秀笑嘻嘻的,竟是丝毫不怕她的发作:“没人知道是我,姑姑快尝尝,我亲手包的,姑姑你最喜欢的荠菜馅的,春天我在上林苑采的,晒干了一直留到现在呢。” 看着她那张小脸,谢蕴嘴边的教训有些说不出来了,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之前告诉你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最后一次了,我以后都不来了,真的。” 秀秀举手保证,可谢蕴一见她那眼珠子转来转去就知道这小丫头在诓她,可今天毕竟是小年,罢了。 “记得你的话。” 秀秀忙不迭点头:“记得记得,姑姑快吃吧……” 她提着食盒进了门,瞧见里头点着灯烛微微一愣,却也没在意,忙不迭开了食盒,腾腾的热气瞬间冒了出来。 “还很热呢。” 谢蕴也察觉到了,她可以想象得到秀秀为了能让她吃上这一口热乎饺子,是怎么从厨房一路跑过来的。 她心口发软,越发不好说什么,只能往嘴里塞了口饺子,虽然没能尝出来什么味道,却仍旧点头称赞:“手艺越来越好了。” 秀秀捧着脸笑:“多亏我机灵,中午我包了一份送去给德春公公了,就想让他尝尝咸淡,他倒好,竟然使坏不和我说实话,得亏后来钟统领来了,齁的脸都变了,我这才回去重新调了馅,不然那种饺子姑姑你怎么吃啊。” 谢蕴哭笑不得,薛京那哪里是使坏,只是心里有这小丫头才不舍得辜负她的心意。 话说回来,秀秀过了年就该十五了,也该知人事了,若是薛京当真有意,以他和殷稷的情分,的确可以求个恩典将她带出宫去。 人交给他看护着谢蕴也能放心。 唯有一点让人在意,薛京毕竟是个…… “秀秀,事关以后你一定要慎重,”谢蕴终究不能替他们做决定,她心里也怜惜薛京,所以只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谏一句,“若是当真做了决定,就不要顾及身份世俗,要用心经营。” 别闹得跟殷稷和我一样。 秀秀却根本没有听懂,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姑姑,你在说什么?什么以后?我以后真的不来了。” 谢蕴失笑,知道她现在听不懂也不勉强,起身去开自己的首饰盒子:“我忽然想起来有件东西可以给你……” 话音未落,胃部骤然一阵痉挛,她意识到不好下意识去找痰盂,然而痰盂在内室,根本来不及进去,她不得不快步走到门边弯下了腰。 酸腐气息弥漫开来,刚吃进去的饺子尽数吐在了地上,还混杂着一滩夹杂着内脏碎末的黑血。 秀秀愣了愣,回神后连忙去拍谢蕴的后背:“姑姑,你怎么了?” 谢蕴推了推她,并不想让她看见这些腌臜东西,然而这毕竟是门口,她再怎么遮掩秀秀只要一抬眼便仍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小丫头果然看见了,抖着手指着那抹黑色:“这是血吗?姑姑你是吐血了吗?” 她彻底慌了:“不是说中毒是被人骗的吗?皇上都把那个骗子杀了啊……怎么会吐血啊?” 谢蕴强忍下胃部的翻涌,心里无比懊恼自己没能忍住,她不该让秀秀看见这些,这个小丫头能照顾好她自己就不容易了。 “不是,不是中毒。” 她指了指杯盏,秀秀立刻给她倒了温水过来,等漱完口谢蕴才故作轻松地开口,“我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是喉咙有伤才会吐血,不妨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秀秀愣愣地看着她,似是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谢蕴板起脸:“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秀秀低下头,一看就是言不由衷:“没有,信的。” 谢蕴看得心软,抬手揉了揉她的双丫髻:“真的没事,之前那么多太医不是都来看过了吗?要是真有事早就看出来了。” 她这么一提秀秀才想起来这件事,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对,太医们都来看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捂着胸口喘气,又有些抱怨:“长信宫的人怎么那么狠啊,都过去那么久了竟然还严重到要吐血,我看看伤怎么样了……” 她说着伸手去拽谢蕴的围脖,却被谢蕴一把抓住了手腕。 “姑姑?”她有些茫然,“怎么了?” 谢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敢松开:“没,没什么,外头看着已经好了,只是伤到了里头,天气这么冷,别看了。” 秀秀不大死心:“今天其实很暖和的……” “不提这个了,我有好东西给你。” 谢蕴直接当做没听见,快步去开了首饰匣子,当初南巡的时候她大部分首饰都给了秀秀,身边仅存的几件要么是不值钱,要么是谢家的旧物,唯有这一件十分特别。 当初她和殷稷定下亲事的时候,母亲怕她是下嫁会受委屈,特意花重金为她打了一只镯子,大周对能工巧匠极为推崇,尤其是女子钗環,这镯子便是出自大周最负圣名的巧匠之手。 镯子上雕着如意纹,有白头偕老,平安喜乐四个字藏在里头,承载了母亲对她最好的祝愿。 只是她再也用不上了。 她将镯子递过去:“这镯子旁人没见过,若是日后你出宫做了官家夫人,便戴着撑场子吧。” 秀秀不懂这东西的价值已经不止是值钱这个等级了,即便是知道也仍旧会选择拒绝:“姑姑,我不要,你已经给了我太多东西了。” “听话,我困在这里也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 她态度强硬地将镯子套进秀秀手腕上,推着人往外走了两步:“天黑了,快回去吧。” 秀秀有些不情愿:“天哪黑了,日头还在呢……” 可外头守门的内侍也催了,她无可奈何,只能应了一声,收拾了一下食盒就出了门,路过门口时却又看了一眼那黑血。 喉咙受伤会有这么多血吗…… 她抓着食盒的手越来越紧,却什么都没说,身影很快消失在幽微殿门外。 谢蕴松了口气,动作利落的清理了秽物,心里却多了几分懊恼,被这突然的发作一闹腾,她都没来得及问问殷稷现在的情况。 罢了,不问就不问吧,反正他们迟早都会适应没有另一个人的生活。 第389章 两只风筝 二天天色阴沉得厉害,谢蕴起身时还以为是自己醒早了,出门一瞧才看见暗淡的太阳就挂在半空,门口也已经放好了食盒。 “这种天气,莫不是又要下一场大雪……” 她扶着门框看了看天空,心里很有些期待这场大雪。 她照旧先去后院看了眼雪人,然后才将放在门口的食盒提了进来,里头的饭菜已经凉了,大约很早就送过来了。 昨天当着秀秀的面不受控制呕吐的事她至今还心有余悸,看了食盒许久才鼓起勇气打开,还是要吃的,不然谢淮安来的时候她就没力气走了。 何况她这么久以来也只是吐了两次,兴许是因为昨天吃得太急的缘故,慢一些就没事了。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抿,身上一有不对劲便连忙停下,如此这般,竟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吃了半碗饭。 她疲惫至极,明知道吃得不多,可实在是撑不住了。 “过犹不及,今天就先这样吧……” 她放下筷子,紧绷的精神放松了片刻,没有吐,果然是昨天吃得太急了,以后不能这样…… 眼看着未时要到了,她连忙起身打算去放纸鸢,然而就是这起身的瞬间,昨天那股熟悉的痉挛再次涌了上来。 她控制不住的倾身,方才努力许久才安稳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怎么又是这样…… 她有些不死心,先是漱了口,又将纸鸢放上天空,眼看着那东西飘飘摇摇的不见了影子,这才回屋重新拿起了筷子,这几天她已经时常疲惫得不能自控,若是连饭菜都吃不进去,还怎么出宫? 她得继续吃。 她用更慢的速度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饭,僵着身体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兴许刚才的呕吐是因为起身起得太急了,这次她缓一缓,缓一缓就好了。 然而几个呼吸后,她又吐了出来,努力了半天的结果,终究还是化作了痰盂里的秽物。 一股凉意逐渐升腾,谢蕴指尖死死扣进了掌心里,难道以后她每一餐都会如此吗?难道被毒死之前,她会先一步被饿死? 不,一定是方法不对,不可能是这个结果。 她咬牙又拿起了筷子,可因为刚才那剧烈的反应,身体似乎在本能地抗拒食物,她不得不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往下吞。 然而紧绷的身体却让她坚持的时间比刚才还短,几乎是前脚刚吃进去,后脚便吐了出来。 最终身体似乎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明明她已经没有再吃任何东西了,呕吐却还在继续,吐出来的却不再是食物残渣,而是大片大片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 她怔怔看着那被黑血覆盖的痰盂,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总会过去的……” 她低语一声,攒了许久的力气才站起来,扶着墙面进了内室,窗户一开雪人的脸就露了出来,她艰难地扯了下嘴角:“都会过去的……” 殷稷心口一悸,刚提起来的朱砂笔不自觉掉落,在干净的宣纸上落下一串触目惊心的殷红。 玉春听见动静连忙走上前来,将脏污的宣纸换了,殷稷却仍旧看着眼前没动。 “皇上?” 玉春不安地喊了一声,殷稷这才回神,抬手摁住了心口的旧伤:“朕旧伤好像犯了,传太医。” 玉春吓了一跳,他毕竟是龙船上伺候过的人,知道殷稷这旧伤发作的时候有多凶险,忙不迭出去传了太医。 等廖扶伤紧赶慢赶过来的时候,殷稷还捂着心口,姿势竟和刚才玉春离开时没有区别,像是这么久根本就没动过。 “皇上,臣廖扶伤……” 廖扶伤刚要行礼问安,就被玉春推到了殷稷面前:“快给皇上看看,皇上刚才笔都拿不稳了。” 廖扶伤不敢怠慢,心里却并不慌乱,所谓望闻问切,他一见殷稷的脸色就知道应当是不妨事的。 但他仍旧顺势上前一步,半跪在地上为殷稷诊脉,片刻后脸色有些茫然地看向玉春:“敢问公公,皇上刚才除却落笔可还有别的症状?” 玉春有些心虚,他并没有偷懒,刚才朱砂笔一掉他就立刻上前伺候了,可也是真的没有发现皇帝有何处不妥,直到殷稷自己说出来那句他旧伤复发了。 “这……奴才……” 他正绞尽脑汁回想,殷稷就垂眼看了过来:“只是忽然心悸闷痛,并无旁处异样……朕的伤如何了?” 廖扶伤斟酌着开口:“皇上脉象并无异常,旧伤理应无碍。” 殷稷脸上露出茫然来,一直摁着心口的手更紧了些,若是没有异常,为什么心口现在还这么慌乱的厉害…… “当真没事吗?” 廖扶伤见他语气里都是困惑,连忙又仔细诊了诊,可当真是并无问题:“皇上安心,龙体康健。” 殷稷低声重复了一遍便没了言语,手却始终没放下来,廖扶伤犹豫着还想上前,钟白却忽然进来传话,说靖安侯已经整装待发,前来向殷稷辞行。 知道皇帝暂时是没心思继续诊脉了,廖扶伤识趣地打算退下,却不等出门就被殷稷喊住了。 对方并不言语,目光却直直地看了过来,看得廖扶伤逐渐头皮发麻。 “下去吧。” 许久后殷稷才撂下了这三个字,抬脚出了内殿。 廖扶伤却在原地呆住了,这什么意思啊? 他茫然地出了乾元宫,身后有人追了上来,钟白二话不说往他手里塞了个钱袋子。 廖扶伤吓了一跳:“钟统领这是干什么?有话直说就是。” 钟白有些为难:“我是想请你去看一个人,我始终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廖扶伤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幽微殿……” “嘘!” 钟白多少都有些心虚,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可他心里却总有个疙瘩。 “你是太医,去哪里都不显眼,你就替我去看看,要是她没事我也就安心了。” 他说着又掏出一个钱袋子来,“都给你吧,之前她对你有些无礼,你别放在心上。” 廖扶伤将荷包和钱袋子都给他还了回去:“统领不必如此,姑姑本就是我的病人,我理应对她负责,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日就去。” 钟白连忙抱拳道谢:“多谢你了,你帮我这一回,以后我掏心窝子对你,给你喂饭把尿都成。” 廖扶伤哭笑不得,这是感激人呢还是咒人呢? 他正要挤兑两句,冷不丁瞧见路过的宫人都在打量他们,目光颇有些古怪,他顿觉丢人,也顾不上再说什么,遮着头脸灰溜溜地跑了。 其实他对谢蕴的身体始终持有疑问,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坚持不懈地翻找医书,好不容易才找到点头绪,可那书却寻不到下半册,他回了住宅又翻找起来,却是一找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嚇了一跳,再不敢耽误时间,匆忙换了衣裳进宫,等幽微殿出现在眼前时已经到了未时。 一支纸鸢悠悠然自院墙中飘了出来,廖扶伤不由驻足,还有心情放风筝,谢蕴姑姑可能真的没有大碍吧。 他放下了一半心,正要走近,却瞧见另一支风筝自旁的宫苑也升了起来。 第390章 暗中的敌人 今日的风格外剧烈些,谢蕴放纸鸢不过一小会,掌心已经被勒出了数不清的红印子,单薄的身体也被纸鸢带得摇摇欲坠。 可她怕谢淮安看不见,便仍旧咬牙坚持,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若是谢淮安在京城,怎么都该给出回应了,若是没有…… 她不自觉有些走神,要杀荀宜禄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她不能完全排除对方出事的可能。 但事到如今,对方是她唯一的退路,她只能心怀侥幸地继续等下去。 谢淮安…… 这一走神的功夫,手上忽然一松,谢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还是晚了,风筝当着她的面飞走了。 她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掌心一片濡湿,她低头一瞧才发现掌心被那柔韧的丝线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黑色的血丝渗出来,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握了一下手掌,眼看着那不祥的血迹在掌心晕染开来,轻轻颤了下眼睑,然后抽出帕子一点点缠住了掌心。 门口忽然传来争执声,谢蕴被惊动,抬头看了一眼,等听清楚是有人想进来却被内侍拦住时,下意识以为又是秀秀。 她揉了揉额角,正打算好好和她讲讲道理,就见大门被推开,一道比秀秀要结实高大的影子走了进来。 她知道那不是秀秀,可天色太暗,她有些看不清楚,等人走近了她才认出来,是廖扶伤。 “廖太医?你怎么来了?” 廖扶伤却没言语,先谨慎地打量了她两眼,见她身上已经没有之前拿着枕头打人的凶悍气了,这才放下心来走近两步见礼:“姑姑安好,我受人所托,来为姑姑看诊。” 受人所托? 谢蕴一时猜不到是谁,却也懒得去问,管他是谁呢,她想是殷稷,那就只能是殷稷。 她心情好了一些:“我无碍,先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廖扶伤苦笑一声:“姑姑别说这种话了,旁人如何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信的,说起来还是我无能,明知姑姑身体不对劲,却就是寻不到缘由,带累姑姑被这般误会……” “莫要胡说,”谢蕴一正脸色,看过去的目光颇有几分压迫力,“你要牢牢记得,我身体如何是张唯贤一锤定音的,与任何人都无关,他日若是有人追究起来,你莫要说错话。” 廖扶伤有些没有懂,可见谢蕴说得郑重也没敢反驳,倒是被这句话提醒着想起了张唯贤。 打从上次离开幽微殿之后,对方就闭门不出,前天他和几位同僚去探望,就见人裹在被子里胡言乱语,一会儿是疾言厉色的威胁辱骂,一会儿又是痛哭流涕的求饶道歉,不管谁喊他都没有反应,竟像是真的疯了一样。 他颇有些唏嘘,谁都没想到堂堂院正竟然是这么个下场。 可他并没多言,目光很快落在谢蕴身上,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目不转睛的样子,简直看得人头发麻。 他嘴边那句要看诊的话顿时忘了怎么说,心里颇有些无奈,昨日在乾元宫皇帝也是看着他不说话,今日来了幽微殿,又换成谢蕴姑姑了。 他低头打量自己一眼,这身上到底哪里不对? “谢蕴姑姑……” 谢蕴充耳不闻,心里一片乱麻,她想和廖扶伤打听一下殷稷的情况,可又有些开不了口。 她怕今天不问,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可又怕自己问了,得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怕听见殷稷现在处境仍旧艰难,而她又无能为力,会越发惦记。 “谢蕴姑姑?” 廖扶伤锲而不舍地又开口,眼见谢蕴眼珠终于动了动,连忙开口说要诊脉,然而下一瞬谢蕴便起身往内室去了,只有一句话远远地飘了过来。 “你回去吧。” 廖扶伤懵了一下:“姑姑,我来都来了,你好歹让我诊个脉,我也好回去交差。” 谢蕴靠在床头垂下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了袖口,那伤痕已经蔓延到小臂了,就算脉象仍旧看不出什么来,可廖扶伤又不瞎。 她不想让旁人知道,尤其是廖扶伤,对方本就对她中毒之事有所怀疑,若是发现这般痕迹必定会告诉殷稷。 他已经举步维艰了,不能再让他分神。 “我没事,你走吧。” 听她语气这么坚决,廖扶伤很是无奈,脑海里却忽然灵光一闪:“姑姑最近很喜欢放风筝?若是您今日让我好生诊脉,明日我便带个风筝来送与姑姑,方才我瞧见一个蝴蝶风筝很是精致……” 虽然谢蕴被这毒折磨得心力交瘁,可还是被廖扶伤这句话逗得扯了下嘴角,她是三岁孩子吗?会被一个风筝贿赂? 她正要拒绝,却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方才瞧见?你在哪里瞧见的蝴蝶风筝?” “四处都有,好些风筝呢。” 谢蕴一僵,好些风筝……她是另有目的才会如此,可旁人怎么会大冬天地放风筝? 莫非…… 她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是谁在暗中对付她? 第391章 好像走不了了 王惜奴靠在贵妃榻上,懒懒一抬手,宫人便忙不迭将尚食局献上来的果子递了过来,她却只瞥了一眼便随手打掉了:“不和胃口,换。” 宫人不敢言语,连忙退下去换了新的,王惜奴的目光这才透过窗户看向院子,那里正有宫人在冬日的寒风里拉扯着放风筝。 “别处放了没有?” 闻竹立刻上前回话:“已经有人去放了,御花园,冷宫,连长信宫附近都有人。” 王惜奴满意地点点头,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暗芒。 闻竹有些不明所以:“主子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看人放纸鸢了?这冬日里风大,再有经验的宫人都不如春天里放的好。” 王惜奴笑而不语,她身体不好,这胎保得辛苦,哪有心思看旁人放纸鸢? 她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看见谢蕴放了,那个女人明明得罪死了太后,如今却能全身而退,连皇帝被那般欺骗戏耍也还满心满眼都是她。 这样的人如何能不防?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虽然这个孩子是个孽种,可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必须扶持他登上皇位,这种时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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